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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孩子, 才顺着李嬷嬷的力道躺下去。
“娘和夫君他们还没回来吗?”陶氏问道。
李嬷嬷一边忙碌一边回道:“先帝驾崩后,太后也薨逝了, 只怕宫中如今也是乱糟糟的, 在新帝登基前, 只怕国公爷他们得一直在宫里了。不过奴婢让人在宫门口守着了,夫人只要一出来便会知道。”
陶氏松了口气,但脸上又露出一丝忐忑:“孩子生在国孝期, 娘和大嫂她们会不会觉得不吉利, 会不会不喜欢他们,我……”说着说着, 竟然悲从中来, 伏在枕头上哭起来。
“哎哟,我的三奶奶,这会儿可不能哭, 仔细眼睛给哭坏了。”
听李嬷嬷这么说,陶氏倒抽了口气, 眼泪被逼在眼眶里,就是不敢掉下来。
李嬷嬷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和善地劝道:“您放心, 夫人很关心您和孩子, 若不是哭灵的时辰到了,只怕会一直守着您将孩子生下来呢。”
“真的吗?”
“奴婢怎么会骗您呢?”
陶氏这才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任由李嬷嬷将脸上的泪水擦掉。
李嬷嬷语重心长地劝道:“三奶奶, 这月子里可要当心, 要是不注意,落下了什么病痛,以后可就麻烦了。”
陶氏连连点头:“我都听嬷嬷的。”
李嬷嬷便趁势讲了不少月子里该注意的事情,又服侍着陶氏睡下,这才松了口气。
这三奶奶生的貌美,性子又柔弱温婉,哪哪都好,偏偏有个毛病,爱哭。李嬷嬷一直跟着闵夫人,看的也大多是闵夫人和宜安郡主朱氏这样端庄大气爽利果决的女子,对陶氏这种水做的美人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如今将她哄睡了,才放下心接着做旁的事情。
她让外头的两个奶妈进来,恩威并施地说了一番话,才将两人分别指给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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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闵夫人才略带疲惫地同两个儿媳走出宫门,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停在一旁,她惦记着生产的小儿媳,顾不得身体不适,连忙走过去:“三奶奶可生了?”
“生了,您走后没多久,三奶奶就生了一对龙凤胎。”
闵夫人松了口气,不妨旁边的朱氏和柳氏也跟着松气,三人对视一眼,柳氏立刻别开脸:“老三家的就是娇气,生个孩子都要弄这么大的阵仗。”
朱氏淡淡道:“你关心人家就直说,偏要拐七八个弯,难怪玉娘每次看到你都战战兢兢的。”
“我又没怎么她,怎么看到我就战战兢兢了!”
“行了,一个个都少说两句。”闵夫人按着额头,两人连忙闭了嘴,朱氏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三人回到威国公府之后,便由丫鬟伺候着去梳洗,闵夫人想着刚出生的一对孙子孙女,换了一身素净的常服便朝着老三家的院子走去,谁知刚到了院子门口,就见大儿媳朱氏和二儿媳柳氏都已经到了,柳氏身旁还跟着一条小尾巴。
朱氏和柳氏连忙同闵夫人行了个礼,柳氏身旁的顾清姝也有样学样地行了礼。
闵夫人看到孙女,脸上的表情和缓了许多,问道:“清姝怎么也跟着来了?”
柳氏无奈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听说我要来看她三叔家的弟弟妹妹,就跟着我出来了,劝都劝不回去。”
闵夫人看着古灵精怪的孙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干脆牵了她的手:“无妨,清姝向来是个懂事的。”
待到几人走到门前,闵夫人却突然停下来,犹豫了一下,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转向朱氏:“不凶吧?”
朱氏:“……”
陶氏胆子小,每次看见闵夫人板着脸就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因为这个爱哭的媳妇,闵夫人虽然头疼的很,但每次同她说话之前都要先活动一下嘴角,好歹扯出一点笑意,免得她害怕。
朱氏只得违心地夸了两句,闵夫人这才满意地进了门。
两个奶娘正在抱着孩子喂奶,李嬷嬷则在服侍陶氏喝汤,见了闵夫人,陶氏就要下床,闵夫人眉头一皱:“躺着。”
陶氏一抖,便僵在了原处,一双眼睛里迅速聚集起泪花。
闵夫人:“……”
朱氏暗叹了一口气,上前安抚着陶氏,她掌着府里的事情,陶氏时常和她打交道,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朱氏这才将目光转向两个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朱氏倒不是在客气,实际上她也吃了一惊,按理说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长开,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可现在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娃娃,裹着同色的襁褓,眼睛牢牢地闭着,只有长长的跟小刷子一般睫毛覆盖在嫩嫩的眼睑上,白嫩的脸蛋上像涂了两块胭脂一般的红晕,如同两只刚刚出炉的小包子。
陶氏鼓足勇气看向闵夫人:“娘,你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在闵夫人面前,陶氏从来是不敢说话的,这次为了孩子能够得到祖母喜爱,也是突破了自我。闵夫人的脸色缓了缓,走上前将其中一个孩子抱了起来,软绵绵的孩子让她的心都跟着柔软下来,孩子似乎有些不舒服,花瓣一般的小嘴动了动,让人的心都要跟着化了一般。
闵夫人声音都忍不住放柔了:“孩子很健康,辛苦你了。”
陶氏受宠若惊,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她本就是无一处不美的美人,便是此刻不加修饰,发丝凌乱,也依然不减半分美貌,更别说此刻眼角含泪脸颊微红的模样,便是在场众人身为女子,都看得转不开眼去。
柳氏轻哼了一声道:“你这身体怎么这么差?孩子都生下来这么久了脸还是白的。恰好我那有一株老山参,一会我让画屏送过来,你也赶紧补补,免得别人还以为咱们府里欺负你了。”
朱氏实在是那这个傲娇的弟妹没辙了,只能在一旁替她描补:“二弟妹说的没错,这女人生完孩子是该好好补补,我一会让莲子拿了牌子去仓库,该拿什么就拿什么,再请王大夫来看看,看看要怎么补。”
陶氏正想说“不用了”,闵夫人已经点点头:“是该这样,就按老大家的安排吧。”又看向李嬷嬷,“这屋子里看着还算干净,不过老三家的毕竟是头胎,没个老成点的老人看着也不行,你就暂时留下吧,等孩子大一点再说。”
李嬷嬷连忙应下来。
闵夫人却又想起什么一般,看向陶氏:“老三家的,这样安排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我都听娘的。”
陶氏在没有嫁入威国公府之前,只是工部侍郎陶大临的侄女儿。平日里听京城的八卦,都是这些豪门里的爱恨情仇,什么丈夫纳了十七八房的小妾,一进门就被婆婆立规矩,生下孩子也要被抱到婆婆身边养着,妯娌之间更是各种陷害和攀比,听着就吓人。陶氏也就当趣闻听听,毕竟以她的身份,估计也就是嫁个普通人家,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嫁入豪门的机会,而且嫁的还是京城的顶级豪门。
从开国至今的四大国公,如今就只剩下威国公和安国公。安国公子弟不肖,如今也只是抱着爵位苟延残喘,早已没有了昔日荣光,只剩下威国公,这些年一直在西北抵御外族,战功赫赫。
而威国公夫人闵氏是昭武侯的嫡亲妹妹,长媳是淑惠大长公主的女儿宜安郡主朱氏,次媳是当朝柳太傅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柳如臻,和她们相比,陶玉娘就像是一个误入了仙鹤群的小麻雀,从嫁人开始就一直就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丈夫对她好得不得了,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原本受尽宠爱飞扬跋扈的国公府三公子在她面前收敛了全部爪牙,就怕把她给吓坏了。
而婆婆虽然严肃,却是个嘴硬心软的,别说什么立规矩了,每次同她说话还要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就怕吓着她。大嫂是郡主,负责掌家,虽说严格了些,却从不摆架子,相反,她还十分细心体贴,陶氏能这么快适应威国公功夫的生活也多亏了她。至于二嫂柳氏,却是个傲娇的性子,从来都是默默关心,但面上永远都要做出一副清高嫌弃的模样。
陶氏虽然胆小爱哭,却是个分得清好坏的,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能在父母双亡后,得了叔叔一家庇护,幸福地长大,嫁人后又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家。
陶氏这么想着,眼泪又有些止不住了,她怕被众人误会,只能低着头用力克制。却不妨底下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头颅。
顾清姝眨巴了一下眼睛:“三婶婶,你别哭了,你要是疼,姝儿给你呼呼~”
柳子骥不顽皮捣蛋的时候,看着还像模像样的,毕竟柳家人皮相好,从柳太傅开始,那张脸就让不少宫女春心萌动。
顾清宁突然就想起了她初见到柳太傅时的场景,那时候的柳太傅还不是太傅,只是一个名叫柳栩的翰林院小官。他少年中举,隔年便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然后便在翰林院待了整整六年,纵然有学识,但他寒门出身没有背景,只能在翰林院苦熬日子。
恰好当时萧胤在替太子选择老师,他告诉奉皇后,满朝大儒论学识,谁都可以教太子,但他们想要替太子找的老师,却并不仅仅限于学识。
于是萧胤当时给翰林院发了一道题,论何为师?——以此作为第一道考核。
当时众人都知道这是为了给太子选老师,对于这些在翰林院苦熬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捷径,他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文章恨不得做的花团锦簇,更有引圣人之言隐晦表忠心的,或者另辟蹊径分析要如何教导太子的,无一而足。
可萧胤一个都不满意,直到他看到了柳栩的文章。
那篇文章奉皇后也看过,说起来那篇文章十分朴实,似乎只讲了一个“因材施教”的道理,文辞也是偏简洁平实,并不晦涩,唯有那一笔漂亮飘逸的字,让人隐约窥得当年探花郎的真容。
后来,帝后二人在御花园召见他的时候,奉皇后见到那张过于年轻的面孔,还担心不已,只是柳栩进退得当宠辱不惊,才让她又对这个人有了些许信心。
只是即便如此,在他给太子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奉皇后还是不放心地坐在屏风后头,听他究竟会教太子什么。
当时的太子萧湛才八岁,大约是因为父母都太过强势的缘故,他自小就脾气极好,便是跟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很少发火。他很乖巧也很孝顺,又温厚有礼,满朝文武都对他赞誉有加。
但奉皇后却一直很担心,毕竟若他不是太子,这样的性格再好不过,他这一辈子都能过得很好。
可他偏偏是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而作为帝王,他缺少了最重要的,就是魄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栩第一堂课既没有讲四书五经,也没有大谈人品道德,他只是问了太子一个问题。
“殿下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湛想了许久,才道:“我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那殿下觉得自己能成为陛下那样的人吗?”
这一次萧湛想了更久,似乎有一些不太肯定:“我有时候会听母后说起父皇以前的事迹,父皇八岁就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才思敏捷,让满朝文武都为之赞扬,可我现在还差得远呢,更别说旁的了。我有时候会很沮丧,为何自己不够聪明,没法做到父皇母后心目中的儿子……”
柳栩静静地听着,直到萧湛自己停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先生,我是不是挺笨,挺没用的?”
柳栩却只是微微一笑:“在臣看来,殿下比那些自诩聪明人的人要通透得多,如陛下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满天下都找不出几个,然而人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做一件事,或许用更笨的办法,花上更久的时间,但只要事情做到了,又何必在意过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