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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敏儿回道:“昨天晚上军营闹事,伤亡家属于说官员贪墨银子,这些官员当中有二叔。”
“他……他怎么敢?”麻齐风眼前马上出现杀人不眨眼的小将军面容。
杀人不眨眼?老天啊,夏女婿啊,你在未来岳丈心中竟是这样的人!
麻敏儿没有猜错,麻二夫人哭倒在公公面前,让公公去救男人,“父亲,听说小将军把人移给姚大人了,就等姚大人过来审案,你可得救救齐章啊!”
麻承祖冷冷的坐在主位上,板着脸,一声不吭。
麻老夫人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求人了,早干嘛去了。”
“母亲……”麻二夫人哭倒在地,“求你别说了!”
“哼!”
“父亲,救救齐章吧!求你救救齐章吧……”麻二夫人不停的哭着,一直等在麻宅,等公公麻承祖开口。
知道父亲的事定下来,麻大郎和赵雨彦一起回府城书院了,三郎也去县城书院了,热闹的家一下子少了两个小男人,还真不适应。
“三郎你先去,二姐明天去请你夫子师娘。”
“好,二姐,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呀。”麻三郎年纪小,正是少年不识愁的滋味,欢脱的说道。
麻敏儿笑道:“知道了,好好念书,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麻家女婿赵雨彦和麻大郎一起去麻承祖处辞行,“祖父,我们回府城了。”
“嗯,好好念书。”
“是,祖父。”
麻承祖又看了眼老六家的长子,神情复杂,也跟对孙女婿一样,说了句,“好好读书。”
“是,祖父。”
“嗯。”麻承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年青人赶紧去念书吧。
二人行了礼,出了门,麻家嫡长孙麻奕辉站在门口,看着能出平定的麻奕初,心头滋味可不好受,普通庶子居然可以出平定,居然可以有前途,让他如何甘心。
“子云——”赵雨彦抬手。
麻奕辉回礼:“子卿——”
“大郎哥!”
对于麻奕初,麻奕辉只点了个头。
赵雨彦感觉到了,微笑道:“子云,我等要赶路,等下次回来再和你聊。”
“嗯。”
三个年轻人相互行了一礼,一个朝外,一个向里,就像他们的人生舞台,一个在更广阔的地方,一个永远缩在如此小的井底。
站到祖父面前,麻亦辉止不住留下了泪水,“祖父,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停的责问。
麻承祖亦是一脸落寂伤悲,“是啊,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呢,难道我麻家就没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已经五六天过去了,夏臻等人还没有抓到逃窜的邵有亮,急得田先生的胡须就差白了,“逃到了那里有打听到了吗?”
庄颢摇头,“顾敦、章年美一个向北,一个朝南找了,但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田先生深深吸口气,“燕成郡王那里也不去,就坐在这里等,小将军给的十天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这可如何是好。”
庄颢眸孔束了束,“先生,那姓邵的怕是往京城逃了。”
“京城?他敢去?”
庄颢朝外面看看,低声说:“我和年美在外面听到圣上身体不太好的消息,要不要想办法确认一下。”
“是要确认。”田先生急切说道,“这关系以我们镇国将军府的未来,我现在就去。”
庄颢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燕成郡王今天没有去夏臻公务房,而是坐在自己房间内,“郡王,圣上身体……我们要不要回京?”
刘载离手里捏着压衣服的玉佩,眯着眼,不停的转来转去,仿佛没有听到幕僚的话。
“郡王,据我们的人打听,老将军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平定了。”
听到这话,刘载离抬起眼皮,“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身体不好,是知府姚大人送过来的。”
“身体不好?”
“嗯。”幕僚低声道:“京里几位怕是都逼他了,他索性‘病’了。”
刘载离眯眯眼,“其他的事都放放,关注京里的动静,一有情况,随时随地回京。”
“是,郡王。”
由于麻莫两家婚事的特殊性,婚事第一礼——纳采,麻家也只能走个过场了,主要是送纳采礼。
“爹,明天我就去县城请温夫人帮我写好要送的礼品样数和数量。”麻敏儿问过牛婶了,好像不同层次的人娶亲的规格不一样,她只能请温夫人了。
“我跟你一起去。”
“好。”
晚饭后,麻敏儿想着要去县城,去了草棚子一趟,轻轻敲了门。
门内有人低声问道:“谁?”
“我,麻二娘。”
“何事?”
“我明天要去县城,你要不要回去?”
“不回。”
“哦。”麻敏儿很想问一句,那你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想想忍住了,算了,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就当家里养个闲人吧。
门内,叫化子躺在地板上,耳朵听着外面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长叹一口气,这样苟且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叫化子暗暗的问自己,不如……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想到了死,蓦的坐起,拔出刀,猛得朝自己腹部刺去,却在半路又停了下来,要不……要不,等看到孙子我再才死?
叫化子摸摸匕首又放回了刀鞘,重新躺下去。
因为明天要去县城,晚上回去,麻敏儿收拾了一下早早就睡了,睡前叫道:“小单姐,明天早点叫我。”
“知道了,二娘。”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的,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洁白的光芒洒向大地,仿佛给大地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清风阵阵,给人们带来了丝丝凉意,坐在门口纳凉的人们纷纷搬着小凳回屋睡觉了。
路边、田埂头,一排排白杨树,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在窃窃私语,又像在编织着夏夜的梦,草丛里各种不知名的虫儿“蛐蛐”、“唧唧”、地唱着,此起彼伏,组成一部和谐的乐曲。
坐在草棚内的叫化子却睡不着,白天他已经睡了一整天,此刻,在劳作的农人都进入梦乡时,他却醒了,悄悄的打开门缝,朝外面看过去,多么美的夜晚啊,要是有一天能自由生活,我就做个农人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啊!
突然,远处狗吠声传来,不似昨夜的一声半声,而是不停的吠叫,不一会儿,小村内的狗都叫起来。
麻敏儿被吵醒来,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朝远处看过去,“小单姐,怎么啦?”
单小姐在院门口,跟门外的施大姐说些什么,然后就见她朝自己招手,“二娘,出事了!”
麻敏儿吓得连忙下了楼,到了院门口,“怎么回事?”
“村里来了刺客,正在和那个叫化子厮杀。”
为了能照顾到叫化子一二,麻敏儿告诉了单小单。
“走,我们去看看。”
“二娘,他们有刀有刺,很危险。”单小单拉住了麻敏儿。
麻敏儿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总得救人啊,把我们家的狗全部集中到那里帮忙。”
“牛叔已经去了,我两个有身手的哥哥也去帮忙了。”
“这样不行,但镇上的衙差更不行。”麻敏儿想了想,“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二娘,危险,你别去。”
麻敏儿想了想说道:“把家里过节用的炮竹、杀虫用的石灰等物拿过来,我们把它扔到坏人堆了。”
“二娘……”
“试试吧,叫化子只有一人,我们总得帮他。”
“哦,那我去,我跑得快。”
“好。”
十几个黑衣人攻击一个叫化子,化子身手再好,也架不多人多啊,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体力更是支不住,眼看就要被黑衣人一剑刺到喉咙。
赶到单小单扔了一个炮竹,“嘭嗵……”炸得整个云水镇的人都听到了。
刺客手抖了一下,叫化子一个侧身,剑刺到了他的后背,鲜血跟着喷涌而出。
施老爹带着村人全部举着火把涌过来,“快,大家快看看,是什么人想偷麦子,不要让他们得逞了。”
“是,老爹,咱们都去,不把他们逮着揍半死,算我的。”
“对揍他个半死……”
……
黑衣刺客们被炮竹惊到了,剑光闪闪就朝单小单而来,单小山兄弟二人,抬着粪桶就朝挥剑的黑衣人脸上泼过去。
“噗……噗……”挥剑的黑衣人不停的吐着,呕着。
火把明亮如同白昼,黑衣人见形势不妙,吹了一个响哨,十几人瞬间消失在田野间。
麻敏儿连忙朝人群挤出去,跑到叫化了跟前,只见他后背中了一剑,人奄奄一息,半张的眼有气无力的半睁着。
“老伯,老伯,你怎么样了?”麻敏儿蹲下,看到他身后的剑,吓得脸色发白,急切的问道。
不知为何,叫化子感觉到自己好像解脱了一样,朝周围指了指,嘴嗫嚅动了两下。
麻敏儿明白了,这是让村人离开呢,他有话对自己讲,连忙抬头,叫道:“施老头,让大家回家睡觉,小有……小有……”
“二娘,我在——”
“去镇上找老郎中。”
“好。”
“小单眼,把小将军给的刀伤药拿过来,赶紧,快。”
“好,我马上去。”
施老爹见人命在前,马上疏散了村民,“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往外说。”
“老爹,不要报官吗?”
“这事不要你操心,东家会处理。”
“哦。”
“赶紧回去。”
“哦。”
一会儿,村民都回去了。
“老爹,帮我抱着他,不让他的后背碰地。”
“好。”施老爹马上跑过来抱住叫化子。
麻敏儿轻声问”“老伯,你想说什么?”
“臻儿喜欢你,我知道。”
“臻……”不知为何,听到这么亲昵的叫声,麻敏儿的第一反应,这人是夏臻的老子,可他不是已经……她不敢想,跟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你是谁,和田先生一样,是他的幕僚,犯了错,被赶了……”
叫化子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十年了,我整整流浪十年了!”
“你……”虽然有所怀疑,听到他的肯定,麻敏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叫化子的气息越来越弱,麻敏儿伸手掐了一把他,“伯父,你被刺的位置,并不是要害,只要郎中处理得当,你会没事的。”
老伯变成了伯父,夏则涛欣慰的笑笑,虽然笑容很虚弱,但麻麻敏儿还是看到了,“伯父,伯父,你别这样,十年都熬过来了,难道等一会儿就不行吗?”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十年……十年……”夏则涛突然瞪圆眼,“我情愿不要这十年,让我早死多好。”
“不,不……伯父,子安他想你。”
“孩子,我的孩……”
眼见夏则涛要昏死过去,麻敏儿伸手掐他的仁中,拼命的大喊,“郎中,郎中,救命啊……”
“二娘,金创药来了。”
麻敏儿也不管有没有用,拔了塞子就朝剑刺的地方撒,“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付小有的小马驮着郎中也来了,郎中下马就差摔死,“又出什么事啦?”
“救命啊,老爹,赶紧救命啊……”麻敏儿边哭边叫。
老郎中看了看叫化子的后背,用手比划了几下,“不深……”
“啊……”麻敏儿惊喜的叫道。
“但也不浅。”
“郎中,你别吓我,你赶紧救人啊。”麻敏儿哭笑不得。
“剑能拔,但要人参吊气。”
“小单姐,你跟我爹回去拿人参,爹,那个最好的。”
“好。”麻齐风连忙转身朝家跑,施老爹他们可能没听懂,但他听懂了,这人是小将军失踪十年的爹,这事整得可真……
也许是乡下赤脚医生胆大无畏,也许是乡下赤脚医生真有两把刷子,夏则涛的命居然被救了回来,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感谢老天,多谢老天。”麻敏儿看到叫化子醒过来,赶紧叫道:“盐开水,盐开水。”
单小单连忙端过冷盐开水,然后用棉花棒沾湿,滴在他唇上。
“小单姐,你就照我的样子给他补水。”
“好,二娘。”单小单照着二娘的样子给他润唇,顺便滴几滴给他湿喉咙。
郎中听到声音,连忙起身,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点头,“算是捡回半条命,再过三天,没什么状况,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哦。”麻敏儿累得脱水,但也是吩咐人,“牛婶——”
施春月从外面进来:“二娘。”
“这个房间内的所有的东西都一天煮三遍,他身上的纱布衣服,要勤换,用盐开水煮了洗。”
“好,二娘,都听你的。”
“给他喝的水,一碗糖的,一碗咸的,轮流来,真到他能吃稀粥。”
“好,明白了。”
老郎中困得不得了,张着嘴打哈欠,“麻二娘,你这是干嘛呢?”
“防止后背伤口化胞发热。”
“这样做就可以不化胞发热?”老郎中一个激棱醒了。
“差不多,不完全是,反正能预防一点。”
“哦。”老郎中眯眯眼,心想,那我下次试下,写了方子,“赶紧去熬吧。”说完要回家睡觉。
“老爹,你不能走,你要睡觉,就在他边上。”
“你……”
“你刚才才说的,还要看三天。”
“你……”
“我给银子。”
老郎中眨眨眼,“行行,知道了。”说完,又到边上躺椅上去睡觉了。
麻齐风看着几乎没有合眼的女儿,心疼极了,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现在可以告诉小将军了吧?”
麻敏儿的小脸不要涂粉都腊黄,整个眼圈都是黑的,摇摇头,“这事很突然,我得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什么?”
“爹,小将军爹的事,不仅仅是认亲这么简单,他涉及到朝堂之事,我先得打探一下再说。”
“这……”麻齐风承认女儿的考量是对的,叹口气。
“爹,不好意思,把你的亲事给耽误了。”
“还是人命重要。”麻齐风是个实诚人。
“爹,你有派人打招呼了吧!”
“有,有,让你牛叔去许氏绣坊打过招呼了。”
“那就好。”麻敏儿朝边上歪在椅子上睡觉的郎中看了眼,“爹,我去睡一觉,要是郎中醒了,你再让他给伯父把把脉,问问情况。”
“行,你去休息吧,余下的事,爹来。”
“好。”
第二天,麻敏儿父女去了县城,“爹,我们先找三郎夫子的娘子。”
“爹的事不急,你先去找小将军吧。”
麻敏儿摇摇头,“爹,我先去请温夫人,让她写出纳礼用的礼品,好让你赶紧买起来。”
“那行吧。”麻齐风见女儿执意要办自己的事,也只好同意了。
莫大人家的事,温夫人也有所耳闻,看到他们上门请自己,还真有些意外。
“对不起,温夫人,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温夫人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想想女方是县太爷的千金,男方又是男人学生的父亲,无论那头,她好像都不好拒绝,点点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做事粗糙就行。”
“温夫人,你太客气了,你做是要是粗糙,这平定县城就没精细人了。”麻敏儿老道的说着场面话。
“哈哈……”温夫人在笑意中,暗道,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娘子为自家老爹讨娘子的,好像还挺主动积极,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麻六老爷,倒是温温和和长得俊俏之人,就是鳏夫,要不然配莫大娘子还真不错,想到县太爷那个继室,她又暗暗摇头,莫大娘子啊也只能……
麻敏儿朝温夫人行了谢礼。
“好吧,那我就把平定的纳彩礼跟你们仔细的说道说道。”
“多谢夫人!”
“来吧。”温夫人把纳礼要的清单、要注意的地方仔细的跟他们说了,“到送纳礼那天,我会跟麻老六爷一起过去。”
“麻烦夫人了。”
“二娘子客气了。”
平定大营,晓文小跑着进了夏臻公务房,“小将军,老将军到了。”
“嗯。”夏臻神情严肃的点了一下头,这事从祖父出发他就知道了,“我等一下回去。”
晓文缩了一下头,又道:“夫人也来了。”
夏臻看公文的手顿了一下,抬眼。
“夫人也来了,连府门都没有进,直接去了大将军的……”
夏臻蓦得站起身子,拔步就朝外面走,外面,惊墨的马已经备好,他跳上马就跑出了大营,“驾,驾,驾……”
田先生听到马蹄声,出了公务房,“是不是老将军来了?”
“不是,小将军去见夫人了。”晓文答道。
“夫人?”田先生皱眉,“她怎么来了。”一个连祠堂都不出的人,居然来了平定。
晓文瘪嘴,“先生,过些天,就是大将军的十周年忌日。”
“啊……”田先生猛拍头,这段时间,忙着应对燕成郡王,忙着抓逃犯,忙着探京城的行情,居然把……“真是罪过,罪过……”
庄颢吐口气,“先生,我来安排忌奠事宜吧。”
“好,赶紧,赶紧……”田先生道:“怪不得老将军身体不好,要姚大人送过来,真是罪过,罪过……”
“先生,事以至此,不要自责了。”
田先生疲惫的点点头,“不知为何,这两天我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那逃走的邵有亮要闹出事来了。”
“你怕他到什么山头拉匪造反?”
田先生摇头,“要是这样,我倒不怕了,我们更有立场去抓他,怕就怕他……”他朝京里方向看过去。
“就算他去京里,这样没兵权的人,谁会在意呢!”
田先生抿抿嘴,“让斥候小心打探。”
“是,先生。”
田先生刚想转身回公务房,有侍卫上前,“先生,麻二娘求见。”
“到是好多天没见了,让她进来了。”
“是,先生。”
麻敏儿跟着侍卫到了田先生的公务房。
“二娘,小将军刚才出去了。”
麻敏儿摇头,“我不是来找他,我找你。”
“我……”
“嗯。”
田先生看了眼庄颢,他立起身,“我去军需部,你们聊。”
麻敏儿朝他点点笑,“不好意思了。”
庄颢摆摆手出去了。
公务房内的侍卫、书僮也都出去了,田先生问:“二娘,何事?”
“先生,当年大将军的墓只是个衣冠冢是不是?”
田先生眉头微皱,“二娘是如何知道的?”
“先生……”麻敏儿深吸一口气,“你有空吗?”
“何意?”
“去我家一趟,就你一个人。”
田先生的心莫名的跳了跳,“好,我安排下。”
出了平定县城,一直往北十多公里,有一座小山和小牛山相对,叫小青山,那里葬着翼州大营许多伤亡将士,夏臻到时,夏大将军夫人——赵素欣已经跪坐在墓前很久了,眼泪都流干了,抱着墓碑无声无语,他轻轻走到母亲的身后。
母亲——在他心中既熟悉,又陌生,陌生到他总觉得她已经跟父亲走了。
一个灵魂都随男人走了的女人,又怎么能让她的子女感受到母爱呢。
夏臻紧抿着嘴,站在她身后,亦不言不语,头顶的流云,随着风儿不停的变幻模样。
“老爷,你怎么来啦!”夏老夫人直到见到老将军,才知道他来了,“你不说不来的嘛。”
老将军摆了摆手,被人扶着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老爷,你怎么啦?”夏老夫人被吓到了。
姚大人松了口气,“老夫人,小将军的人对我说,还有事让我处理,老将军我就交给你了。”
“多谢姚大人了。”
“老夫人,那姚某就先去办公事了。”
“好好。”
麻二夫人终于打听到姚大人到了平定,再次到了麻宅,“父亲,姚大人已经到平定了,就住在县衙里,你老找他打个招呼,让他放了齐章吧。”
麻承祖半躺在走廊下纳凉,对于二媳妇的话,置若罔闻。
“父亲,父亲……”麻二夫人跪在躺椅边上,不停的摇着椅子,“求你救救齐章啊!”
麻奕辉站在祖父边上,看着冷漠的祖父,亦冷漠的一动不动。
麻二夫人看到这样冷漠的公公,心都寒了,可是除了他,没人能救自己的男人,悲愤而起,抱着廊柱说道:“父亲,你要是不救齐章,我就撞死柱子上。”说完,等待公公的回信,可是他仍然一动不动。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灭了我家啊!”说完就朝柱子上撞,被自己的女儿麻蒹儿抱住了,“母亲……祖父,难道嫡子不能出平定,你就不管庶子了吗?”
麻承祖老眼朝麻二夫人母子看了眼,“除了一哭二闹三撞柱子,你们还会什么?”
那目光如穿透般射向麻二夫人母女,“老的老的是这样,小的小的闹成了平定县城的笑话,难道我麻承祖教出的家风就是如此?”
麻蒹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和县太爷小舅子的日子已经不能用鸡飞狗跳形容了。
“父……父亲……”麻夫人的尊严被公公剥得一丝也无。
田先生脚跨进麻家大院时,不知觉的抖了一下。
“先生,你怎么不进来?”麻敏儿转头看向门口。
“哦。”田先生抬起脚,跟着麻二娘进了院子,没一会儿就到了客院,朝阳的一间客房里,有个男人正坐在大开窗前晒太阳。
修得整齐头的头发,用木簪高高束起,脸上干净削瘦,眼角的鱼尾纹很多,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十九岁之人,说他是四十九都有人相信。
田先生未语泪先下,是他,是我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