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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罗灿灿坐在地上照着图纸拼积木。城堡已经初见形态了。她头也没回地问了一句。
“因为爱情。”
“嗯?你谈恋爱了?”
“我遇见了爱情。”
罗灿灿忙着手里的东西, 一直没有回头, 笑着揶揄, “遇见了爱情?真的假的?”
尤珠珠长得漂亮, 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一众男人,喜欢她的男人无数个, 她也谈过两次恋爱,但罗灿灿知道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初恋, 不然那两次恋爱就不会无疾而终了。现在听她说遇见爱情, 罗灿灿自然不信。
“当然是真的。”尤珠珠依然懒懒地闭着眼睛,想起在罗马和那个男人相遇的情景。
那天晚上半夜,她肚子饿,酒店的供餐早已结束,她出门找吃的。外面刚下了一场雨,路上有积水。在马路中央她摔了一跤。一辆汽车驶来, 鸣笛催促, 但她脚疼,起不来。车门打开, 一个男人走下来, 皱着眉冷着脸, 用英语问她怎么回事。
“脚崴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把她拉了起来, 拉到一边。然后又上了车。车子从她身边驶过。
“嘿, 你能载我一程么?”她冲车子喊, “去SF餐厅!”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停下。她立即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歉, 我上不了车。”黑色越野车,底盘很高,她站在车门前,对男人说。
男人皱了下眉,下车拉开后门,握着她的手臂。
“唉,轻一点。”尤珠珠呼疼。
男人稍微松了点力道,但尤珠珠还是觉得疼。他一定没有女朋友,她心里想。
坐上了车,她打量男人。从侧后方看,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但他的脸她刚才就看到了——是亚洲面孔,轮廓硬朗,少有的英俊。此刻再看他的侧脸,连侧脸的弧度都让人赞叹。
“你是中国人吗?”她猜测。
男人没回答。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也没等到答案。
很冷漠嘛,她却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我是中国人,叫尤珠珠。中国北航最年轻的女机长。”
男人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又转过了头去继续开车。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了SF餐厅外,他把她“拽”下了车就疾驰而去。至少她认为是“拽”,因为她天生怕疼,而他似乎天生力气大。
“我一定会找到他。”尤珠珠说。
罗灿灿拼好了城堡的一扇窗,她以为尤珠珠睡着了,哪知她还醒着。
尤珠珠睁开眼睛,亮晶晶的眼眸,难掩的妩媚。她瞥了一眼罗灿灿,啧啧了两声,“对某人你耐心过了头吧?”
罗灿灿是给她小侄女拼的城堡。
尤珠珠抬手看了下腕表,“喂”了一声,说:“罗灿灿,你不是还有一个小时飞吗?还不用去公司?”
罗灿灿摸出手机看时间,果然只有一个小时了。她立即站起来,“珠珠,我先走了!你帮我锁门!”
“去吧!”尤珠珠伸了个懒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翘着二郎腿。
尤珠珠和罗灿灿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罗灿灿是乘务长,但在长吉航空,和尤珠珠不是同一个公司。
*
到了首飞头一天,罗灿灿跟尤珠珠说她也跟飞伦敦,只是比尤珠珠的航班晚三个小时抵达伦敦,住Trafalgar Hotel。
尤珠珠和罗灿灿是好友,但航空公司不一样,飞行的时间表也不一样,平时很难聚,两人同时飞一个地方更是没有的事。
“那么,到时候约。”尤珠珠挂了电话。
*
北航飞伦敦的航班即将在四个小时后起飞。因为是首飞,尤珠珠通知机组人员和乘务组人员提前四个小时开准备会。
规定的时间到。尤珠珠抬眼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看向乘务长,“乘务组少了一个人?”
“少了陈香。不过我想她很快就会到了。我刚接到她的电话,她到公司电梯了。”乘务长道。
尤珠珠“哦”了一声。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陈香正好跑到门口,走进来坐下,一脸歉意,“抱歉,我来迟了。”
“比我的高跟鞋声音还响亮。”尤珠珠笑着说。
陈香红着脸。
“以后我执飞的乘务组里你都不必来。”尤珠珠收了笑,缓缓说。
“机长,我是因为……”
“不要给我说原因。”尤珠珠打断了陈香的话。
陈香憋着气。
尤珠珠不管,看了看航图,给大家讲了一遍航行计划。最重要的是伦敦的天气情况。
“机长,三天前伦敦的暴雨让地铁站都进水了。据天气预报称,十三个小时后伦敦还有一场大雨,降雨几率为百分之五十。”第一副驾陆飞说。
“嗯。离最低降落标准还差得远。不碍事。”尤珠珠说,“但预案也要做好。”
又讨论了一些问题,尤珠珠让大家登机检查做起飞准备。
乘务组和飞行组的人员拉着各自的箱子登机。陈香一边走一边对乘务长抱怨:“我迟到一分钟都不到,她这是公报私仇么?”
乘务长想起陈香的男朋友曾经追过尤珠珠,但后来不知怎么成了陈香的男朋友。听陈香这么说,是她男朋友舍弃尤珠珠转而爱上别的人了?
“她男朋友是谁?”尤珠珠绕机检查完回到驾驶舱后听第二副驾秦瀚说起陈香,不由得问。
“孙一凡。”
“我虽然会公报私仇,但确实不记得孙一凡了,而且就算我公报私仇,我也一定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尤珠珠说。
秦瀚和陆飞互看一眼,点头,还都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起飞的时间,乘客们登机,尤珠珠吩咐陆飞申请放行。得到塔台指令,尤珠珠操纵飞机。经过一段跑道,飞机升起,向目的地飞去。
那场预估的大雨没有下,伦敦风和日丽。飞机稳稳降落在伦敦机场,沿着滑行道滑行了几分钟,飞机停下。
到伦敦的首飞任务圆满完成。长途飞行后,机组和乘务组有三天休息时间。一行人到了指定的酒店入住。
尤珠珠在床上休息了三个小时,想起罗灿灿跟飞伦敦。她拿手机查罗灿灿的航班信息,已经到了。她拨了罗灿灿的手机号,关机。又打了几遍,还是关机。过了半个小时打过去,还是关机。
尤珠珠皱眉,放她鸽子?
她打车亲自去Trafalgar Hotel。
到了Trafalgar Hotel,尤珠珠走进大厅,眼睛一扫,电梯门正好打开,一个穿蓝色制度的男人走进电梯。男人转身,制服双排扣,有肩章,四道杠,跟她的一样。而且男人的脸……
尤珠珠眼睛一亮。原来他和她一样是飞行员,而且是机长。
一旁的北航总经理是亲自去加拿大再次考察NC机场的。他清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干脆就什么都没有说。
乘务长进驾驶舱向梁晋汇报这事。梁晋头也没回,只“嗯”了一声,正和一副进行起飞准备。
“申请拔出地面电源。”
一副:“好的。”
“启动前检查单。”
“轮挡——移出;皮托静压——已检查;燃油——141吨;起飞数据已经录入;气压参考值——1021Mb;”
“舷窗和舱门——已关闭;泊机刹车——已松开。”
……
检查单完毕。
梁晋又联系地勤进行飞机实际舱重核对及检查,以及一系列许可申请,最后操纵飞机进/入跑道、起飞。
身在伦敦的尤珠珠接到陈主任的那通电话时什么都没有说,挂断电话后立即写了封辞职信,通过公司内网把辞职信发了出去。
然后,她给梁晋打电话。梁晋的电话关机,她猜到他在执行飞行任务。她改成发信息。
“你飞哪儿呀?”
梁晋到了多伦多,打开手机又是尤珠珠的信心。他看过就收了手机。刚把手机放回制服口袋里手机就又响了。
“我来找你呀。”
尤珠珠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加拿大有个伦敦市,但梁晋知道她在英国伦敦,英国伦敦与多伦多相隔万里,她找不来。他第一次回复了她的信息。
“我在多伦多。”
尤珠珠坐在酒店的床上,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台。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开心极了。梁晋从来不回复她的信息,这次竟然回复了,虽然过了十个小时他才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