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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衙现在是高朋满座,老寿星伍老夫人身穿紫色绸缎外袄,头发在脑后盘成圆髻,插着一根金镶玉的簪子,额上还带着墨绿抹额,整个人精神十足,利落无比,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满脸笑意的同客人们说着话,不过,只要人们仔细点,就能发现她的眼神不时望向门外,似在等待着什么重要客人的到来。
伍县令和伍少夫人两个人则在招呼着客人,伍县令招呼着男客,伍少夫人招呼着女客,丫头和小厮则在人群中穿梭,为客人添水续茶,上着最精致的点心,男客和女客之间是在同一个大厅里,只中间象征性的放了几座木制屏风,用来间隔。
周玖带着青竹来到大厅时,见客人都差不到到了,心想,自己是按请帖上写的时辰来得还要稍稍早些,没想到这些人来得更早,后一想,这也正常,伍县令是一县之主,那些人大多都想能借此次机会拍拍马屁,哪敢托大踩着点来。
周玖的到来,引起了宾客们的的注意,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她的身上,只见门前的女子,头梳单髻,上插莹莹泛着温和光润的玉镶金玉钗,上面点缀着的金蝉,栩栩如生,耳带同色耳坠,一身大红的红锦外衣,衬得她肌肤如玉,眉目妩媚,小脸娇俏,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那,凭添一段冬日里的风情,全身的气质不失大气端庄,生生将眼角微翘多的那点妩媚压了下去,让人赞叹。
男子们被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惊呆了,不知道啥时候太安县出了这么个绝色的美人儿,女子们,有的投来欣赏的目光,大多数却是嫉妒的眼神,女人们,天生爱美,也天生不喜比自己好看的女子,认为会夺了自己的光芒。
不过,比容貌更让人惊讶的却是伍县令一家的态度,周玖一出现在门口,伍县令和伍少夫人立即停下与其他客人的攀谈,起身往门口迎去,连伍老夫人也立即起身,扶着身边丫鬟的手,一脸喜色,稳稳的迎了过去。
“小玖,小玖啊,你这孩子,总算知道来看我了,可把老身想坏了。”伍老夫人的大嗓门把伍县令口中的“下官拜见大人”这句话给压了下去。
伍县令和伍少夫人无奈的看了周玖一眼,周玖对着二人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计较她现在的身份,她并不介意。
“老夫人好!看上去,老夫人现在身子完全康健了,真是可喜可贺。”周玖的手已经被伍老夫人拉上,周玖也由她拉着,往里走去,眼神在老夫红润的脸色上扫过,开口道贺。
“都是托了你的福,都是托了你的福啊!”伍老夫人轻轻拍着周玖的手,二人举动甚是亲密。
客人们都迷惑了,这美丽的女子是谁?能让伍县令三个亲自相迎,此时,坐在伍老夫人下首的一个年轻男子,也往周玖身上看来,周玖的绝色看得这男子一阵心神迷乱,好色的双眼里都是猥亵的眼神。
周玖敏感的感觉到了这道不带善意的目光,眼神锐利向那人看去,那人没想到周玖这么快就发现了,好色的眼神来不及隐藏,与周玖的眼神撞个正着,男子一愣,眼神里都是愕然,这女子的眼神好生厉害,不过,他喜欢,越是有挑战性,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男子的眼神并不遮掩,反倒是轻佻的朝周玖挑了挑眉,还伸出舌头对舔了舔焦干的厚唇,周玖蹙眉收回眼神,这男子是谁?竟胆敢如此放肆打量老夫人和伍县令都敬重三分的客人!
不过,看他坐的位置,应该不是伍夫人的亲戚,就是家人,因为他的下首坐着伍县令的公子伍泽凯。
果然,伍老夫人带着周玖一一为家人介绍过后,周玖知道了这人叫伍成温,是伍县令的庶弟,伍老爷最小的妾所生,所以,年纪与伍县令相差较大,今年才二十三岁,此人为人最擅拍马屁,讨乖卖巧,而且,曾在凶险的时候救过伍县令这个嫡哥一命,所以,不论是伍老夫人,还是伍县令,对他都够好。
不过,这个伍成温却不是个好的,男女通吃,最喜漂亮的男子和女子,而且更喜看漂亮的东西折在自己手里,是个心理极度变态的男子,依仗着伍县令的信任,伍老夫人的宠爱,在外为非作歹,还能将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伍县令和伍老夫人并不知他做下的事。
要说周玖怎么了解这个人,说来也巧,就在昨晚周玖想着为白琳儿挑户人家嫁了,托人在太安县打探,无意中得知了这个伍成温的事,没想到,今天她就与他见了面,真正是无巧不成书。
伍老夫人拉着周玖坐下,就坐在她身旁,竟比家中孙子,孙女都要亲,小伍老夫人,伍兰兰,还有伍师爷见了周玖,三人也来向周玖打招呼,寒喧了一阵子,很是热闹,众富贵人家小姐见了,皆是眼红。
当然,在这人群中还有周玖的三位老熟人,姜县丞夫妻二人,还有姜姗姗,姜姗姗马上就要送去佛门剃度,落发为尼修身养性,竟然还有心思来这参加寿宴,周玖不得不佩服她,至于姜县丞夫妻二人的心思,周玖也能理解,天下父母心,儿女再不成气,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在送去佛门前让她最后再见识和开心一回,也算是让心中的愧疚少一分。
周玖一来,伍县令亲自相迎,又有伍师爷一家迎着说话,姜县丞等那一众人下去后,这才带着夫人和女儿走上前来,同周玖打招呼,三人心照不宣的客气的打了招呼。
姜姗姗看着周玖一身红衣艳美如妖的模样,又想着自己要去寺庙里吃苦五年,心中对周玖的恨意是恨到了极点,所以,大家见完礼,寒喧完后,她眼瞧着周玖空手而来,她身后的青竹也就拿了个土气的小包袱,定是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于是就想让周玖在太安县的富贵人家眼里,在众宾客眼里跌了面子。
骄横嚣张跋扈的姜姗姗似乎在一夜成长了,心中恨周玖恨得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意盈盈道,“周姐姐,你这大老远的从周家村来给老夫人祝寿,定是带了什么了不得的礼物吧?”
众人听了姜姗姗这一说,顿时明白了,从周家村来的,原来是个泥腿子村姑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入了县老爷和老夫人的眼?
于是,那些目光短浅之人,眼中就露出了鄙视的眼神,长得再好看又如何,没有家世撑腰,长得好看只会为自己招来祸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自古红颜皆薄命,看那青楼中的女子,长得绝美又怎么样,不过是男人眼中的玩物,以色侍人的苦命罢了。
姜姗姗感觉到众人的眼神起了变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笑意款款的看着周玖,看她能拿出什么好礼物来?!
“姗儿……”姜县丞夫妻二人恨不得把女儿拖回院中去,可是众目睽瞪之下,二人又不好出手,只得低声喝斥,姜姗姗心中被恨意填满,哪里听得进自家爹娘的警告。
姜县丞和姜夫人二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真正后悔一时心软,把她带了来,按这个女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性,不害死整座姜府的人怕是不甘休,今日寿宴一结束,回家就给她送到庙中去。
周玖自是看到了姜姗姗眼里的恨意,笑了笑,恨她的人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她并不在意,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于是红唇轻启道,“既然姜小姐这么好奇,我怎么能忍心不满足姜小姐的好奇心呢?!”
周玖说完站起身来,对着伍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小玖在此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贺词说完后,周玖这才对青竹道,“青竹,把贺礼打开吧!”
伍老夫人笑着接受并谢过了周玖的道贺,在老夫人心里,以如今周玖的身份,只要她来了,就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哪需要什么礼物?不过,一听说她真的带了,心中自然也会好奇,所以也眼巴巴的看着青竹打开手中的青花包袱,对,就是周玖的青花包袱,曾在天堂和地狱装着银子被小白拖了一路的青花包袱。
青竹手中的青花包袱刚展现在众人眼前,大厅中的众人顿时哗然,纷纷低头议论起来,觉得这个叫小玖的女子真正是负了伍县令和伍老夫人对她的看重,负了对她的好,再怎么着是村姑没银子总要想法子送点像样的礼物才行,她可倒好,一个土里土气的青花包袱,而且体积还很小,一看里面就是不值银子的东西,真是在太安县所有富贵人家面前打了老夫人和县老爷的脸。
众人议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至少厅中的人都能听见,听了这议论,伍县令和伍少夫人很生的沉了脸,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同老夫人想的一样,只要周玖来了,就是给了老夫人,给了伍府天大的面子,怎么会在意什么礼物?
那些眼皮子浅的乱议论个什么?
然而,伍县令脸色不好,看在别人的眼内又是一回事,于是乎众人对周玖的鄙视转变成了不满,仿佛今天周玖要是没拿出像样的礼物来,便是判死罪也不为过。
远处,一直瞧着周玖的黄衣少女,轻轻对身边的爹娘道,“爹,娘,她就是女儿跟你说的周姐姐,周玖玖人可厉害了,怎么可能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那些人就瞎操心,乱议论!”
另一个十五,六岁,也是着红衣的少女听了却冷笑一声,“妹妹,怎么说现在王家也是太安县首富,你这瞧人的眼神该长进长进才是!那女子生得美是美,可是做事却是缩手缩脚,小里小气,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模样,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厉害了?!”
“姐姐不相信就罢了,反正妹妹我知道周姐姐是个好的,重情重义,能干,又长得好看的人。姐姐一向自诩自己美貌,怕是看到周姐姐长得比你我更美,心中嫉妒了吧?”
“你……和你说不清。”那女子一噎,别开头不理王清浅。
出口维护周玖的黄衣少女正是九月九与周玖一起爬山过节的王清浅,而她不留情出口相怼的人则是王家的嫡长女王紫衣,王清浅的大伯,王家家主的女儿。
二人争论声刚停,却听见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厅中众人一阵惊呼,“怎么了,怎么了?周姐姐出了什么事?”王清浅关心周玖,关心则乱,立即从坐位站了起来,向周玖那看去。
不过,这一看,王清浅也惊呆了,而厅中前面议论的众人在一声惊呼后,便成了目瞪口呆的模样,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个个呆若木鸡,一心想看周玖笑话的姜姗姗笑也僵在了脸上,脸上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坐在一旁的伍成温眼中却射出了贪婪的眼神,恨不得伸手将周玖的东西抢入囊中为好。
伍老夫人,伍县令,少夫人,以及伍泽凯……一众伍家人看着青竹捧着的青花包袱打开了,然后包袄里一个小巧的木盒,随着木盒盖子的慢慢打开,他们看清楚了,木盒里是一朵不大不小,颜色极其鲜艳的血灵芝,甚至灵芝上还湿润润的,似乎刚从深山密林刚刚采撷而来,接着就是扑鼻香气,夹着淡淡的药香和木香的香气,让人闻了为之一震。
周玖淡淡的扫了一眼厅中发呆的众人,还有前面一直站在那笑得幸灾乐祸的姜姗姗,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小玖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朵赤芝是小玖在拜药神医为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给我的见面礼,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就拿了来给老夫人补补身子,还请老夫人收下。”
周玖说得是清描淡写,表情是云淡风轻,就像送出一只蘑菇那么简单,老夫人从愣怔回过神来,立即连连摆手道,“小玖,今天你能来已经给了我够大的面子,这么珍贵的赤芝,我怎么能收?不能收,不能收!”
二人的对话将厅中的众人都醒了,众人抽了抽嘴角,眼神复杂的看着周玖,她竟然是药神医的徒弟,东楚第一神医啊,可遇不可求的神医啊,怪不得她出手就是血灵芝,一点儿也不心疼,想那药神医手中的好东西定是不少。
灵芝根据颜色分类,可以分为赤芝,紫芝,青芝,黄芝,白芝,黑芝,但在营休养价值上来说,赤芝和紫芝最好,二者的区别味道有所不同,赤芝味苦,多用于药用,紫芝无味,多用于煲汤保养。
但对于古人来说,不管任何一种灵芝,没有现代的培育方式,如果有灵芝出现,则是野生,所以,周玖的灵芝一出生,没人怀疑或是敢置疑是假的。
在古代,野灵芝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就比如周玖从空间内选择的这朵血灵芝,大约二十年生,空间出产,当然无价,但是野生的话,价格也在千两银子以上,如果碰对了时机,比如非常救命时刻,估计出万两价格都有人买。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会惊呆,老夫人不敢收的原因。
“我就说,就说周姐姐会有不得了的礼物吧?前面说周姐姐不好的人都是眼皮子浅得不再浅的,哼。”黄衣少女娇声驳斥,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响起,众人脸色羞愧,王紫衣不瞧自家妹妹得意的样子,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周玖也听到王清浅的话,听着声音熟悉,朝她看过去,然后笑着朝王清浅点了点头,这才又回老夫人道,“老夫人,你与我客气什么?这赤芝对于老夫人来说,吃了能延年益寿,身子康健,但对我这个年轻人来说,却半点也无用处,我既是真心相赠,真心相贺,老夫人还是莫要推辞。”
“这……”老夫人犹豫着,不知道收还是不收,收吧,礼物太贵重,不收吧,拂了周玖的好意。
“母亲,收下吧,别难为了小玖的一番心意,小玖昨日对我说,你视她为孙女,她视多为祖母,这是母亲与小玖有缘,以后常来常往,日子长着呢。”伍县令倒是通透,立即劝老夫人。
“好,好,以后小玖就我的孙女,亲孙女!来人,收起来。”伍老夫人一听,立马笑开了,手一挥,将赤芝收下,周玖也笑了,又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边挑畔周玖的姜姗姗僵立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周玖斜了她一眼,“姜小姐,礼物也看了,眼界也开了,你还有可事?无事就退下吧。”
姜姗姗胀红着脸,回到了她爹娘的位置上,伍老夫人也看出了点什么,眉一挑,哂道,“长得挺好的女娃娃,却是不知礼,多管闲事的性子。”
周玖一听,笑了,伍老夫人是谁,一县父母官的亲娘,有了她这句对姜姗姗否定的评论,哪怕姜姗姗不去庙里,也难以找到一个好姻缘了。
周玖这一笑落在他人的眼中,更是倾国倾城,满眼惊艳,坐在下坐,距离周玖本就不远的伍成温觉得周玖天生就是尤物,娇艳的春花,若是能被他采到了手,然后再在她娇艳时狠狠的掐下,永久保留那一缕幽香,那简直是人间极致的享受,想到这的伍成温眼珠转了转,眼神又朝姜姗姗看过去,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姜姗姗对周玖有敌意啊!
如果以她为缺口,定能知晓些什么!
客人全到了,吉时一到,外面鞭炮炸响,厅中伍老夫人的子孙全都一一跪下向伍老夫人祝寿,送寿礼,等拜完寿后,宴席正式开始。
然后在这一团混乱中,没有人发现大厅中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伍成温和姜姗姗,伍成温是伍县令的小弟,姜姗姗是姜县丞的嫡女,二人打小就熟,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所以,伍成温拜完寿后,趁乱去了姜姗姗那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姜姗姗就立即起身跟着他离开了。
伍成温避开众人的视线,带着姜姗姗左拐在拐去了后院小花园的假山后面,那里别人看不到他们,他们却能看见来人,所以,伍成温选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同姜姗姗说悄悄话。
伍成温虽然好色,但是他聪明,兔子不吃窝边,他是极懂的,在姜姗姗和伍兰兰眼中,伍成温是个好叔叔,好哥哥。
“温叔,你叫我来这里有急事吗?”
“并没有大事,温叔刚刚发现你情绪有些不对,所以想问问你出了什么事?还有,你好像对那出尽风头的周小姐有些不喜?”伍成温装出一副关心人的模样,实则是要从姜姗姗这儿套到周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