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雪花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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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大佬好我是防盗菌, 盗文猖獗无奈之举, 大佬饶命

    可现在姨娘好端端的,日子也越过越有味,奚娴觉得她也能清醒一些了。

    但那并不代表, 她能甘愿看着奚正擎去江南赴任, 得意风光。

    她对爹爹前世的恨意和不齿,似乎还不曾消弭。

    奚正擎此人凉薄,一颗心里装着许多女人,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上辈子姨娘难产而死的时候,奚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姨娘和她被磋磨许久,奚正擎知道姨娘的苦楚,却并没有解救呵斥王氏母女, 只是推脱带过, 下次给姨娘匆匆带了金银首饰及点心,便算作是弥补。

    他隔几日来一次后院,甚至还能与王姨娘母女相谈甚欢,出来时亦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样子。

    姨娘看了也只是对窗空叹,一次譬如一次指望不上他。

    奚娴长大之后,在和皇帝关系最密切的时候,也曾与他说起自己的父亲。

    奚正擎是罪臣,奚娴提起他也只是为了试探皇帝对她的态度, 其实她本心里并不乐意把旧事重提, 只是胆肥不少, 敢悄悄翘尾巴。

    她提起那些过往,说起自己的遭遇和不忿,皇帝的大手顺着她的长发,把奚娴弄得很舒服,喉咙里呼噜噜的舒坦,而他只像是在听陌生人的事,没有皱眉或是怒意,只是简洁道:“于他而言,你们并不特殊。”

    奚娴闭眼恍然。

    这样的事实太客观冷血,她情愿相信爹爹还是儿时带她做风筝,陪着姨娘在四合院里乘凉的爹爹,也不愿相信,其实对于爹爹来说她们和王姨娘母女没有差别。

    更喜欢,和喜欢之间,其实区别没有那么明显,就像是她爱用桂花糕,却并不能阻止她用绿豆糕。

    更何况奚娆还是膝下养大的女儿,从小最受宠,难道两个女儿之间能有多大差别么?

    不是的,有差别的只是,奚娴总以为自己是特殊。

    真正说来,皇帝是她最亲密的师长和兄长,教会她许多事情,手把手让她长大,看见开阔波澜的世俗,也堕入十丈软红,波折困苦至今。

    奚娴什么都不会,也很傻,但真正在重生许久后清明过来时,她发觉自己比起年少时,看待许多事的眼光有了分别。

    可是——

    这些分别,遇到自己重生前为兄为夫的人,又不那么明显。

    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上他,会连话也说不出,夹着尾巴含泪遁逃便罢。

    若他真也重生了,会如何?

    她也不知道。

    因为皇帝的做法是她猜不透的,她想到一招,他已有了之后的十招,对付她是游刃有余。

    但转念一想,奚娴却微松了眉头。

    就像是他前世点醒她的,奚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她重生了,难道只准与她相关的人重生么?

    或许是旁人,未必是那个男人,只是波及到了她的爹爹,她若是因此钻牛角尖,却是庸人自扰。

    她所能做的还是有限。

    及时嫁出去、到了及笄便嫁出去!一刻也不能停。

    原本她只是想嫁殷实的小户之家,故而拒绝了老太太,拒绝了嫡姐,但现在冥冥之中有一个人或许也重生了,奚娴不能肯定是谁,也不敢猜测是皇帝,但她的出嫁迫在眉睫。

    她现在却决定,要稍顺从嫡姐的意见,无论嫁给甚么人都好,越早出嫁越放心。

    至于奚家,奚娴没有更多厌恶的地方,只是这辈子弟弟出生了,她和姨娘不再是两个可以用尽法子脱离奚家的女子,因为弟弟姓奚,他身为被看重的男丁,只能留在奚家。

    自他出生,奚娴也希望奚家能摆脱厄运,不必迎风向上,只消静好无虞。

    故而这些日子,她也在思考怎么提醒奚正擎,不要再背上前世的罪名,却不想爹爹已不在从前的官位,去了新的地方,至少会夹紧尾巴过一阵子。

    奚娴把信装在木匣里,放置入妆奁底层,转身掀了帘子出去,对春草两个道:“收拾我的箱笼,今晚送入寿康院。”

    她又道一声辛苦,却自己迎着风出门了。

    奚娴的身子还没好全,春草两个都面面相觑,于是留了秋枫看着丫鬟们收拾,春草便跟了奚娴一道去,好随时照料。

    奚娴去见了老太太。

    她知道,自己之前过于鲁莽,对于老太太这样在后宅沉浮许久的人来说,看穿她急切的作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无论老太太是否和嫡姐达成过某种条件,她都是奚娴的祖母。

    尽管上辈子亲缘淡薄,奚娴还是将她当作是需要尊敬的人。

    老太太奚周氏倒是没有说甚么,奚娴跪在地上,立即便叫她起身了,甚至点点头,让嬷嬷给奚娴奉茶饮,使她坐着慢慢说话,不要着急的。

    奚娴含泪道:“先头我病得恰巧,只怕祖母以为是我不乐意,只我生来便与姨娘在外头住,委实不懂这些弯弯绕,亦是长姊提点了我,才知约莫自个儿做的不够好,叫祖母担忧伤神了……”

    周氏只是含笑,慈和道:“你这孩子,与祖母能有甚么亲疏?先头你病了,祖母着急还来不及,怎么会疑心你?这下你来了,碧纱橱也彻出来洒扫整齐,你便与祖母同住,咱们祖孙俩日日也有个照应。”

    奚娴听到此,便知事情在祖母这儿已经结束了,祖母不打算追究她,甚至连敲打也没有,只作不曾发生过便完事了。

    她同时也多了一层惶惑。

    祖母不是那等随和了无纷争的老太太,她上辈子还听过祖母从前与大太太怎样斗法的,如今大太太去了,祖母也不会这般佛性无争,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那不能够啊。

    奚娴只怕周氏记着她的事儿,如此便更惶恐,垂着脖颈道:“祖母待娴娴的恩德,孙女儿没齿难忘,愿为老太太抄一辈子的佛经,好叫您心神舒畅,庇佑平安。”

    老太太看着这小姑娘,倒是怜惜起来,亲自把她拉住,搂在怀里道:“笃信佛祖,便能得到庇佑,你身子不好,佛祖不会希望你因抄佛经而身子更重,啊?”

    奚娴这下更疑惑了,却只是淘在祖母怀里,垂着眼眸不说话,一副小女儿娇态。

    老太太却抚着她细软的黑发,慢慢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奚周氏只是缓和道:“只若你将来出嫁了,也记得多来瞧瞧祖母,多念念奚家的好儿,祖母也知足了。你爹待你姨娘也是看重的,只先前未能将她接进府里也是有苦衷,你也体谅他一家之主的不易。”

    奚娴觉得老太太甚么都明白,女人们的心思,她不必见到谁,都能揣测得很清楚,只是从来不插手罢了。

    现在却叫她不要怨恨爹爹,甚至有些无奈恳求的语气。

    奚娴忽然有种错觉,总觉得老太太其实并不那么愿意收养她,其实更愿意像前世那样关在院子里,平淡过完余生,不必子孙彩衣娱亲,只愿阖府太平,但却无奈把她收到了膝下,为她这个不成器的孙女谋些出路。

    可老太太没有理由这样做,奚娴更觉得自己思虑过甚。

    从老太太那头出来,奚娴才觉身上松快了不少,又想着嫡姐先头的事,只觉自己既改了主意,便也不能略了嫡姐去。

    嫡姐正靠在榻上合眼假寐,见了她倒是悠缓睁开眼,略一笑,丝毫不意外:“娴娴来了。”

    奚娴对嫡姐略一礼,垂眸轻声道:“姐姐,我姨娘去了江南,让我来老太太院里过一段。”

    嫡姐略有兴味看着她,温和道:“还有呢?”

    奚娴一咬牙,脸更低了:“我想过,是我之前不懂事,冲撞了您和老太太,求姐姐原谅妹妹少不更事。”

    嫡姐没有追究她。

    她似乎只是很好奇,眉目轻垂着,缓慢一字字道:“如何后悔了呢?”

    奚娴想了想,规矩讨巧道:“因为愿意相信姐姐的眼光,我年纪不小了,快要及笄了,早些嫁出去也好,省得总叫姐姐瞧着心烦。”

    嫡姐点点头,纤长的手指点着下颌,温柔道:“想早点嫁出去啊……”

    奚娴轻声道:“嗯。”

    嫡姐没有再说话,淡色的眼眸慢慢审视她,转而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奚娴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嫡姐,却见嫡姐伸手把她招上来,轻抚了她的额头,细致将她耳边的碎发缕起,捏捏奚娴的软乎乎的面颊道:“真可爱啊……”

    奚娴有些茫然,咬了唇不说话。

    奚娴一下识相住嘴了。

    她扭着手臂怎么都别捏,好容易碰到针头又疼得嘶一声,白着脸咬牙,把针头拔了出来,莹白纤长的手指又在肌肤上慢慢摩挲下一处。

    她脸上因疼痛带了晕红,汗珠滚落下来,嫡姐却不再看她,而是双腿交叠着开始慢慢翻书。

    奚娴恼恨嫡姐不近人情,又出声软软道:“姐姐,我好疼啊……不知是谁要害我,您一定为我主持公道。”

    奚娴的眼睛含着泪,嫡姐笑了,慢悠悠道:“六姑娘是在恃宠生骄,还是觉得我很好唬弄?”

    奚娴知道嫡姐没那么好说服,要把她哄得高兴了,她才能得偿所愿。

    但她偏偏不这么做。

    奚娴也笑,慢条斯理的直起身段,垂眸以外衫笼住只着了肚兜的身子,杏眼泛柔意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做……求您,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为我主持公道。”

    奚娴觉得以嫡姐的睿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就怕她自己也不晓得,但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

    嫡姐放下书,却淡淡道:“衣裳穿好,像什么样。”

    奚娴的笑容逐渐消失,又软和垂眸,语气定神闲道:“您是不想帮我呢?”

    她给自己系上衣带,才歪头道:“您怎么能这样呀?”

    小姑娘的眼里闪烁着天真的恶意,似乎若是不得满足,便要作天作地不得安生。

    奚娴却自知事情不简单,嫡姐不是那种会因为庶出妹妹卖可怜,撒娇就能被糊弄过去的,但的确也不是甚么正直不阿的人。

    她能把秘密抖落出来,让她们能在一个高度谈判。

    这样的话,嫡姐一定会心存忌惮,至少会把这件事轻轻放下,不至于伤到她,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也会方便很多,嫡姐不敢阻碍她。

    她能这样做,也是仗着嫡姐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上辈子嫡姐再是厌恶她,冷淡待她,刁难刻薄她,却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虽然心口上被剜下的血肉不能回来,但奚娴很清楚的知道,嫡姐不是丧心病狂的那种人,故而才敢有威胁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