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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一般,他居然有机会来到祖母的故乡,来到一个远离战火硝烟的和平繁荣国度。
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他竟会有如此走运的时候!
为了保命,才在地牢活死人那里偷师学艺,却在自己最瞧不起眼的一个倒霉蛋的身上,学了点儿千术手法,还是战区以内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纸牌赌术,结果却让自己的处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伊本觉得此刻命运之神正在眷顾自己,小小一副扑克牌,竟改变了他的命运。
多亏了那个死去的倒霉蛋!
要不是倒霉蛋急于开溜,这一趟神秘的东方之旅,本该是他来享受的待遇。
杀死倒霉蛋,他不过是损失了一把陶瓷枪,却将对方身上的好运,完全占为己有!
倒霉蛋遇到他是更加倒霉的一件事,而他遇上倒霉蛋,却是无比幸运的一件事!——伊本想着,或许这就是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眼下,他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逃!
从阿姆身边逃走,彻底摆脱阿奇兹的控制,获得自由,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在自己梦寐以求的东方国度,寻一处安身之所……
活下去!这是战区的平民,唯一的执念,也是奢求。而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遇,从战局内的人,变成战局外的人。
彻底摆脱出来!没有战乱纷扰、饥荒疾病,不再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在神秘的东方隐居,闲来湖边垂钓、拨弄花草种种菜……散散淡淡的,却无比踏实,无比惬意。
只要能成功脱身,逃得远远的,他就好比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一路上,他已经错过了无数次机会——逃跑的机会!
最开始,从军事基地阿奇兹那里出来,他是不想逃,只想让阿姆带着他脱离战区。
再然后,突破死亡线、闯过边境关卡,由陆路转水路,在汪洋大海之中颠簸的邮轮上,他是逃不了。
到现在,搭乘了东方专列,他开始等待一个机会,等这列火车到达终点站,出站之后,寻隙而逃!
东方国度,繁华大都汇,熙来攘往的人潮,川流不息的车流,——只要到了一个复杂的环境中,人多的地方,他有的是机会脱身。
不论最高长官派给他的任务是什么,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
一脸轻浮的麦克,怎么看也不像是城府深、稳得住气的高手,他能险胜麦克,却不一定能赢过其他人,面对真正的赌局真正的玩牌高手时,他这点儿半桶水的能耐,没准儿连命都得搭进去!
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开溜,强行压抑心中的雀跃与躁动,他跟随阿姆,一人拎密码箱,一人拖着行李箱,登上东方专列,来到预定好的一节车厢。
高级软卧包间,有人给他们安排了这节车厢最里头的08房。
“这包间真不错啊!”
放下行李,伊本倒头睡在左侧软卧床铺上,疲惫不堪地摁揉太阳穴,这一路上疲于奔命,实在是累得够呛。
“伊本,我想睡这边。”
打量了一下包间布置,阿姆拎着密码箱走过来,想和他对掉床位。
“唔……”
含糊地答应着,伊本闭着眼四仰八叉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心说侦察兵就是事多,挑个床铺也讲究位置角度,这么小心谨慎,他不累么?
见他赖着不动,没有让出床位的意思,阿姆挠挠头皮,憨憨地笑了笑:“我抱你过去。”
抱?一睁眼,他就感觉整个人腾云驾雾似的,被阿姆单手从床上捞起来,一把丢到了右侧软卧床铺,力气贼大,就跟丢枕头一样,毫不费劲。
“阿姆!”感觉自个就像行李箱,被个黑猩猩丢来抛去,他气得脸都红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嗯?”阿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自顾自坐到左侧软卧床铺上,那只便携式密码箱从不离手,价值十亿美金的一袋子极品粉钻,可都在密码箱里。
“……没事,好好休息吧。”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床上,他提不起劲与黑猩猩争执。
面对一个死心眼愚忠的家伙,他从不妄想阿姆能跟自己一道叛离阿奇兹、私吞了十亿美金。
呜呜——
风声摩擦在玻璃窗上,窗外景物飞逝,列车已然开动。
坐在左侧软卧床铺的阿姆,挨到窗边,将手表表盘样式的一个小物件,呈四十五度角,斜放在小方桌上,计算着指针与窗口的角度位置。
当指针到达一个预定经纬度时,只听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窗上。
伊本吓了一跳,如绷紧的一根弹簧,从床上弹跳起来,定睛一看……嚯!好家伙,车窗外侧紧紧粘着一包东西,淡色牛皮纸袋包装,像是被人在预定位置瞄准之后,以弩枪投射过来。
抗住了风速气流的阻力,毫无偏差地射中玻璃窗,那包东西表面涂有强力吸附性粘液,一种特殊胶水将它死死粘牢在玻璃窗的外侧。
玻璃窗无法打开。
阿姆取出一个圆形中空的金属物件,仿佛一个银色金属圈,锁定外面那包物件,将手中工具“圈”在玻璃窗内侧。
一阵刺耳的响声中,“金属圈”内部精细齿轮飞速旋转,贴着玻璃切割进去。
声响停止后,阿姆用力一拔,金属圈“圈”着一块圆玻璃,硬是从窗户上拔了下来,玻璃窗多了一个圆形空洞,风压挤入,呼呼作响。
从切割下来的玻璃背面,取来那包东西,在玻璃边缘平滑的切口均匀涂上透明粘合液,小心翼翼将它按回去,强性粘合剂风干时,玻璃窗上那个圆形空洞重又填补上了。
窗户表面仅留一圈小小划痕,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你把枪带上火车了?!”
看着阿姆拆开那包东西,从里头倒出枪械零部件,他隐隐感觉不妙:“车上有危险?”
列车到站之后,想携带枪支通关入境,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这几把枪,只在车上使用。
列车上的乘客,与他们毫不相干、互不相识,如果说有危险,反倒是他们两个更加危险。
“防身!”阿姆低着头,手里咔咔地组装枪支,一把消音枪,一把最新式M19,两把枪在他手中熟练地组装起来,装上子弹,贴身藏妥。
战区来的老兵,要是手里没枪,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好似丧失了安全感,此刻往身上藏了两把枪,阿姆才放下心来,起身去打开门锁。
在等待列车专员二次查票的空隙,阿姆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下了这趟车,你我就分开,约定好碰头地点,你先过去!放心,我会一直在暗中盯着,暗中保护你,观察你身边出现的人,确保你的安全。”
一听这话,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在明,阿姆在暗?这样一来,他怎么躲得开一个老侦察兵的盯梢尾随?无形中等于断了他的生路,想逃都逃不掉了!
不行!他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必须想个办法,在列车靠站之前,就先脱身离开阿姆的视线,摆脱盯梢!
思来想去,他猛地站起,往门口刚挪出几步,靠在床上假寐的阿姆,猛地睁开眼瞪住他:“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