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玖月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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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外头传来车响。院门外停了辆面包车,下来两三个工人,是约好来给家里加防潮层的施工队。

    说好的九点到, 一分钟都不差。

    老李退休前是做建筑质检师的, 长期风吹日晒, 肤色要比普通人深一些。但样貌端正, 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俊男子。

    他做事利索, 很有经验, 进屋看一圈, 地坪墙角摸一遍,很快就给出几个施工方案。耗时耗费、利处弊处分析得清清楚楚。末了,给宋冉推荐一个性价比较高的选择,一天就能把事情办好。

    宋冉采取后,老李带着三个工人把家具搬开,拿机器撬水泥地坪。

    很快地坪全掀了,露出底下潮湿的砖块泥土。他们干活速度很快, 半点不偷懒。宋冉对他们印象很好。

    施工声音大, 她也没法看书,索性坐在一旁看他们搅拌砂砾。

    “大伯,那是什么呀?”她指着一卷黑色的东西问他。

    “防水卷材。”老李话不多, 但说到工作就开了话匣子, “北门街这边地势低, 潮气重。水泥砂浆铺了怕不够, 得多加一层卷材。外墙内墙的勒脚我也给你做双重防潮, 下回梅雨季节就不会湿趴趴了。”

    “噢。”宋冉坐在台阶上,托着腮问,“大伯,王奶奶说您是江城人,怎么来梁城了呢?”

    老李擦擦头上的汗,笑道:“儿子在这边。”

    这时一个工人插话:“老李叔的儿子可就厉害喽。宋小姐,你肯定猜不到他做什么工作。”

    宋冉来了兴致:“做什么的?”

    “军队里拆弹排爆的精英分子。国家重点培养的,帝城军区一直想挖过去,江城军区不肯放。”

    宋冉:“这么厉害?!”

    “对啊。才二十三,就立了几次二等功。以后是在部队当大官的料子。啧,老李要享福啰。”

    老李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摆摆手:“现在厉害的年轻人多,别让宋小姐看笑话。”

    “大伯您太谦虚啦。”宋冉说,“您肯定很会教育孩子。”

    “那倒没怎么教,都是天生的。”

    下午五点多,防潮层做好,地坪也重新铺好了,平平整整没有半点瑕疵。

    老李说,五六个小时水泥地会全干。晚上他手下的工人过来打磨养护一下,再连续养个几天就好了。

    等施工队离开,宋冉才想起找那纸条,找了半天也无果。她不禁怀疑纸条怕是和在水泥中打进了地坪里。

    没办法,只能等李瓒联系她要绳子了。

    次日是周一。

    梁城卫视的《战事最前线》播出两个月后,临时下线了。

    开战六十多天,东国战事进入僵持状态,社会关注度明显下降。一场仗打来打去没完没了,有个什么劲儿,观众将目光投向股市。最近股票行情不错,往里边瞎扔钱都翻倍,大街小巷连卖菜的阿姨都在聊财经。

    各大卫视纷纷开辟专栏播报股市分析,梁城卫视也不例外,专门增设了财经版块。《战事》下线后,附属的《战前•东国记》也播完最后一期。

    放送完毕那天,同事们聚在办公室里讨论股票,宋冉坐在电脑前查看《战前•东国记》的官微。

    今天最后一期,网友留言不少,赞美幕后人员的用心制作,感谢记者们的真实呈现。

    宋冉一条条翻看。

    “冉冉,要不要买股票?”小冬叫她。

    宋冉抬起头,笑笑:“我不懂。”

    “不用懂。最近买什么都涨,好多人都挣了钱。”

    “真的。我投五千都挣了八百。”小春说,“沈蓓的三十万现在涨到三十八万了。”

    宋冉工作才两年,没什么积蓄,也不指望天降横财,说:“股市有风险,还是算了。”

    沈蓓拿吸管搅了搅咖啡:“想挣钱就得冒风险,哪有稳赚的事啊。”

    宋冉没说话,小秋玩笑道:“你这个轻轻松松能从家里拿几十万的小富婆就别说话了啊。”

    沈蓓笑起来,这时,主管刘宇飞叫大家开会。

    上半年度的优秀记者评下来了。除开记入档案的表彰奖,还有一笔上万的奖金。

    走去会议室的路上,小夏轻声对宋冉道:“冉冉,现在是牛市,股票靠谱的。你拿了奖金抽一小部分试试水,当理财呗。只挣死工资,哪里攒得住钱?”

    宋冉好笑,说:“还不一定是我呢。……不过,要真是,那就听你的。”

    会上,刘宇飞提了一嘴《战事最前线》暂停播出的事。

    台里打算新做一个军事新闻节目,周播性质,每一期内容都进行深度挖掘。关注国际战争的同时也宣扬中国军人在海外的英姿。

    刘宇飞说:“在东国的前一批记者马上要回来了,在座有自愿去东国的在周五之前提交报名表,统一组织培训。”

    大家都没立刻表态,各自心里打着算盘。

    刘宇飞说完,会议进入重点环节。他宣布了上半年度优秀记者奖的归属——沈蓓。

    众人心有讶异,又不全然意外。这种奖,用脚趾头想都是给后台硬的人。

    宋冉沉默地接受了现实。毕竟沈蓓在国内的工作也做得不错。

    同事们对宋冉抱了丝同情,但散了会也没说多余的话。都是同事,职场上说闲话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成年人了,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只有小秋给宋冉发了个拥抱安慰的表情。宋冉回了一个大笑脸,表示没事。

    沈蓓许是心底有数,邀请众人去吃火锅,说深受大家照顾,以吃饭表示感谢。这等好事众人自然乐得参与,纷纷夸沈蓓大方。

    沈蓓选了家高档的火锅店,是平时电视台招待宾客的级别。同事们更加开心,连连说“破费了”。

    小夏说:“你这奖金恐怕要吃掉一半了。”

    沈蓓笑:“应该的呀。本来就是大家的帮忙,不然工作哪那么顺利。”

    玻璃墙分割的包间宽敞又有格调,挂满红色黑色的长流苏。十多人围桌一桌,一人面前一个小锅。

    沈蓓身边留了一个空位。

    小冬问:“还有谁来?”

    “我男朋友。”沈蓓满面笑容,帮他点了个麻辣锅。

    众人哗然:“你有男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又没问,难道我主动逮着人说啊。”

    小夏八卦心起:“做什么的?”

    “当兵的。”

    小春:“这么酷?!”

    小秋:“难怪你上次跑去江城军区,是不是借着工作偷偷见男票?”

    沈蓓:“不是啦。”

    小冬:“当兵的是不是长很帅?”

    “机关枪似的,受不了你们了。”沈蓓咯咯笑着起身,“你们点锅底吧,我先去洗手间。”

    宋冉也正好要去。

    路上,沈蓓亲昵地挽了下她的胳膊,脑袋往她肩上靠了靠。宋冉懂她的意思,抿唇一笑。

    沈蓓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这点儿奖金她真不在乎。可台里看她背景,要给她好处,她也不可能跑去跟领导说不要。

    社会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自己多努力呗。

    洗手间里,沈蓓对着镜子扑粉涂口红,补好妆,洗完手,发现抽纸居然用完了。

    她捞了两下:“居然没纸了?”

    “我有。”

    宋冉从包里掏出纸巾,不小心带出一根红绳掉在洗手台上。

    沈蓓捡起来看一眼了递给她,随口说:“你这绳子跟我男朋友的一样。”

    宋冉心里一个咯噔,隐隐发慌,却又觉得不会那么巧。

    回到包间,小火锅和各式菜品都上桌了,只等沈蓓的男朋友到场。

    宋冉坐在原地,心里越来越不安。

    火锅还没煮开,沈蓓忽然伸长脖子,眼睛一亮,她直起身,朝包厢门口的方向招手:“这儿!”

    宋冉随着众人回头,看到他的一瞬,她心凉透了,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李瓒走进来了,他嘴角抿成一条微微弯起的礼貌弧线,冲众人颔首,边说:“抱歉,来迟了。”

    他走到沈蓓身边坐下,

    沈蓓笑道:“不迟。时间刚好。”说着将热毛巾递给他。

    李瓒接过毛巾擦手,嘴唇仍轻轻抿着,因不习惯一桌子的陌生人而显得稍微有些沉默安静。他擦着手指,扫视一圈桌上的人,这才看见坐在斜对面的宋冉。

    他冲她淡淡弯唇,微点了下头打招呼,就此移开目光。

    到下午的时候,小分队排出了十三颗地雷。全部拆了引信,一溜儿齐刷刷摆在地上。

    宋冉蹲在一旁拍照,见李瓒把地雷分成两排摆放,问:“有什么区别吗?”

    “这六颗是绊发,这七颗是压发。”

    宋冉举着收音话筒,问:“压发是什么?”

    “一踩上就爆炸。”

    “那电影里的那种呢?”

    “电影?”他扭头看她。

    “电影里演的都是踩到以后要松开才爆炸。”

    “那是松发。”李瓒说,“一般出现在电影里。现实中几乎不用,都是一踩就炸,哪儿有时间抒情。”

    “哦。”她恍然大悟。

    以前看电影时总奇怪为什么地雷有这么大的BUG,每每让主角逃脱。原来是编剧的设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分队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随队的东国兵在通道旁设了线做标记,又派了人去村子里通知当地人。

    大家收拾好仪器工具往回走。

    野外工作一整天,大家都累得够呛,一路沉默无声只顾赶路。早上来时的轻松劲儿都没了,只剩疲乏。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像海;太阳仍然炽烈,曝晒着漫山遍野。

    经过一处山坡,漫山的小麦田像金子般的海洋。宋冉眼尖,看见一个包着汗巾穿着民族服装的老人,他佝偻着腰,背着麻布袋在田埂上缓缓而行。

    老人瘦骨嶙峋,背上的麻袋却分外壮实,像个大胖墩儿,将他压弯了腰。

    宋冉打开摄像机拉了下镜头,对着收音话筒轻声言语:“路上遇到一个当地老人,他背着一个大麻布袋,可能是……粮食?”

    李瓒听了,抬头望去,粗衣布裤的老人行走在蓝天麦田间,像一幅油画。

    他眯眼分辨了下,说:“是粮食。上午过来的时候,他在山那头的田里割麦子。”

    宋冉说:“看着好像很重。”

    李瓒忽问:“你猜,有多少斤?”

    宋冉猜不出:“不知道。……你看得出来?”

    李瓒又看了一眼,思索:“八十斤吧。”

    宋冉对重量没概念,她捋了捋帽檐下汗湿的碎发,问:“八十斤是多重?”

    他将她从头到脚看一眼,说:“差不多一个你这么重。”

    “……”她小声,“我才没那么轻。再说了,我觉得那个袋子也没那么重。”

    一旁杨队插话道:“我觉得比你重,怕有一百多斤。”

    原来这两人的对话大家都听见了。杨队一发言,士兵们开了话匣子,议论纷纷:

    “哪有那么夸张?五十斤吧,那里头或许放了棉花。”

    “放屁,这儿哪有棉花?”

    “我觉得六七十斤差不多。”

    “九十斤肯定有。”

    七嘴八舌讨论下来,话题突然一转,

    “那老人背得了九十斤?我看你都不一定背得动。”

    “九十斤老子背不动?信不信现在把你扛起来。”

    宋冉:“……”

    一片闹腾之时,李瓒说:“要不过去背一下。”

    众人交换眼神,跃跃欲试。

    杨队:“我觉得行。”

    宋冉:“……”

    这是一群小学生?

    李瓒跟同行的东国兵伊桑表达了下观点,没想到伊桑也很不靠谱地展示出极大的兴趣,高声冲着山坡上喊了声东国话,那老人停了下来。

    一群士兵们喜笑颜开,纷纷跳上山坡。他们越过收割完的麦田,踩着小腿高的麦秆,笑闹着朝山上跑去。

    宋冉大开眼界,举起相机跟着他们跑。

    老人簌簌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群年轻的兵朝自己涌来,有些惊慌。

    伊桑笑着说明来意,老人这才放松下来,将背上的大麻袋放下,喘着气摘下头巾抹汗。

    那麻袋有小孩儿高,水井粗。

    杨队试着抱了一把又放下:“我去。真特么重。九十斤是绝对有的。”

    李瓒拉住背带绳,把袋子背上身,掂了一下,说:“差不多。”

    其他人纷纷试着去背,跟见着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

    李瓒跟伊桑说:“老人家上八十了没?”

    伊桑问了之后,说:“八十三。”

    李瓒说:“老人家身体硬朗啊,这么重的粮食也能背。”

    伊桑直接回答了:“嗨,农民都这样。别说老爷爷,老婆婆都能背上百斤,干了一辈子苦力,都习惯了。”

    李瓒看着老人皱缩的个头,极淡地笑了笑,又问:“家里几口人?”

    老人抬起干枯粗糙的手,一边比划一边小声絮絮叨叨。

    伊桑翻译起来:“九口人。不过大儿子一家逃去邻国了。小儿子当了兵,家里还有老婆婆儿媳和两个孙儿。”

    “平时还种地吗?”

    “种的。但因为战乱,很多庄稼都毁了。那么大的地,就收了这么点麦子。不知道吃完了之后该怎么办。”

    李瓒抿紧唇没说话了。他原地站了会儿,余光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宋冉正在拍摄。他不太习惯露脸,稍显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退后一步,出了镜头。

    不远处,大家还在欢快地背那袋米。

    李瓒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战友们,又不禁微微笑了。

    宋冉看着他含笑的侧脸,犹豫要不要拍下来,刚好他一回头,碰上了她的目光。

    他脸上随意的笑容还没散去,说:“我刚说错了,那袋不止八十斤。”

    她点点头:“嗯。”

    老人家得知他们是来拆地雷的,也很高兴,抖抖索索从兜里掏出几只揉得皱巴巴的卷烟,殷勤地递给大家。看那烟应该是在战场上捡的,是好东西,估计珍藏了许久。

    杨队立刻摆手说不要。

    老人语言不通,脸上笑出一堆皱纹,仍巴巴地递烟。

    杨队跟伊桑说:“你跟他说我们不要。”

    伊桑却说:“拿着吧。你们拿了他更高兴。”

    杨队于是拿了一支,另外两三个战友也拿了。

    最后一支递到李瓒面前,李瓒笑笑:“谢谢,我不抽烟。”

    伊桑解释了一遍,老人这才把最后那支烟小心翼翼揣回兜里。

    大家闹完了,跟老人道别。

    一群迷彩服的年轻士兵们又呼啦啦地跟倒豆子似的跑进金黄的田野,跑下山坡。

    李瓒走在最后一个,他拍了拍老人背上的麻袋,手偷偷往袋子里塞了十美元。塞完准备跳下麦田,这才发现后头还跟着个小尾巴宋冉。

    她表情有些微妙,手里的摄像机显然记录下了刚才的一幕。

    被抓了“现行”的李瓒有点儿不自在,低声说了句:“你这相机就没有关的时候。”

    宋冉:“……”

    怪我咯。

    他跳进了麦田,他的同伴们已经跑到山坡下的小路上。他追上去,跑了几步却停下来,换做走的。

    宋冉猜想他应该是在等她,便加快脚步跟上去。

    那时,山坡上起了风。收割过的麦秆一丛丛在她脚边划过,像小小的手抠在腿上,有点儿疼,有点儿痒。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累了,纷纷靠在车篷上休憩。

    李瓒也背靠着车帐,闭上了眼睛。脑袋随着车辆偶尔轻晃一下,看着像是睡着了。

    宋冉坐在他旁边,身体虚脱,但睡不着。脑子里幻灯片一样回想着那一幕——蓝天,艳阳,他和她隔着一段平行的距离,走下金黄色的山坡;谁也不说话,只是走着。

    她从小就内心敏感细腻,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总能轻易在她心里划下印痕。这不是什么好事。

    宋冉有些难受,用力皱紧了眉头,压抑住心中泛起的一丝酸楚和自弃。

    她真想赶紧从这车上下去,跑得越远越好。

    半小时后回到加罗城中心,卡车从裂纹的水泥路上驶过,一群黑乎乎的小孩看见了,跑过来追车,有的伸手要东西。但大家什么都没带,只能冲他们摆手。

    孩子们也不介意,仍然追着军车欢闹,又跳又叫还唱歌。他们的娱乐太少了,直到快到驻地门口,才一窝蜂地散开。

    下了车,杨队把士兵们叫到一处列队集合。众人分两列站得笔直。

    “立正!”

    “稍息。”

    “今天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尤其是李瓒、董文斌、张凯这几位战友,胆大心细,处事沉稳。同时另外几个战友,江林,王思存有疏忽遗漏的地方,希望以后工作中要注意。记住,这不是演习……”

    官兵们面容严肃,军帽下的脸被晒得泛红。

    “今天高温,大家在暴晒的情况下坚持一天,辛苦了。以后继续努力。好了,立正!——解散!”

    士兵们就地解散,宋冉关了摄像机,上前去找杨队。根据电视台要求,她还需要找一个士兵进行单独采访。

    杨队摘下帽子,擦着头发上的汗,问:“要单独上镜?”

    “对。”

    他回头看已经分散走开的士兵们,眼睛一眯,喊了声:“阿瓒!”

    李瓒回头。

    杨队冲他招了下手,回头对宋冉说:“挑个长得好看的。”

    “……”宋冉没吭声,想说能不能换一个人,但闭了嘴。

    李瓒走过来了,问:“杨队?”

    杨队指指宋冉,说:“你配合宋记者做个单独采访。”

    “行。”

    杨队转身走出一步了,又回头指了指:“脸和头发都洗洗,换身干净衣服。收拾得好看点儿啊。”

    李瓒:“……”

    ……

    宋冉把三脚架摄像机架好,录音笔记录本都准备好了,坐在椅子上整理材料。

    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

    宋冉回头,李瓒进来了。

    他冲过凉了,头发干净,脸庞清秀,还换了身新的迷彩作战服。

    “李警官,”宋冉起身指了下摄像机对面的椅子,说,“你坐这儿。”

    李瓒过去坐下。对着面前黑漆漆的镜头,他有些不自然,抬手正了正衣服领口。

    宋冉说:“没事儿,你要是觉得哪里没录好,可以重录,可以打断,你别紧张。”

    李瓒好笑,说:“我不紧张。”

    “噢。”宋冉把小本子递给他,说,“这是我待会儿会问你的问题。你先准备一下。”

    “嗯。”他接过本子认真看起来。

    或许是个子比较高,他看着挺瘦的。但身材很有型,肩膀把迷彩服撑得笔挺。腿也长,裤脚随意扎进靴子里,哪怕坐着都很有精神。

    头发剪得板寸,很精神有男人味儿,也十分上镜。

    宋冉不愿多看,低头记笔记,直到他抬起头来。

    她抿唇:“好了吗?”

    “好了。”他躬身把本子还给她,重新坐回去时又习惯性地直起了身板。

    宋冉开了仪器,监视器里,他表情平静而稳重。

    室内安安静静,她轻手轻脚在旁边坐下,左手将话筒递到他面前,低声问问题:“您在这次行动中主要负责的任务是什么?”

    李瓒将声音压得很低:“排雷,拆弹,防爆。”

    宋冉停了一下。

    “怎么了?”他以为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