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狭路

刀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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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着这孩子的事,唐家和程家结了仇。

    程家隔三差五就来家里闹,一得闲就来闹,纠集几个亲戚,熟人帮忙。要女儿,要钱,吵得不可开交。本来那程家又穷,无权无势的,不过是几个村里的泼皮无赖,也不能够把唐怀锦怎么样,还被唐怀锦找人打了一顿。然而不知道为何,一切渐渐都发生了变化。那是一九七九年了,正是整个中国翻天覆地的时候。先是毛.主.席死了,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四.人帮就倒了台,邓小.平上台。政治环境的剧变,像水里的波纹一样从大到小,从近到远,然而终于一层一层漫延到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没人再谈论毛.主.席了,大家都在开始谈论邓.小.平,谈论改革开放,都说农村要实行包产到户,大集体要解散。

    唐怀锦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历史的潮流。

    他只是觉得有点恐慌。

    其实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历史的潮流,那是一九四九年。他从一个贫穷的孤儿,变成了时代的主宰。那年头划成分,贫农最有地位,什么富农地主文化知识分子,都是被打倒的对象。他成了光荣的红五类,成了村大队的书记、干部,全村的权力都掌握在他手里。他说整谁就整谁,他说要谁倒霉就要谁倒霉。这些年他过得顺风顺水,靠的就是这个制度,靠的就是所谓的大集体,还有他此生最敬仰爱戴的毛.主.席。

    可是毛.主.席死了。

    毛.主.席死的那天,唐怀锦心情非常悲痛,跟死了亲爹一样难过。

    他一天没有吃饭,一个人关在屋里,对着毛.主.席的像是嚎啕大哭。把唐彦华和程程吓的,不听问:“爸爸怎么了呀?爸爸到底怎么了呀?出什么事了呀?”

    唐怀锦老婆一脸难色,摇摇头叹气说:“哎,毛.主.席死了。”

    程程和唐彦华都不明白:“毛.主.席死了爸爸哭什么啊。”

    唐怀锦老婆无奈说:“你们小孩子不懂,别问了。”

    唐怀锦在家哭了一天,哭的眼睛红红的,也不吃饭。下午的时候,出门去了镇上,在供销社买了一条五花肉,晚上让他老婆烧红烧肉。程程跟唐彦华高兴坏了,拿着筷子等着吃红烧肉呢,结果他爸不给吃,供在毛.主.席像前,说是毛.主.席爱吃红烧肉,然后还摆了几个馒头、梨子,摆了瓶白酒。然后就这么插一柱香,白白在那供了一天。

    程程眼看着肉烧好,结果吃不到嘴巴,跟唐彦华说:“爸爸疯了,肉也不让吃。”

    唐彦华说:“我也觉得爸爸疯了。他又不认识毛.主.席。”

    唐怀锦听到这个话,凶神恶煞地把唐彦华瞪了一眼,险些要揍他。

    小孩子是不懂的。唐彦华和程程并不觉得毛.主.席死了有啥不同,但是唐怀锦眼里,一切都变了样。他感觉社员们没有以前尊敬他了,大家美滋滋谈论着包产到户,都不在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那是当然的了,农民们包产到户,以后不靠大集体吃饭了,自己种地自己养活自己,还能出去做生意,谁还理你这个生产队队长。大队又要换届选举,又好几个人突然跳出来,要跟唐怀锦竞争。还挖旧账,几个联合去举报说他贪污公粮,侵吞集体财产之类,还打算拉拢社员在村里揪斗他。唐怀锦气很不顺,这辈子只有他揪斗别人,还没有哪个敢揪斗他的,和村里人大闹了一场。

    虽然那几人到底没能成功揪斗唐怀锦,但唐怀锦也直接气病了,倒在床上天天咳嗽。他老婆找了中药来熬给他喝,那一阵家里天天都是中药味。

    这一年秋天,唐怀锦在村大队的选举中失了势,没能再当选大队长。这也意味着他没了工作,以后家里失去了收入来源,只能靠着种地过活了。

    新的大队长上任,包产到户的工作也开始轰轰烈烈地搞起来,村里人兴奋不已,忙着丈量土地和分土地。唐怀锦因为失了权力,也没能分到好地,就只分到三亩旱地和两亩水田,位置还不是太好。把唐怀锦气的,天天在家里骂他的政敌,要去村里找村干部闹事,被他老婆好歹劝住了。

    从此之后,唐怀锦夫妻就只守着这五亩田,天天早出晚归种田。原来大集体时还能偷偷懒,现在是自己家的地也不能偷懒。你对庄稼偷懒,庄稼就对你偷懒,秋天就没粮食收。没有了工资收入,又要供两个孩子念书,又要买种子农药化肥之类,又要管一家生活,唐怀锦夫妻身上的担子陡然加重。他老两个本来年纪就大了,顿时感觉到力不从心。

    夫妻暗暗商量着,想留一个孩子读书让另一个孩子在家里务农,然而左思右想,无法抉择。唐彦华是个儿子,读书成绩优秀,夫妻俩盼他成才,不舍得让他辍学。程程是闺女,读书成绩是不太好,可自小宠着,现在若说不让她读书,也不忍心。夫妻俩很为难,只能东拼西凑,靠找亲戚借债务维持孩子学费。

    好在程程和唐彦华也长大了。这一年唐彦华十四岁,已经长成了个清俊少年。他外貌漂亮又健康,个子快跟他爸差不多高,浑身上下长得标标准准,跟拿尺子划出来的似的。每一块骨头都修长舒展,让人挑不出毛病。唐怀锦夫妻非常引以为傲。程程刚十二岁,也出落成了大姑娘。比起小时候的野猴样,她现在可是女大十八变。有一天程老四经过唐家,见那村里走来个姑娘,扎着个黑油油的马尾辫子,额头前剪了几缕刘海。不知是那天太阳大热的,还是迎着光怎么回事,她那脸蛋看着又小巧,又圆润,又精致可爱。那两边脸颊的颜色是粉扑扑,红嘟嘟,那嘴巴也是红艳艳的,跟涂了胭脂似的。两个眼睛黑的滴溜溜的,像黑葡萄似的还带水儿,一双眉毛又细又淡,有种说不出桀骜的神气。程老四见这姑娘直说漂亮,忍不住多盯了两眼,那贼眼珠子直往人胸脯上溜。年纪看着还小,发育的倒挺全,胸脯鼓囊囊的,像揣了两个小馒头,浑身嫩的要掐出水的样子,把程老四看的心里一阵一阵儿的,涎皮赖脸差点要搭讪。

    那姑娘见了他,柳眉倒竖,十分嫌恶的样子,拔腿就想走。那程老四辨认半天,才认出这是他那狗.日遭瘟不孝的闺女呢。

    这个臭丫头,一个村的,见了她的亲爹从来不打招呼,程老四找了她好几回,让她回去看她妈,她一见到程老四就把门反锁,一句话也不说。把程老四气的,心说唐家不给他好脸色就算,毕竟她闺女吃了人家饭。这丫头是自己生出来的,她居然也敢跟自己叫板。程老四一直想收拾她,苦于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大路上碰到。程老四见她想躲,几个大步冲上去一把攥住她胳膊,嘴里就不三不四地骂起来:“你个贱丫头,还想跑,见了你爸不打招呼?谁教你的礼貌?是不是唐家教的?”

    这丫头吓得惊慌失措,就跟油锅里跳活鱼似的,拼命挣脱程老四:“你放开我!”

    她背了个背篓,刚在地里打完猪草要回家,被程老四一拽,背篓里的猪草都洒了出来。那是个小路,又是个下坡段,她脚站不住,踉踉跄跄,一边推搡程老四一边想跑。程老四紧紧攥着她胳膊不放,见她不肯听话,一个大嘴巴子照脸扇过去:“不孝的东西,连你亲老子都不认了,你还有胆。天打雷劈、没良心的小杂种。这次让我抓住,看你躲到天上去。”

    这丫头长得瘦,胳膊细细软软,又没什么力气,哪里挣得过程老四。被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鼻子流血,头发都散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哪见过这个,都懵了,这丫头被吓得登时魂飞魄散,一边拼命挣逃一边呜呜大哭,嘴里大喊:“妈,爸,救我,救命啊。”

    程老四喋喋地骂:“你老子我就在这,你叫谁呢?你妈快死了,你看都不去看一眼,你还有脸叫。你还好意思哭?”

    程老四怕她喊叫招来人,拿了手把她嘴捂着:“今天跟我回家去,看我怎么治你。”

    程老四打算把她强行带走,哪知道这丫头是个硬骨头,就是不跟他去,跟杀猪似的挣扎,嘴里大哭大喊。程老四抱着她,只感觉那身体肉呼呼的,脸蛋粉粉,胳膊又白又嫩。他那八百年没机会碰荤腥的,成天在外面乱调戏,见个母猪都想日一下,这一下子蹭来蹭去就动了邪念。管她谁呢,直接给她拖到旁边野草地里,按倒就往身上骑。

    程程简直要吓疯了。

    一开始以为程老四要打她,拽她回家,然而渐渐就感觉到诡异,程老四的手在她身上乱摸,脏手还想解她衣服扣子。她手乱打脚乱踢,哭的崩溃,扯了嗓子嘶喊:“爸!妈!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