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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媚见北悦目不转睛地盯着靳尚的背影,在一旁忍不住道:“差不多得了啊,你自己的老公就是天仙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季南霆感谢伍媚的仗义执言,一脸悲壮地朝她抱了抱拳。
正在烤鸡翅膀的叶少蕴酸不溜秋地在一旁道:“他是天仙,那我呢?”
伍媚毫不犹豫道:“你是伏地魔啊。”
叶少蕴嘴角猛地一抽,眼前浮现出《哈利·波特》中那个恐怖的黑魔王,心都快碎了。
原来他在他媳妇心目中就这形象啊……
北悦见叶少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伍媚一向毒舌,却不知道她毒起来连自己的老公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你怎么样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应?”北悦终于从戏剧中抽离出来,开始直面现实。
伍媚往嘴巴里塞一颗草莓,边道:“没什么反应,吃嘛嘛香,胃口好得很,一天恨不得吃八顿饭,体重已经上升到三位数了,你看我肚子,是不是胖一圈了?”
北悦伸手摸了摸伍媚的肚子,“确实。不过能吃是好事,我刚怀孕那阵子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天天吐……”
两个准妈妈交流着怀孕经历,说的不亦乐乎。
闺蜜之间总是无话不谈的,青春期聊学习聊男生,长大后聊工作聊爱情,结婚后聊老公聊宝宝,话题一直在变,但感情却始终没变,不知不觉十几个年头就这么过来了,有时候想想时间也是飞快,北悦总有种她和顾云淮订婚就在昨天,可一眨眼便成了季南霆的老婆,肚子里还怀着属于他的两个崽儿,人生多么奇妙啊。
女人们这厢感慨着当妈妈的不易,两个男人也趁此机会咬耳朵大吐苦水。
季南霆悄悄问叶少蕴,“伍姐怀孕后作吗?”
叶少蕴偷瞄伍媚一眼,小小声地回答,“何止作啊,简直给我作爆了。半夜三更想吃臭豆腐,天一亮就嚷嚷着吃豆腐脑,我都快被她磨成豆腐渣了。”
季南霆忍不住笑,却是连连点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只是第一阶段,你很快会迎来第二阶段的。”
叶少蕴一脸惊恐地问:“还有第二阶段啊,是什么?”
季南霆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孕妇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变胖,然后一天八百遍的问你她是不是已经肥成猪了,你一定要咬紧牙关不松口,说她是最漂亮的女人。”
叶少蕴get到了,虚心受教,觉得准爸爸的生活实在任重而道远。
那边烤肉一炉炉的出锅,伍媚和北悦只管负责吃,以前两个女娃娃饭量就不小,现在更是大胃王,不一会儿铁签子就摞满了盘子,吃得满嘴都是油光。
伍媚最近嗜辣,在鸡翅上撒了不少辣椒面,吃得整个嘴巴都红通通的,一边“丝丝啊啊”的,一边问北悦道:“靳菁菁最近还消停吧,有没有再去找你的麻烦?”
靳文耀和唐蓉案子刚判那会儿,靳菁菁收到消息从国外赶回来,知道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还是因为北悦被抓进去的,都快疯了,一个劲儿地跑到北悦这里闹。
北悦那时还没休产假,正忙着轻钢别墅的项目,靳菁菁跑到麦悦去砸场子,差点伤到北悦,之后还是靳喻言过来将她强行拽走了。
后来靳菁菁还是气不过,把北悦的车划的遍体鳞伤,还用红漆喷上“贱人”等侮辱性的词,各种诅咒性的话语。
北悦直接报了警,靳菁菁在看守所被关了一个周,出来后总算老实了些。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如果她再胡闹,我就让她消失在北城。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过去,我不会再对靳家做什么,但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他们对我为所欲为。”
北悦态度十分清明,当着靳喻言她也是这么说的,她对靳文耀的事情没有一丝的抱歉和亏欠,如果他们不肯罢休,那她自然奉陪到底。
冤冤相报何时了,北悦不想再为此事纠缠下去,但她也不是好惹的。
“你这样就对了,靳菁菁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她崩溃的不只是她父亲入狱的事情,更多的怕是她靳家大小姐身份的不保吧。”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靳文耀这一入狱,靳氏企业股票大跌,即使有季氏支撑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靳菁菁成了落魄千金,以前围着她赚的闺蜜们也都能避则避了。
当年靳菁菁没少奚落北悦,现在她自己也成了落魄千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所以说一个人还是得为自己积点德,谁能保证一生顺遂呢?
北悦现在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很对不起她了。
“父母带来的荣誉只是一时,如果她自己不能自强自立,那只能是一辈子的寄生虫。我倒不担心靳菁菁,说到底她还有靳喻言护着,可是靳喻言那里……”
北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靳喻言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父亲入狱一事给了靳喻言不小的打击,尤其在了解到当年北谷丰的死亡是他父亲和继母联手造成的,震惊之余也觉得父亲是罪有应得,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爹,说不痛心不难过是假的,和北悦之间那点兄妹情到此也宣布结束了,他无颜面对北悦,也无法原谅北悦,靳氏最近的危机也让他疲于应对,每天就是各种借酒浇愁。
伍媚抿抿唇道:“我这阵子没去红五星,但也听说了,他几乎天天都去,每每都喝得酩酊大醉,让人抬着出去。”
“谁面对这种事情都会有一段时间无法面对现实,当年我又何尝不是呢?”
北悦喝了口热水,捏着杯子淡淡道:“我只希望他能够尽快振作起来吧,不过最近他和盛依诺似乎相处得并不愉快,靳氏的危机,盛家似乎并没打算插手。”
伍媚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盛家自身都难保了,哪有余力去管靳氏呢?再说了,盛依诺那个脾气,也不像是能与靳喻言患难与共的人。”
北悦心想也是,那两夫妻离离婚也只有一步之遥了,说到底那种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过得还有什么劲呢?
伍媚看着北悦,试探性地问道:“你有再去监狱看过你妈吗?”
“没。”北悦摇摇头,“还看什么呢,都到了这一步了,相见不如不见。二十年的牢狱生涯,若她能熬过去,等到她出狱了,我还愿意养她。”
“你妈自尊心那么强,让她老老实实蹲二十年的大牢,我觉得是够呛。”伍媚咋舌道。
北悦淡淡道:“人已经进去了,现在蹲不蹲由不得她了。我问过了,如果她在里面老实改造,后面可以争取减刑,或许不用二十年也就出来了。”
伍媚唏嘘了一阵,轻叹道:“希望如此吧。”
***
伍媚那天的话,成了神预言。
唐蓉果真没能老老实实地在监狱改造,转去清河监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传来了死讯,说是放风的时候试图逃跑,与管教争执之时,拔了她的枪自杀而亡。
那天在检察院的会见,成了北悦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消息是季南霆通知北悦的,北悦当时正在喝水,听到这个消息水杯怦然落地,玻璃碴碎了一地,连带着她的心。
唐蓉就这么去了,她选择了一种极端的、并不尊严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没有考虑北悦的痛苦,也没有想看外孙的念头,临走前她所思所想的,还是自己。
入殓那天,下了大雨,前来相送的只有北悦和季南霆两个人,北悦已经怀孕八个多月,马上就要临盆了。
看着墓碑上唐蓉的照片,北悦轻轻道:“妈,我和你的母女情分,缘尽于此。我会听你的话,等宝宝出生后,不会让他们知道外婆是谁。”
话音落地的一刹那,北悦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他们没有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