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血色

庚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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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快!

    苏大为虽说有点心不在焉,但反应却依旧过人。

    他有些惊讶,因为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让他差点反应不过来。

    探手往腰间一摸,苏大为几乎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追。

    “小贼,给我站住!”

    他一身公服,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顿时吓到了,一阵慌乱。

    苏大为见状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就追过去。只是,那小身影的身形娇小,在人群中好似泥鳅似地,滑溜的很。等苏大为冲出人群,那小家伙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这速度,端地是……

    苏大为站在街口,摇了摇头。

    那小贼偷走了他的钱袋,不过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物品。

    所以,苏大为也懒得再追下去。

    西市的小贼,大都有背景。他真想要找回来也不难,让周良找西市的团头打听一下就是。

    如果是在前几日,他说不定会如此。

    但一想到今晚有行动,苏大为也就没有追查的兴致。

    权作是破财免灾,保佑今晚行动,可以顺顺利利。

    想到这里,他转身想走。

    忽听得天上传来一声乌鸦的鸣叫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色乌鸦唰的从西市上空掠过。

    这大白天,哪儿来的乌鸦?

    心里,没由来一阵心悸。

    苏大为想了想,直奔西市坊门旁边的武侯铺。

    “老高在吗?”

    他在武侯铺门口高喊一声,片刻后,就见一个瘸子,一瘸一拐从屋里走出来。

    “你是……”

    武侯老高显然不认得苏大为,只是看他身着公服,所以言语间十分客气。

    “长安县不良人,苏大为。”

    “哦,小苏啊!”武侯老高做出一副恍然之状,笑道:“恕我眼生,一时间没认出来。小苏啊,有什么事吗?我和你们江帅交情不错,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帮忙。”

    这是个老油子!

    苏大为笑道:“我想请问,这一片的团头是哪个?”

    “啥?”

    “我钱袋子被人偷了。”

    老高顿时露出恍然之色,表情上看去,也显得轻松不少。

    “西市九大区三十六小区,这一块的贼头名叫崔八郎。这里大大小小的贼,都是他的手下。不过,那厮很骄横,劝你别直接登门。你们衙门里的周良,和崔八郎很熟。如果你真要去找他,最好让周良出面。他崔八郎说不定,会卖你面子。”

    很明显,老高很清楚西市里的门道。

    不过苏大为更吃惊的是,周良这么吃得开吗?

    只听说周良在长安县有门路,看样子还是小觑了他。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周良那八面玲珑的性子,确实适合在长安县混。既然他熟悉,那也就好办了。

    “如此,我去找周二哥。”

    “好,好,好!”

    老高笑眯眯应了一声,转身要回屋。

    “老高!”

    “还有事吗?”

    苏大为嘴巴张了张,又笑着一摆手道:”没事了!“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有事再来找我吧。”

    “多谢。”

    苏大为和老高道别,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逛街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于是溜溜达达就出了西市。

    站在西市的坊门外,他再次抬头向天空看去,却见湛蓝天空,是万里无云。

    狄仁杰带着黑猫,出现在了灵宝寺后山门。

    后山门开着,就见一个头戴僧帽的比丘尼正带着几个火工搬运粮食。

    “法师,一向可好?”

    狄仁杰笑眯眯走上前,双手合十道。

    “你是……”

    “法师忘了,前几日我和杨班头来死里,咱们见过。”

    “哦,原来是差爷。”

    那比丘显然记不得狄仁杰了,忙双手合十道:“差爷有事吗?”

    “只是路过。”

    狄仁杰说着,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粮车,道:“怎么,寺里缺粮了吗?”

    “哈,每月这个时候,都会送粮过来。

    以前是明真和明空两个人负责,结果……明真今天一早又不舒服,所以只好贫尼前来。”

    “明真法师啊,上次我也见过。”

    狄仁杰道:“她怎么了?身体不好?”

    “贫尼看她倒不像有恙,但她说不舒服,谁又能说什么。”

    听得出来,这胖胖的尼姑心存怨气。

    “寺里最近可还好吗?”

    “挺好,明慧这一出事,那些人都收敛不少,还算太平。

    不过,今天早上明真说,她的东西丢了。然后聂苏那小蹄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下落不明。我估计啊,很可能是她偷了明真的财物,所以畏罪逃跑。嗯,就是如此。”

    这位法师,是个碎嘴子。

    狄仁杰道:“没有报官吗?”

    “这种事情……前些日子明慧刚出事,现在又报官,颜面何存?

    咱这里是正经的佛寺,接二连三出事,传扬出去岂不是招惹是非?而且明真也不是很在意,住持法师和她谈了一下,就把这个事情压下来,所以也就没报官。”

    说到这里,比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差爷,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她把狄仁杰当成了差人,忙捂住了嘴巴。

    狄仁杰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法师不用担心,民不告官不究,你们不告诉官府,道官府很清闲不成?我今日休沐,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法师也不必担心。”

    比丘闻听,松了口气。

    “差爷,你说怪不怪,怎么这些时日,总是出事呢?”

    “还出了什么事?”

    “贫尼也说不好,就是这些日子以来,看大雄宝殿的金身法相,总觉得不太顺眼。”

    “哦?”

    “还有啊,寺里那些贵人,也有些不太好。

    贫尼看她们的样子,一个个精神萎靡。上个月,贫尼还听说,贵人们似乎被什么诡异缠住了,以至于流了很多血。这个月还好些,可是贫尼这心里,还是担心。”

    狄仁杰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黑猫,黑猫没有丝毫动静。

    “如此说来,还真是古怪!”

    那比丘还想说话,忽听山门内有人道:“法明,你又在偷懒吗?”

    比丘吓了一跳,忙大声道:“师父,我没有,我在干活呢。”

    说着,她跑过去扛了一袋粮食就往里走。

    不过走了两步,她对狄仁杰道:“差爷,贫尼可什么都没说。”

    狄仁杰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明白。

    他探头往里看,就见知客僧德容正站在院子里,看那比丘过去,大声的斥责起来。

    “这个法师,其实人不错。”

    车夫凑上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狄仁杰肩膀上的黑猫,道:“不过,没有明空法师好。”

    “你认识明空法师?”

    “怎么不认识,之前我来送粮,都是明空法师接待。”

    黑猫的眼皮子翻了翻,又闭上了。

    “那你知道明空法师出事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不一开始,我还不信呢。”

    车夫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道:“不过,刚才法明法师说的那件事,我也听说过。”

    “什么事?”

    “就是寺里的人,被诡异缠身的事情。”

    “你听谁说的。”

    “钱大白。”

    “钱大白是谁?”

    “就是宫里的采买,专门负责给寺里送粮的内官。”

    “他说过什么?”

    “他说,有一次见明空法师在清洗带血的衣服,当时主管后厨的明真法师也在,明空法师说,最近看寺里的金身法相有点怪异,怎么越是参拜,越觉得阴森呢?

    明真法师让她不要胡说八道,亵渎了佛祖。”

    狄仁杰心里一动,忙问道:“那钱大白还在宫里?”

    “死了!”

    “啊?”

    “前些日子,突然在宫里死了,好像死的很惨。”

    车夫说着,偷偷看了一眼狄仁杰肩膀上的黑猫。

    就见黑猫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事情,似乎变得越发诡异了!

    但那位明真法师的嫌疑,好像也越来越大了。

    狄仁杰没有见到明真,可是对她的怀疑,却越来越深。

    这时候,车上了粮食已经卸完了,山门关闭,那车夫也赶着马车,匆匆的离去。

    “小玉,他们说的事情,你知道吗?”

    “喵!”

    黑猫睁开眼睛,向佛寺看去,那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忌惮。

    嗯,昨日明空法师给的那些记录里,似乎也提到了这件事情……

    狄仁杰带着黑猫,围着灵宝寺转了一圈。前后山门紧闭,显然灵宝寺仍处于封闭的状态之中。他也无法靠近,只远远观瞧。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斜阳余晖里,灵宝寺的上空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色氤氲漂浮,令整座寺院的气氛格外压抑。

    “小玉,能看出什么吗?”

    黑猫,却没有回应。

    天,将晚。

    承天门外的第一通街鼓响起。

    狄仁杰回到家里,苏大为已经回来。

    “刚才苏姑娘派人来,说四通鼓前,咱们在长安狱侧门等候,她会派人前来接应。”

    狄仁杰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表示知道。

    “吃点东西?”苏大为笑道:“过了今晚,咱们说不定就要开始东躲西藏。”

    “不急!”

    狄仁杰坐下来,黑猫唰的窜到桌上,叼了一条烤鱼就跑。

    苏大为也没有去阻拦,而是关切看着狄仁杰道:“大兄,有什么发现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灵宝寺不太正常。”

    “呵呵,里面住了一群宫里来的贵人,正常也会不正常。”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什么意思?”

    “佛寺无佛,给我感觉,很阴森邪恶。”

    苏大为眸光一闪,站起来垫步拧身,噌的就窜上屋顶。

    他举目向灵宝寺方向看去,半晌后,从房顶上跳下来,走到了狄仁杰的身边。

    “好像是有些怪异,但如果说阴森邪恶,又言过其实。”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我总觉得,那灵宝寺里,好像隐藏着邪恶的事物……法师之所以遭难,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只要咱们找到证据,就能证明法师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