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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初出牛犊不怕虎之人。
亦有不自量力之辈。
而赵书颜无疑是属于后者。
她妄想与胡穗做斗争,却未曾想过,她若真有那个本事,胡穗又怎会在赵家呆那么多年。
这夜,徐太太心情极佳,连带着磨山佣人都轻松了些许。
夜间,每日按时短信过来的人这日难得的没有查岗。
徐太太倒也是乐得清闲。
窝在书房里翻着一本放了许久的唐诗宋词。
8月30日,临近月尾,首都本就是个旅游城市,在加上临近学院开学,各路学子涌入到这座城中,造成堵车乃是常有之事。
安和事务所处在经济圈步行街中间,自然是时常惨遭凌虐。
这日,安隅按往常时间出门,却被堵的不能动弹,从车流中出来,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路上,叶城目光频频落在自家太太身上,似是生怕她应耽误工作而心生怒火。
后座低眸看手机的人许是察觉到叶城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轻启薄唇缓声开腔,“无碍、不忙。”
此话一出,叶城狠狠松了口气,
虽堵车,但心不堵了。
步行街这个地儿,自古十一路要好过四个轮子的,叶城轻声提议,“路程不远,您要不要走过去?在堵下去可能得花小半小时。”
安隅看了眼眼前车况,确实堵的厉害,但她不赶时间,不急、慢慢晃吧!
悠悠晃到办公室附近已经是十点将至,安隅再一次切身体会了一把首都的交通盛况。
正欲推门下车,手机响起,宋棠电话过来,话语清明直白,“唐总说今儿公司闲杂人等太多,让您回去休个假。”
清晨未到上班时间,赵家已有人登门拜访。
唐家在首都本也是有段位之人,做不了将人驱逐出门之事,但也有法子让他们心塞。
一边打着幌子周旋应酬,一边告知安隅回家休假。
到底也是站在安隅这边的。
后者闻言,笑容灿烂。
应允了声好,便收了电话。
伸手拍了拍驾驶座,话语飞扬透着浓浓得雀跃,“走、回家。”
来而复返,清晨堵车两小时都没能让这位清冷的太太有丝丝不高兴。
到底还是让人多想了些。
心情好,看何事都极其顺眼。
这方,安和事务所内,骆长军和赵玲坐在会客室,唐思和坐在对面与二人浅笑交谈。
八月底乃至九月初是整个首都交通最为繁忙之时,清晨,唐思和弃车乘地铁而来。
尚未进公司,便被一旁买早点的陈宇喊住步伐,告知他贵客来访。
本是急着去公司的人也不去了,索性坐在那对夫妻的小摊前,悠哉悠哉的吃了个早点。
只是进了办公室这二人不说何事,他也不问。
三人一起打哑谜。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也有的是闲情逸致。
“思和你们最近是否接了一起离婚案?”骆长军开口问道。
闻言,唐思和挺拔的背脊悠悠靠向后背,面上表情依旧轻松自在,“律师事务所每日都有离婚案件进来,不知骆叔您说的是哪件?”
对于眼前这二人,唐思和即便不喜,但也不会表明,只因这二人都与自家父亲有所交集,且都是政场上的人物,行走江湖的人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他心里向着安隅,但面上依旧是在维护这可笑交情。
唐思和,实则也并非孑然一身。
“安隅最近接的一件,”赵玲似是受不了官腔,见不得这推来搡去的戏码。
直言开口。
急切的话语让骆长军面上有了丝丝冷意,江湖交手,最忌沉不住气。
此时、赵玲无疑是将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唐思和,虽内心动荡想笑,但到底是为官者的子女,有几分事故与深沉。
他浅笑不语,伸手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清茶,随后将杯子放在掌心缓缓转动着,话语轻飘飘言语;“安律师手中每日都有案子进行,您这话,我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
这话、他说的谦卑,话语淡淡然。
也算是道出实情。
赵玲知晓先开口便是处在被动位置上,此时、望着唐思和,半晌未曾言语。
反倒是落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不动神色的往下狠狠压了压。
“思和,骆叔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近来外面关于雨风的风言风语你也看见了,我们想从女子丈夫那里下手看看能不能挽救当前局面,查出来庞震的案子是安隅在接手,故而这才寻了过来,我与你父亲几十年交情,思和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骆叔此时有难,思和得帮帮我们才行。”
骆长军此人,混迹政场多余载,一番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先是道明来意,而后又是讲交情,随后是搬出长辈的姿态与他低声软语。
按理说,唐思和身为晚辈,即便是看在自家父亲的面子上,也会有所松动。
可她们忘了,事关安隅。
唐思和怎会站在他们那旁呢?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多年的人儿,怎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委屈了她?
唐思和眸间精光一闪而过,快的令人无法扑捉,他笑望骆长军,面上有些不忍与难以言喻,思忖了许久才万般为难开口;“安和是我与安隅二人的产业,说到底,我们之间不受对方约束,行规也规定不可插手对方案件,虽有一定难度,但我会竭尽所能站在骆叔的角度去劝诫,不保证百分百、但能退一分便是一分。”
前半句告知公司现状,后半句,说的万般为难,但即便是为难也会看在双方多年交情的份儿上生美言几句、但不能保证安隅会松口。
唐思和知晓安隅与骆家的纠葛。
而骆家,必然也万分清明,她们与安隅之间不仅仅是隔了个赵家的距离。
倘若这件事情安隅真的从中推波助澜,那么骆雨风只怕是死路一条。
这个女人,太过心狠手辣冷面无情。
骆家与赵家的事情当年知晓的人现如今大多都已背井离乡离了这座四方城,但纸包不住火,有人知晓必定有人道出来。
赵老爷子千算万算没算到,安隅会成长的如此快速。
他妄以为压制她多年,便能将此事掩盖下去,却忽视了这个女人的残酷无情与狠厉的程度。
赵老太太虽在世,但许是丧夫伤了她的心,这两年便不再怎么管赵家的事情。
没了老爷子的赵家,安隅想玩,谁的阻止的了?
赵玲与骆长军被唐思和一番客气圆滑的话语弄的呆愣半晌。
望着眼前这个三十未满的青年郎,恍惚间不能与年幼时那个长相白净的少年重叠起来。
只道是,现如今,已经是他们这群年轻人的世界了。
这日、夫妻二人离去,赵玲压着满身怒火,甫一上车便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早就听闻这唐思和与安隅有一腿,原先只道是不相信安隅能入得了唐家公子的眼,我看、这二人分明就是狼狈为奸,说的好听是合伙人,说不好听的还不知晓是什么呢!”
说着,她愤愤被拉过安全带,系在身上,在道;“早年间那个贱胚子出国留学,唐家公子三五不时的出国历练,我看这二人就是到国外苟且去了,若非如此,贱胚子怎会一回国就与他创立了事务所?”
身旁,骆长军开车,首次在自家老婆骂街似的声响中未有半分言语。
“当初就应该弄死她将她扔进漠江,也好过现如今我们被她阴。”
“当初你们要是对人家友善点,现如今也不至于这样,你们赵家一大家子人将一个小姑娘逼得走投无路寻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我跟你讲,倘若那小混账的事情不能解决,送他进监狱在所难免。”
骆长军知晓赵波带了个二婚女人回赵家时,是震惊的。
但最为让他震惊的,是94年12月,那年冬日出奇的冷,首都的雪连着下了几日,各地均下了停工通知,天寒地冻的寒冷冬日,人们均裹着厚重的棉袄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冰雪漫天盖地,深至小腿的雪阻挡了人们出行。
那日、他迎着暮色,踩着白雪行至赵家主宅,大门院落里,远远的,他见到一个孤零零可怜兮兮的瘦弱身影站在屋外,背着书包,穿着单薄的棉衣站在门口被冻的瑟瑟发抖,一双手上布满了冻疮、
那是94年,虽人们生活不太富足,但一个世代为官为政的家庭养一个女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而眼前的女孩子,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好似、不属于这里。
走近、他才看清,这姑娘,是赵波继女。
他开口,唤着孩子名字,欲要将人带进屋内,却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也不进去。
他弯身规劝许久,直至赵玲将门拉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才知晓,不是她不进去,是有人,不愿意让她进去。
那年冬夜,他时常想起那个倔强到孤傲的姑娘。
想起为国征战功勋满身的赵家老爷子是如何虐待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的。
更甚是时常想起自家老婆恶毒的嘴脸。
时光流转回到2007年,他才知报应二字到底如何写。
骆家的报应在多年之后今天终于来临,那个年少时将她关在阁楼里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的女人她铭记一生,那个天寒地冻将她赶出门外挨冻的女人,她亦是铭记一生。
那些坏人有多恶劣,她便有多记仇。
2007年8月行至末尾,安隅挖了坑,等着骆家二子往下跳。
唐思和知晓,安隅的这个坑,挖了许久。
只为将伤她之人踩入谷底,生活总是会给各种惊喜,比如,安隅于赵玲来说便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首都本就是个旅游城市,各种名胜古迹遍布整座城,古城区的老旧城墙与城楼和经济区的高楼大厦行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大红灯笼挂满城,一个霓虹灯照耀半边天,一个沉静,一个豪放,一个承载着旧岁月的沧桑磨炼,一个代表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向荣。
这两处地方占据这座城的东西两边,相隔甚远,韵味大有不同。
这夜间,古城区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人群中,有一女子扎着低马尾,穿着一身红v领雪纺衫与一条深灰色花苞高腰阔腿裤,踩着七寸高的高鞋行走在人海之中。
与来往旅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似一群旅人当中,恍惚间闯入了一个职场女精英。
而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名警卫。
这种对比感更强烈些许。
8月30日,这个本是要去公司的人行至门口突然吩咐离开,说是要归家的人却突然来了兴致逛起了国家博物馆,在里面一呆便是一天,直至闭馆出来,转了两条弯,闯入了这条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她的气质,与这处,实在是截然相反。
离了繁华的商业街,迈入古城小吃街,她瞬间从一个职场女精英变成了闲散的人间客。
这日、安隅统共说了两句话,博物馆门口,她抬头望向头顶上烫金的牌匾说;“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五年,今日却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之地。”
还不待他询问,她开口道了第二句话;“年幼时是没有能力、成年后有了能力却没时间。”
这夜间,她漫步人生的姿态叫来往之人频频侧目
而叶城,站在身后,移不开眼。
她挺拔的背脊,孤傲的姿态,冷艳的面庞,每一样都足以将人垂涎三尺。
恍惚间,他想起徐黛言语过多的一句话;“太太身上有着太多故事,但她的故事,却从不说于旁人听。”
这个历经磨难的女子,身上怎会没有故事?
那日、病房长廊里,唐家公子那撕心裂肺至绝望的话语在耳边缓缓流淌过。
仅是只言片语便足以叫人心头发颤。
可这个女子、她用铜墙铁壁将自己包裹起来,若非她愿意表露出来,谁人能知晓,她年幼时的悲惨经历与不堪的过往?
恍惚,她目光落在一旁叫卖的人身上,那人用一口地道京城方言吆喝着。
静看许久,她才抬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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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