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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在谢沉鱼经过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身后那道目光里的恶意,在那一马鞭甩向追风屁股的时候,蓦然一拉缰绳,追风在极速飞奔中骤停,顿时人立而起,安好也早就准备地握紧了缰绳双腿夹紧了马肚子,追风长嘶一声,双腿踢踏着腾空了好几秒才落地。
而在落地后,安好俯身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脖子,轻轻喊了声“驾”后,追风重新开始飞奔,安好看向前方谢沉鱼的背影,眼里漫上了一层冷意。
赛马不比寻常比赛,如果马匹在急速奔跑时陡然受惊,导致马上的人被摔下马背,轻则骨折重则是能要了落马人姓名的,看对方控马的娴熟姿态不可能对这一无所知。
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恶意了。
不得不说安好刚刚的那一系列的紧急反应真的又帅又强大,但等看台上的人回过神来,不说意外,全都出了一层冷汗。
其中以裴笙为最。
刚刚的那几秒钟,他穿着衬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虽然安好应得的当有惊无险,让裴笙送了一口气,但他落在谢沉鱼身上的目光俨然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谢梓州刚刚也被惊得不轻,现在回过神来简直恨不得想跑到马场上把谢沉鱼给拽下来打一顿。
刚刚那是人干事?
这是在哪?正在比赛的马背上,刚刚那番举动已经算是明目张胆搞谋杀了。
谢梓州心累的同时,垂眸赶紧想补救措施。
傅华筝这会已经炸了。
“不行,等姓谢的下场,我撕了她,敢算计我家安安,活腻味了!”说完又回头,朝谢梓州的方向瞪了一眼。
奈何人家正低着头,没有接收到傅华筝凶狠的眼神。
何慎行拍了拍自家未婚妻的脑袋瓜,低声安慰了一句,“放心,有裴老大在,不用你出力。再说,你看看场上,嫂子不是正在给自己出气吗?”
傅华筝一想也对,安安家的裴先生论起报复手段来,绝对比自己有多不少,这才放下心来,抬眼往场上看去。
这么一会的功夫,跑在最前面的文嫣已经要过第四圈了。
而本来领先的谢沉鱼,这会还在第三圈开始的地方徘徊。
在她旁边,是安好骑着追风。
安好倒是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她拥有的控马技巧可不是只在马场上跑过马的谢沉鱼能比得上的,之前不用,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但现在人都欺负到头上去了,再藏着掖着,她会被自己呕死的。
所有接下来的一圈半,安好在追上谢沉鱼后,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时不时逗逗她。
越线,袭扰,打空鞭,她不会去给谢沉鱼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既然是比赛,自然要凭技术获胜。
谢沉鱼刚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当安好使出的技巧越来越多她越来越慌乱,到最后一点点地摧毁了她的心里承受度,谢沉鱼终于忍不住一扔马鞭大喊出声:“安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好刚好越过她,闻声回头,“看看你崩溃的样子。”说完也没了继续逗弄下的意思,轻踢马肚,去追文嫣去了。
最后,安好是和文嫣几乎同时抵达终点的。
谢沉鱼在第四圈的时候就因为精神不佳自行停止了比赛,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定身穴。宋秾华在到达终点后从马背上跳下来,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就独自一人离开了马场。就算宋廷彦喊她都没有回头。
安好在终点回头,朝呆呆看过来的谢沉鱼挑眉笑了笑,抓了抓手里的缰绳,“谢小姐,追风很好,我笑纳了。”
文嫣下了涛涛的背,走到谢沉鱼面前,嘴角勾着皮笑肉不笑的轻嗤了一声,“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来,胭脂,我们走。”说着拉着胭脂的缰绳也转身离开了。
谢沉鱼站在原地,眼底一片幽暗。
过了好一会,她转头朝看台上看过去,待看到原本坐在看台上的小叔的位置空空如也后,嘴唇微启,轻轻说了几个字。
视线微偏,在看到安好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微微垂着脑袋,两人眼神亲密的说话样子时,眼底多了一抹疯狂。
然并卵。
安好和裴笙这会的气氛并不是那么和谐。
一向对安好脾气无限包容的男人第一次发火,尽管语气依旧温和,态度猛地看起来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光从四周在那股迫人的气势下匆匆溜走的众人就能看出来了。
大佬心情不好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赛马好玩吗?”
安好对上裴笙的目光,那双紧紧钉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里还有一丝没有退去的慌乱,一向平静好像万事万物都不会动容的面容上,额角多了几滴没来及擦去的汗珠,真个人都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狼狈气息,她那句还好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阿笙,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安好少有的势弱。
裴笙低头看着安好低头露出来的毛茸茸的头顶,捻了捻了手指尖,强迫自己不去揉上去,“阿好,刚刚马受惊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了。我以前不知道你会骑马,刚刚看到那一幕,我恨不得瞬间瞬移过去,但我想去救还不能救。”
安好听着裴笙有些无力的语气,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触碰到男人的掌心,才感觉到那一片潮湿,都是紧张的。
“阿笙,这次是我莽撞了,我以后绝对不擅自作主张了好不好?”
“你说的?”
“我说的。”
“好,再有下次,我就让你下不来床,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去骑马比赛。”
安好听得一呆,随后猛地抬头去看刚刚撂下‘狠话’的裴笙,“这两者之间,有必要联系吗?”
“我说有,那就有。”
看着难得傲娇的裴先生,安好抿抿唇,算了,就迁就你这一回。
“我们这就走吧,还有追风,我能不能把它带走。”安好伸手握住裴笙的,又指了指不远处暂时让李直牵着的大黑马。
裴笙目光在追风身上扫了一圈,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点点头,“既然安好你想要,那就牵着吧,我待会让李直办理交接手续,先运到山庄上去。”
安好忙点点头,“好啊,正好山庄前院还有一大片草场,追风,不,以后不叫追风了,它黑黑的,以后就叫大黑吧,大黑肯定会喜欢那里的。”
裴笙:“······嗯行!”自己点下来的头,无论如何都得配合着。
离开马场前,裴笙回头,目光落在也正朝这边看过来的谢沉鱼身上。
只一眼,就让谢沉鱼全身如坠冰窖。
阿好不去追究,只是在马场上小惩一番赢了对方的马,但他的报复,可还没到呢!
安好和裴笙回到老宅的时候刚刚赶上吃午饭,两个人都默契地没说赛马的事,免得老人家担心。
但心里也知道,裴老爷子有那么一堆成天跟他一样闲的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们,今天在马场发生的事又是在这个圈子里,纸怎么着也包不住火啊。
但瞒着一天就是一天吧。
两个默默吃饭的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裴老爷子吃好后放下碗筷支支吾吾地出声。
安好对上裴老爷子有些奇怪的眼神,心下奇怪,“爷爷,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这边等着厨房里的尤大娘利落地收拾了桌子又给祖孙几个端上了一人一杯果汁,裴老爷子才算是下定决心般,一咬牙指了指客厅里挂着的黄鹂葡萄图,“安安啊,今天爷爷有个老朋友过来,我跟他显摆了下你画的这幅画。那个老家伙是个搞艺术的,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爷爷也没怎么听懂的评价,但有一句爷爷听清楚了,他说你画得不如他孙女,爷爷当时就不乐意了,然后就跟他打了个赌,让安安你跟他孙女比一比。安安,我话一气之下给撂下了,也不好意思自己打自己脸,要不,你就跟那个叫臧婷婷的小丫头比一比?”
安好看着裴老爷子苦兮兮地样子,嘴角忍不住一抽,“爷爷,你说的那个臧婷婷,不会就是那个华洲美术学院院长关门弟子的臧婷婷吧?”
安好会知道臧婷婷这个名字,还是因着父母的关系。
因为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有些迷上了画画,恰巧当时父母又在帝京交流学习,安母跟一位以前的高中好友在交流会上算是久别重逢,两人一起吃了顿饭,言谈间安母那位高中同学说了些自家的情况,其中有一项就是她那女儿,以专业成绩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华洲美院还成了院长的关门弟子,安母回来后就跟安好说了,还想着用这层关系让自己去旁听一下,被当时的自己给拒绝了。
一是受不来长途跋涉去求学的苦,另一个就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项爱好,保质期有多长时间。
但有了双方母亲认识的关系,她和臧婷婷倒是成了网友。
虽然两人都没见过对方,但是平常也多少有些交流的。
关系不远不近,勉强算是网络上的君子之交。
所以一听裴老爷子说起臧婷婷,还是个会画画的,安好一下子就把人给想起来了。
说起来她跟臧婷婷也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半年前,臧婷婷在电脑上给她留了消息说要背着画板拿着手上的画笔去世界各地游学一段时间,自此长达半年,双方都没有了联系。
现在猛地提起来,安好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面基?
“是,是啊,安安你难不成认识?”裴老爷子有些干巴巴地问道,他这事干的,该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安好点点头,“算是认识吧,我妈妈跟臧婷婷的妈妈是高中同学,不过我们两个以前只是在网上聊聊,在现实中还真没见过面,最近的一次联系还是半年前,总的来说,印象还不错,但人还不算熟。不过,”安好语气一转,“爷爷,我就是个业余的,臧婷婷是专业的,在画画这方面,我可能真的赢不了她!”
安好清楚自己的斤两,且从不会说大话。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没事没事,爷爷也就是跟那个老家伙赌赌气,安安你别有心理负担。”裴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小孙媳妇,拍拍安好的手,“输赢什么的不重要,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重视这个,就是话赶话。”
安好点点头,“我明白,虽然知道臧婷婷实力很强,但我也会全力以赴的。再说,我跟臧婷婷也是神交已久,现在能托爷爷您的福,跟她在现实中见个面,其实我也挺期待的。”
“那,比赛时间是明天上午,我们还拉了几个评委,安安,你明天没事吧?”
安好看着眼巴巴看过来的裴老爷子,心下一阵无奈,还是点了点头,“爷爷,我明天上午没事,保证不会缺席的。”
裴老爷子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一直保持沉默的裴笙把手里的果汁递到安好手里,安好看着慢慢一口一口地喝,这才看向裴老爷子,“爷爷,那我就先带阿好上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不等裴老爷子点头,就拉着刚刚把果汁杯放下的安好上了楼。
两人进了房间,裴笙把门一关,“阿好,你不必事事迁就爷爷,他现在每天就是无聊得很,喜欢搞事情,偏偏还总是给身边的人挖坑。”
安好踢掉鞋子爬上床,听裴笙说这话的时候她刚好盘起腿,闻言朝他挑眉一笑,“你这么编排爷爷,当心我跟他老人家告状。”
裴笙也跟着上了床,身子一歪头枕在安好的大腿上,抬眸看着正好低下头来的安好:“随便告,自从我让他吃素,他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安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完才说道:“爷爷这个年纪啊,正是返老还童的时候,再说老宅这边也冷清,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老人家身边,人年纪大了难免寂寞,想让家里热闹鲜活一点也是正常,我理解爷爷。”
裴笙侧了侧身,头埋在安好小腹上,伸手环住了安好的腰。
他何其有幸,遇上了他的阿好,最好的阿好!
做梦都忍不住笑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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