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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夜深了。”柚子上前来,给站在窗边的倪鸢披上了紫色披风。
倪鸢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她再怎么看,也看不见崇承殿里如今发生了何事。
“公主,您不用担心昭仪娘娘。她可是一个能够将风花雪月打理得仅仅有条之人,亦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即便是面对皇上,也不会自乱阵脚的。”柚子低声说着。
倪鸢不语,缓缓朝着床榻而去。她自是相信清秋可以应对自如,可她担心的是姜文浩,她这性情乖僻的弟弟。不知他面对清秋,又会是何种态度……
“公主,天牢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您还是莫再等着,先行休息。那边有人照看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前来禀告的。”
“嗯。”倪鸢应着,蹙了蹙眉,天牢那边居然还没有动静,看来容妃也是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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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宫中便传开了消息。仅仅一夜恩宠,清秋便擢升成为了秋贵人,顿时成为后宫众女子的眼红对象。
倪鸢得知清秋擢升的消息,不喜不悲,只暗暗惋惜,如今她再想走回头路,也难了。
天牢一夜都没有消息,倪鸢不想坐以待毙,于是用过早膳之后便同柚子一起来到了宗卷阁。
宗卷阁是宫中储放宫人个人资料以及重要卷宗之所,一般人不得圣谕是不得进入的。然而倪鸢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永长公主,她想要进去,守卫亦是不敢阻拦。
倪鸢同柚子走进宗卷阁,此处有楼阁三层,书架之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宗卷,皆铺了一层薄灰,空气里满满都是书本陈旧发霉的气味。
“此处莫不是都没人打理?”倪鸢微微拧眉,用手帕捂住鼻子。
跟在二人身后的宗卷阁侍卫道:“回禀公主,此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本是奉皇上口谕半月清理一次,可皇上已然许久没有提及有关于宗卷阁的事情,宗卷阁卿监已上奏皇上,却迟迟没得回应。”
闻言倪鸢算是明白为何此处满覆灰尘,原因就在于姜文浩压根没有好好管理宫中事物。有关于宗卷阁卿监的折子,他要么是没看到,要么是没上心。
“本宫回去便请皇上派人来清理此处。”倪鸢淡淡说着,目光在书架上一列列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柚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侍卫面前道:“这是公主犒劳你的,去门口候着吧,公主随意看看便出来。”
侍卫犹豫了须臾,目光对上柚子凛冽的眼神之时连忙识趣地收下了银子,然后拱手告退:“公主请牢记,顶层万不可踏足,小的先行退下,公主您务必早些出来。”
待侍卫走了,倪鸢便同柚子一起找了起来。
此处随时宗卷阁,可许多资料长期无人打理,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根本没有规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所需要的东西。
“我们分开找,我去二楼。”倪鸢说着,朝着二楼而去,柚子负责寻找一楼的资料。
三层楼一层比一层小,二楼的宗卷比一楼少一半,倪鸢很快寻了起来,但都非是她想要的东西。
翻看了十余本也没有半点相关资料,倪鸢颓然的方下了手中的书,目光缓缓看向三楼,心中升起了一股好奇。
侍卫还特意嘱咐不能踏足三楼,说明三楼是有十分重要的卷宗才是。
倪鸢微微挑眉,蹑手蹑脚地朝着三楼而去。既来之,怎不能不一看究竟呢。
三楼比二楼更小,此处没有书架,只静静摆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积累的灰层比楼下的卷宗之上更多。
倪鸢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要装在箱子里,还放置在宗卷阁三楼。她靠近箱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层,悄然的将箱盖揭开。
本以为里面会放着什么神秘的物件,不料打开却瞧见里面装着的也只是卷宗。
看来这里面指不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倪鸢想着,随意拾起卷宗来,缓缓打开看了起来。
“若兰氏,源昌五年入宫,册封华美人。次年六月,晋升华妃……”
倪鸢美目圆睁,这是……有关于华妃的卷宗?!华妃按身份来说是自己的母妃,自己对她的事情却从来不了解,怪不得询问宫中的人也没个答案,原来有关于她的一切,早就被人封存了起来,所以,在宫中也不得提及。
倪鸢暗暗想着,细细看起了有关于华妃的生平过往起来。
华妃原名曹若兰,乃是朝都曹家曹员外长女。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朝都第一美人,传说她的舞姿冠绝天下,只要她起舞,蜂蝶自来,蹁跹萦绕。
当时追求曹若兰的人从城门可以排到城尾,可她却十六岁那年被送进宫来,就此得到先帝的宠爱,成为了华美人。且在第二年无子嗣的情况下便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华妃。
也是在那一年,曹员外一家人在出游的路上遭遇山匪,除了已经进宫的曹若兰与留在曹府的一些下人之外,曹家人都死在了匪刀之下。
再后来曹府也没了,曹若兰在宫中虽然得到先帝宠爱,却是寂寞无比。家人惨遭意外,先后有过两次身孕却都不慎小产。
直到最后怀上了永长公主。没想到公主生下来却再生意外,她也从此香消玉殒,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寥寥数笔,便是一生。”倪鸢淡漠一笑,想当年华妃一定是一位传奇女子,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们当年的恩恩怨怨,谁又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放下手中的卷宗,箱子里还有许多画卷,她拾起来缓缓打开。画中女子一袭白衣,目光忧伤地坐在池塘边上。嘴上那抹绛红虽因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褪色了,但隔着画纸,也挡不住画中人的绝色无双。
原来华妃的画像都被封存了起来,怪不得自己寻遍宫中,都只找到那一幅……
倪鸢深吸一口气,看着画中的华妃,看画中华妃的模样,不过十七八岁吧。
头上别着蝴蝶玉簪子,腰间系着双鱼翡翠玉坠,手中还握着一方粉色芙蓉手帕,少女模样十足,可是那眼神,却满是深宫春怨之色。
“哎……”倪鸢微微叹息,替华妃感受哀伤,想必她当初也并非是自愿入宫吧?
这玉坠……倪鸢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画卷中人腰间的玉坠之上,双鱼翡翠,怎么有丝眼熟呢……
“公主!”楼下传来了柚子低声的呼喊,倪鸢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画卷,匆忙地合上箱子,然后快步下楼去。
“如何?!”倪鸢询问着,疾步朝着柚子而去。
柚子双手呈上手中的卷宗道:“公主,只有这些记录。根据上面的记载看来,静嫔与容妃在进宫之前便是闺中密友。”
倪鸢接过卷宗快速看了起来。静嫔与容妃都是来自湖州之人,同一个地方,同一年进宫,还记载二人进宫前两家人便往来甚密,如此她们二人果是好友。
“没有别的了吗?”
柚子道:“关于这两位娘娘的,只有这些了。”
倪鸢合上卷宗:“走吧。”看来也查不到更多,虽然能够知晓静嫔和容妃从前是有关系,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她想要知道的,究竟躲在容妃身后之人是谁,看来这般查是没了线索,便只能够等着鱼儿自己上钩了。
离开之前倪鸢回顾了一眼三楼,她想不明白,为何有关于华妃的事情会被人藏匿起来,做这件事情的人,是先皇?还是太后?
她虽有些好奇当年的事情,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与她这个异世而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敌人不轻举妄动,她亦是不会主动去翻出那些陈年旧账。
华妃的事情,没人提及,她亦是就这样不去提及。她深知有些事情,但凡是不被知晓,一旦被知晓,只会牵连出更多麻烦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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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牢之中。
“娘娘,您走慢点。”
“嘘!”容妃扯了扯头上的斗篷,将头埋得更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你想叫天牢所有人都知晓本宫来了?!”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您腹中……”宫女声音低了下来,不敢再语。
闻言,容妃步子慢了一分,冷冷一笑:“对,这可是本宫扳倒淑妃的王牌呢……”
主仆二人来到了天牢偏僻的角落,乃是一处用刑之地。
烛光幽暗,牢房里充斥着血腥之味。
彼时,刑架之上,静嫔垂着头,蓬发垢面,纤细的手腕被绳子勒得血迹斑斑,浑身衣衫凌乱,已然不敢相信经历过什么事情。
“静嫔。”容妃声音颤抖,不敢再靠近。
静嫔听见了声音,眼皮跳动,缓缓醒来,费力的抬起头来,目光幽院地看向了容妃。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静嫔声音嘶哑,如同飞吹过干涸的土地。
容妃目光闪所,努力镇定着:“不,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静嫔冷笑,目光犹如暗夜之中寒潭的冷光:“呵呵。你今日来,是为了杀人灭口吧……何必废话!赶紧杀了我吧!看我如今这模样,你心中得意极了吧?!”
容妃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她,咬牙道:“是,我今夜就是来送你一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