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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庭和皇楼的联盟十分微妙，祂们信念相左，道路不同，对于神脉，自然是一方要封，一方要解，偏偏当下又是合作关系。
扬汤神皇在神脉和湛长风之间犹疑了一瞬，祂向来刚愎，不会后悔，只恨没有及时夺取湛长风身上的创生之法，赶不上瓜分神脉这等好事。
若是创生、神脉皆在手上，岂容鸿一扬着下巴说话。
眼下只能二舍一，保住一方利益。
“鸿一，我与太一不死不休，何必拿话刺我，你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帝长生，我瞧你这万鬼遮眼也不如何！”
鸿一自然不会被祂激将，有条不紊道，“帝长生能顽抗至今，皆因气数未绝，神脉变故正好让她隐藏的力量显出行迹。”
与此同时，左逐之破封而出，多年封印并未让他虚弱，众生反神道的意志让祂愈发强盛。
神力的气息犹如宇宙中最璀璨的光，吸引着祂的视线。
祂眼中怒火熊熊，化光迸射而去，浑如天降凶兵，照面就撕掉了凤瀚一只翼翅。
尖锐的凤鸣让众尊心头一紧，岁清寒主动迎战，两大意志对决，星河崩摧。
对太一来说，这场战斗根本无法明确胜负，因为对方是天乐等一众曾经友好的上尊。
鸿一用心险不险恶不知道，反正是膈应到她们了。
鸿一也通过战场的反馈，摸到了万法神道的部分底细，垂着头颅低叹，“竟是与各界天道捆绑了。”
祂若杀神灵，不仅会惹来重重天道因果缠身，还将背上置苍生于不顾的名头。
祂有重铸天道之心，但拿到重铸之力前，不得不受天道与因果的牵制。
鸿一扫了眼头顶佛像，谋杀诸界神灵之因果，哪怕有至舍离分担，也承不住。
祂面对的不是帝长生的万法神道，而是万千天道。
帝长生计之深远，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如此人物，究竟是怎么被左逐之射杀的。
她若不死，祂或许连恢复真灵的可能都没有。
忽然之间，鸿一醍醐灌顶，破了脑中看不见的迷障，但转瞬眩晕袭来，天地改换。
门外大地崩裂，岩浆从裂缝中喷发，狂风乱卷黑云，虚无世界，正当混沌。
祂的意识竟然入了最强幻身的身，猛然回头，玉堂金殿，光明、自然、空间、破军、人道、磨刀人诸大充满神性的幻身列在阶下。
那高座上，有人拿着天语地符低眸翻页。
殿中响起的声音低缓而隽永，仿佛穿过了层层时空递来，“道友想要我的力量，怎不自己来取。”
鸿一想明白了一切，祂初次进入虚无之界就中了套。
当时的祂，或者说当时的公孙芒，究竟怎样天真，才会认为，在此界规则下，创造的、拥有逆天之心的幻身，真的逆得了天！
祂竟然在一界影响下，做出这等蠢事，留下一个可以被帝长生拿捏的因果隐患就算了，还将天语地符拱手送了出去！
祂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那册天语地符被随手丢在一边，猛地抬头与投来的视线相撞，沉沉念出的字眼不免有点咬牙切齿，“帝长生。”
座上人慵懒地挥开大袖，抚上扶手，“道友何必惊怒，孤之万化定基，比之如何。”
万化定基，湛长风九大天极神通之一，本身就是种法则。
不同于天语地符以语言之力改变众生思想，它是顺天而行的势，是从世界本源到山川日月，从天地之运到众生之运的一部分，是无言的环境，是自然的规则，是无状的道。
它是湛长风治世理念的体现，他们不知道它，不理解它，不触摸它，但依旧会按照它的规则行事。
谁都逃脱不了。
你看，这不挺成功的。
她立了规则，让虚无之界中的修士践行了规则方能离开，他们受环境裹挟，彼此间的影响，陷入到这个践行规则的模式当中。
公孙芒没有过多思考，自然而然地效仿前人引渡幻身，甚至在规则蒙蔽中，完全想不到规则允许下的逆天，根本逆不了天。
这就是驾驭万物之道啊。
万化定基的层次，与天语地符全然不同，她又怎么会将天语地符放在眼里。
鸿一读懂其潜台词，怒极反笑，“你也不过逞口舌之快！”
鸿一很快厘清当前处境，最强幻身寄托了祂的幻想，帝长生又修了因果，通过因果线，将祂的意识拉到了幻身身上。
这必然困不了祂多久，帝长生若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早打出去了。
如此一想，鸿一心就定了，对湛长风的渴望更上一层楼。
祂窥见了她沟通万千天道的能力，窥见了她如天地般高远的神姿，确信世间神道，唯她手中之道，能改天换地，重立日月！
也只有得到了她的道，祂才能在旧日因果的杀劫下，向死而生，建立属于祂，属于万生物的秩序！
神，早该死了。
“你暂时拘了我又有什么用，你那万法神道虽有天道支持，但反神之风过境，世人抛却信仰，神灵凭什么依存，而你那太一，强弩之末，灭亡只是早晚。”
湛长风坦荡地予以肯定，“你说的没错，可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孤在你的身上，只看到了疯狂推进的毁灭，没有看到获得新生的能力，杀了我，灭了太一，然后呢？”
“得到你的道。”
沉默震耳欲聋。
湛长风细细品味，“得到我的道？”
“呵。”湛长风轻轻叩了两下扶手，“你们总能引我发笑。”
“不过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便以这九天为局，来下盘棋，我的道就在这盘棋中，你要是能赢，自当会理解我的道，得到我的道，你若输了，我想你也会欢喜，因为你会在死前最后一刻，看到追寻已久的真相。”
鸿一笑意沉冷，“我形势大好，为何要与你赌，按我的方法，我也能赢。”
“当真如此吗，道友莫不是忘了，我们本就身不由己。”
一股推背感袭来，鸿一意识归位，扬汤神皇正以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