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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现在事件的发起者是谁,都直接针对东王府,以图在百姓心中留下东王府极坏的负面印象,即便后面东王府大军入境,得不到百姓的拥戴,也无法真正意义上统治飞地。
“想这个办法的人,心思极深啊。”余生坐在太师椅上,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想清了眼前碰到的事,但他此刻,却没有丝毫办法。
进入洼城的东王府之人,尽数全是军士,经过多长血战,早就满身血污,一片萧杀之色。认任何人看到都不是一副好相与的样子。加上之前的流言和其他事情,东王府嗜杀的名号,好像就被坐实了。
怪不得大白天的,整个洼城门可罗雀,店铺都是房门紧闭,想必现在洼城的百姓,心中都十分恐惧,生怕东王府军士踹开他们的房门,肆意砍杀。
想到这,余生脸上不由挂上了一丝微笑。
目前来看,敌人的策略是在操控民心,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孰是孰非,时间会证明一切。
余生不再苦恼这件事,下令所有军士原地修整,傍晚时分,开拔。
他自己,也找了一间卧房,盘膝打坐去了。
既然知道了敌人的策略,那后面怎么做,余生心中大概已有了方向。只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配合叶观,拿下乌凤城。
三百里外,乌凤城。
天光大亮,余生带着柳元和一百名军士,骑上战马,走出乌凤城,直奔三十里外的大营而去。
昨夜,叶观告知了柳元下一步的计划,今日一早,二人便找到了乌凤城主刘天逸,告知他二人要前往军营的打算。
刘天逸当时就大惊失色,他不知道叶观要去做什么,也不想知道。此时此刻,他最忌惮的就是田元白和他麾下的四万精锐大军,怕他们知道自己归降东王府的事,也怕他们一举攻破乌凤城。
要知道,现在乌凤城内,算上叶观带来的两千军士,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军,面对四万军队攻城,完全没有可战性。即便乌凤城城墙坚固,但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这些都不能算作屏障。
再加上听说叶观只带一百人前往,刘天逸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打死都不同意。
经过这么几天,刘天逸已完全明白了皇正初联络自己的意图,同时他也清晰的知道,自己的飞地势力和东王府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这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能打赢的。所以,在他心底深处,完全绝了要和东王府分庭抗礼的意思,完全的臣服下来。
可若叶观真的去见了田元白,见到这个油盐不进的飞地大将,一旦谈崩了,叶观只带一百人军队深入进去,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以后东王府追究起来,刘天逸第一个跑不了。
这飞地首领刘天逸,哪都好,就是惜命,虽是一代枭雄,凭乌凤城之力一举统一了飞地,但在统一之后,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现在若让叶观去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田元白的手中,
刘天逸一百个不愿意。
但叶观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胸有成竹,刘天逸也没有实力强行将叶观留在城内,最终只能答应。
阳光普照,今日,又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刘天逸站在乌凤城的城墙之上,看着叶观带着的百余名军士,缓缓想远处的军营走去,心中却像被一片乌云笼罩,愁眉不展。
若此次叶观前去,真的谈崩了,无论事态怎么发展,他刘天逸,都没好果子吃。现在,他也只能祈祷,叶观有足够的把握,说服田元白,能乖乖的,投降东王府,是最好的结果。
叶观,骑在马上,云淡风轻,一袭青色长衫,穿在他的身上,配合被梳的一尘不染的发髻,好似一个得道仙人。身后,身材高大的柳元,手中提着自己九尺长枪,全身甲胄齐备,一身萧杀。
叶观的身侧,此次出行的百夫长,骑在战马之上,面色平淡,毫无表情,看向远处的敌军军营,心如止水。
“怎么?”叶观看见这百夫长的面色,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我会带你来吧?”
这百夫长闻言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叶观会和自己答话,连忙恭敬回道:“能侍奉叶城主左右,是属下的荣幸。”
“呵呵。”叶观轻轻一笑,道:“我可不是因为你忠于东王府才带你来的,我带你出来,是因为你在东宣城,给小王爷部下了阵法。”
话音未落,这百夫长面色一怔,愣愣的看向叶观,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这百夫长,便是余生账下三十名百夫长之一,也是在东宣城,给皇元武和皇宇辰部下隔绝传音阵法之人。事后,因各种原因,皇元武不好大肆彻查余生麾下的三十名百夫长,故此拜托叶观,将这三十名百夫长一并带入飞地,将其中的奸细,甄别出来。
这百夫长,完全没意识到叶观会发现自己,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动。
“叶城主说的什么话,属下听不明白。”忽然一愣,这百夫长立刻镇定下来,面露微笑,恭敬的回了叶观一句。
这装傻充愣的招数,是被人发现秘密之后,最常用的手段。
叶观本来也只是怀疑,但就在方才,叶观才最终确认,这个百夫长,就是在东宣城秘密布置阵法之人。
“你进入东宣城,跟随余生,多久了?”叶观也不起脑,仍旧一脸微笑,轻声问道。
“回叶城主,七年了。”百夫长语气恭敬,却是心跳加速,他当然知道叶观是何许人,在他面前撒谎,真心是如山般的压力。百夫长感觉自己全身冷汗直流,只不过现在身穿甲胄头盔,看不见罢了。
“七年了……”叶观轻轻点点头,略微沉吟一下,看向这百夫长,道:“我记得,七年前,我东府首次扩招军士,增加四座主城的防御力量,在二十城范围征召四万名军士,你就是在这次征召中,进入东宣城的吧?”
这百夫长随即点头,恭敬回道:“正是。”
“我东王府编制,一直保持在二十万,七年前的扩编,是经陛下同意,因东王府军士待遇极好,故此周边的行省,也有人进入二十城,想加入我东王府。你,来自哪里的?”叶观不动声色,继续开口问道。
“回叶城主,在下来自泗中行省山乐郡。承蒙余城主不弃,留在了东宣城,成为了东王府军队的一员。”
“泗中行省……”叶观略作沉吟,旋即脸上恢复微笑,淡淡的看了这百夫长一眼,不再说话。
就这一眼,百夫长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叶观看穿了,不管是自己精心编制的话,还是这七年以来堪称完美的履历,都逃不过叶观的双眼。他心中大震,冷汗直流。
“其他的我不说了。”叶观目视前方,轻声道:“你的事情我基本已可以确认,临行之前,小王爷交代,让我在三十名百夫长中,找出布置阵法的人来。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愿意继续留在东王府,还是回去?”
这句问话,问的这百夫长有些面色发红。
他虽布置的是没有杀伤里的隔绝阵法和传音阵法,但为外界之人做事,他也是违背了东王府的规矩。若真的查下来,自己罪名坐实,肯定逃不过殒命的下场。而现在叶观明显已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却在这关键时刻,带自己出如此重要的任务,在途中和自己摊牌,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一点要降罪自己的感觉。
“我……”这百夫长张了张嘴,最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闭上了嘴。再看叶观的眼神,有了略微的躲闪之意。
“我不知你是从一开始就潜入东宣城,还是在中途被人征召的。”叶观道:“我今日带你出来,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事态紧急,我不想对自己人出手。若你没有留在东王府的遗愿,过了今日,你便离去。”
叶观说完这些话,百夫长心头一震,他轻轻回头,瞄了一眼在叶观另一侧的柳元,柳元正骑在马上,没有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心中五味杂陈,为别人布置阵法,也并不是这百夫长的本意。找他的人,原本给了他一套完整的带有攻击性的阵法符纸和传音符纸,让他布置在东宣城武府之中,但他最终没有拿那攻击性符纸,只取了传音符纸。
这百夫长,早在七年前,就是被其他势力利用手段,塞入东宣城的眼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把东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若不是被人用家中亲眷性命威胁,就这传音符纸,百夫长也不愿布置。
心中有愧,有知道叶观明显看出了自己的心虚,即便没有证据,这百夫长也不想再继续狡辩了。跟随叶观出征飞地,他本抱着战死沙场的决心而来,但叶观利用手段,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乌凤城,并没有任何战斗发生。几日以来,心中的惭愧之意一直折磨这百夫长的内心,让他十分难受。
今日,叶观当他的面将事情说出,他忽然觉得,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了。
“叶城主。”这百夫长看向叶观,语气坚定,道:“我愿留在东王府,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