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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胭与杨嬷嬷交谈过后便要回到内间,临进门之前薄胭还叮嘱杨嬷嬷将这件事情对赵雪言暂时保密。
两人刚刚走进内室,佩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薄胭看向二人。
那小太监跪地垂首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捧过头顶:“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边城刚刚送来了加急快报。”
薄胭点了点头,佩瑶接过折子递了上去,薄胭却不接,只是对着赵雪言努了努嘴。
佩瑶会意,将折子递到了赵雪言的面前。
赵雪言看了看折子,又看了看薄胭,伸手接过折子,认认真真的读出声来。
薄胭在一旁品茶,悠然的听着。
“此次洪灾,赵国边境损失十几亩良田,未造成人员伤亡……”
薄胭松了一口气。
“西晋边城则因为地处下游,洪灾泛滥,损失良田百亩,百姓伤亡惨重,更有滋生疫情的趋势……”
“咣当”一声,薄胭手中的茶盏应声跌碎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薄胭大惊:“边城虽然地处下游,但是早早的就挖好了泄洪沟,即便是雨水疏通不畅也不至于造成这样大的损失啊。”良田百亩也就罢了,怎么会百姓伤亡惨重?难不成连疏散人员的时间都没有?
“听说是因为连日阴雨引起了山洪爆发,而且……”小太监顿了顿,声音稍稍小了一些:“而且,听说是咱们边境的官员多有不配合,让西晋太子没能顺利的转移百姓。”
话到此处,薄胭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锦安身为西晋太子,被地方官员为难是自然的,可是这场山洪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当地官员都是地头蛇的角色,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可以压的“强龙”自然要好好显显威风,这期间锦安受的难处自然不必多说,他眼睁睁看着那么多西晋子民死于山洪,该是怎样的心情,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既然是山洪爆发,为何不报?京城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听到!”薄胭愠怒道。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听说是地方官员听闻皇上病重的消息故意将西晋遭受山洪的事情按下不报,说是……说是不叫皇上烦心……”
薄胭狠狠一拍桌,一脸怒容,什么为了圣上担忧,分明就是他们为了一己私欲隐瞒不报,能够将一国太子放在掌中玩弄该是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左右死的也是西晋的百姓,想着天高皇帝远他们就私自做主了,估计这会子还想着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给了西晋一个下马威呢!
要说他们这样想也是有理由的,西晋这样插手赵国的内政本就令人厌恶,再加上两国本来就貌合神离,给他们个苦头,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也是好的,至少西晋边城百姓的生死有一部分是掌握在赵国手里的,这一点要让西晋认清。
可是边城都已经爆发了山洪,还引起了疫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国依旧不理会未免显得有些冷血,两国邦交乃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百姓何其无辜,一想到现在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因此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薄胭的心中就一阵揪痛。
不知为何,薄胭眼前忽然浮现了锦安那张消瘦疲倦的脸,那双眼睛是那样的冰冷……
怪不得,怪不得他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自己本来还以为他是因为严家的事情失了先机因此懊恼,如今看来,他是将西晋这笔账算到了自己的头上,想想也是,嘉和帝当初病着,太子年幼,京中真正能做主的就只有自己亦或是薄家,而薄家做的主也就基本上可以算作自己的意思了,锦安认为是自己见死不救,故意命令地方官员不配合,眼睁睁的看着西晋百姓送死。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连上了,锦安刚刚见面时说恭喜自己得偿所愿原来是在讽刺自己见死不救而得来的安宁与富贵。
“母后……”赵雪言眼看着薄胭脸色不好,轻轻的拉了拉薄胭的衣摆,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薄胭眉头一松,面色稍霁。
“母后可是恼了?”
薄胭一叹:“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我并非恼而是伤心,这不仅仅是天灾而是人祸。”
“那些地方官员知情不报确实不对。”赵雪言点了点头。
薄胭道:“自古两国争斗,最受苦的就是百姓,他们虽然是西晋的人但也生来无辜,本宫怜悯他们自然有人可以说本宫是妇人之仁,但即便是从朝政上来说坐视不理也是大大的不妥,咱们同西晋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这次咱们间接害了他们百姓的性命,未免小人的些,此等做法实在令人不耻。”
赵雪言坚定的点了点头,扬声道:“传我的旨意,地方官员知情不报,有错当罚,即日起罢免官职,上京领罚。”
小太监连忙称是,匆匆退了下去。
薄胭无奈一叹:“虽然此举在外人看来像是为了保全赵国名声的一出苦肉计,但是这样做了的话,至少能让自己心安一些,也是告慰了西晋百姓的亡魂。”
伊兰轩内
百里栀刚刚沐浴更衣完毕,一扫疲惫只是觉得神清气爽,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连澡都没有地方洗,如今终于自在了。
锦安一身月白色浴袍倚在窗口,不知在想什么,及腰的长发湿漉漉的散在肩头,身上的水汽沾湿了衣裳,浴袍贴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可以露出腹肌的轮廓。
百里栀一边咋舌摇头一边坐到桌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饮下:“堂堂一国太子殿下,救灾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可真是没浪费你那身子骨。”
锦安闻言微微侧目,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
“肩膀上的伤口好些了?”百里栀问道。
锦安沉默的点了点头,左手不自觉的附上自己的右肩,这是在洪灾地区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树干砸伤的。
“你今日可是出乎意料的不冷静,就那样嘲讽皇后娘娘,就不怕一动怒……”
“边城已经数千人流离失所,她还能如何。”锦安冷冷道。
百里栀无奈摇头:“斯年啊,你一向说我这性子难成大事,如今你这是做什么呢?赌气?同谁?赵国皇后吗?她也仅仅是坐视不理罢了,你做太子这么多年,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应该见的多了,记不记得前两年同齐国的一场仗上,他们竟然绑了西晋的百姓作为肉盾,那时的你也没有这般动怒啊。”
锦安听着百里栀的话,依旧没有言语,心尖却是一颤,是啊,比这再过分、再严重的事情自己都见识过,投毒、暗害、甚至连妇孺都不放过,薄胭仅仅是坐视不理,况且站在赵国的角度上,她也实在有理由这样做,为什么呢,自己可以对旁人的狠毒视而不见,却因她的这一举动这般愤怒……大概……自己私心里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该是这样的人……
“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边城的水患问题,后续的重建还是需要得到赵国允许的,毕竟边城地处边境,好些事情需要两国商议。”
摇了摇头,甩走自己脑中那些纷杂的想法,锦安重新打起精神:“严家那边有消息吗?”
百里栀点头:“得知咱们回京了,他们就派人传来了消息,想要约个时间见面,”顿了顿,满是懊恼道:“此次你我离京竟然错过了这样大的事情,嘉和帝那身子骨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两天!走的这样匆忙,让咱们一点准备也没有,从前那些布局都是白费力气了。”
锦安道:“嘉和帝殡天当日的情形我也有所耳闻,是场硬仗,本以为有严七少在多少能控制住场面,却没想到依旧半点好处也没占到。”
“现在要想将薄家拉下来可是难了?”
“自然是难了,但是也并非毫无办法,”锦安沉吟着:“毕竟太子年幼,严家树大根深还是可以一较高下的。”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水患问题,若是让皇后等人发现咱们和严家还有联络,岂不是会对水患问题有影响?”百里栀道
锦安道:“此次我来赵国可是奉了父皇的命令,代表的是使臣,我西晋也不是可欺之辈,赵国现在内忧,不会为了一个水患而得罪我西晋的,水患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不会再进一步逼迫了。”
百里栀思索片刻,嗤笑一声:“也是,边境那些地方官员的嘴脸也着实让人恶心,下马威也给够了。”一想到这几日两人在边境遭遇的种种百里栀就气不打一处来,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有道理的,锦安为了边城的百姓做了极大的让步,那些地方官的所作所为与可耻的嘴脸即便是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动怒,可是锦安却悉数忍了下来,实在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不过,”锦安笑笑:“现在倒是明了了许多。”
“嗯?”
“放眼整个赵国,真正是我西晋敌人的只有一人,若是将她拉下来,也就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百里栀挑眉,明白锦安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