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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鸢第一次和姜文浩的微服出宫之行在夕阳沉沉时分拉下帷幕,姜文浩一整日没有倪鸢的管束在朝都玩得分外尽兴。也压根不知道倪鸢今日还发生了那般危险的事情。
倪鸢原本给姜文浩安排的戏也没能成功演出,只能够想着下一次机会。她也暗中派人紧盯着来凤府,距离来访宴还有三日,她倒是要看看,这几日东阳帝君和凤司到底会有何动作。
然而三日转眼而过,倪鸢派去暗中监督来凤府的人却回来禀告并未有任何异常。正如那日来凤府中丫鬟所言,凤司每日就带着东阳帝君出去游山玩水,并未有任何怪异的举动。
而其间,倪鸢从来凤府逃走的那日,当夜凤司就派人去了天福楼,不过好在倪鸢早有告知,凤司从白玉龙口中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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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东阳帝君已经进宫了。”苏宁上前来禀告。
倪鸢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因为待会要献舞,所以还素颜着并未上妆:“嗯,知道了。”还是得和他们见面了,虽然那日自己是女扮男装,但是他们今日见着自己,应该还是认得出来。
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倪鸢想着,垂下了头。
“公主,可以开始上妆了。”柚子提醒着。
倪鸢心事重重:“清秋那边准备好了吗?”
“公主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善了。”
倪鸢深吸一口气:“好,为我梳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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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大殿之上,姜文浩身着龙袍端坐龙椅,太后亦是着一身深蓝色织锦凤袍,端庄大气。群臣左右坐着,东阳帝君与凤司缓步而来,东阳帝君着东阳的黑蓝相间的龙袍,凤司则一身白蓝相间长袍,青丝高束,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清俊。
“东阳帝君,到!”
“寡人见过皇上、太后。”东阳帝君拱手示意。
凤司行大礼:“凤司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姜文浩起身拱手:“帝君不远万里而来,朕作为东道主,有失远迎了。”
东阳帝君面目一贯严肃:“皇上客气。”
太后面带慈祥的微笑看着凤司:“免礼吧。”
凤司起身,跟在东阳帝君身后。
“听闻皇上寻回了流落民间多年的永长公主,怎么今日未能见着公主本尊?”东阳帝君语气平静地问着。
姜文浩神秘一笑道:“帝君请先入座,长姊很快便来了。”
东阳帝君冷笑:“寡人想见贵国公主一面看来还颇为不易。”
姜文浩并未注意他语气之中的嘲讽,做出请的姿势:“帝君请上座。”
东阳帝君没再多言,跟着宫人的指引,朝着属于他的席位而去。凤司也紧跟其后。他的位置比姜文浩的位置低些许,但是又在群臣之上。凤司则坐在他的身旁。
群臣起身:“恭迎帝君。”
东阳帝君扫视北恒群臣,嘴边勾起一抹隐约的笑意,威严道:“众位不必多礼。”
“多谢帝君!”群臣又才整齐入座。
若干宫女们端着美酒佳肴上来,一一呈放在众人面前。
姜文浩兴致勃勃地看着东阳帝君,道:“今日是为帝君的接风洗尘宴,朕可是颇费功夫呢!”
东阳帝君表情平淡:“真是有劳皇上了。早闻北恒人杰地灵,今日前来果然如此。”
姜文浩闻言挑眉笑道:“那是自然!我北恒可不像你们东阳,北恒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乃是天府之国。”
东阳帝君闻言双眉微拧,没再言语。
群臣听到姜文浩如此言语都暗暗汗颜。
凤司垂眸暗暗低笑,这几年过去了,这个小皇帝依旧是没有长大啊。
卫长脩看向姜文浩,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明明在宴会前些日子,他每日都进宫来教他要如何与东阳帝君相处。东阳帝君是一个不苟言笑,城府极深之人,和他说话,每一句都必须大方得体,尤其是姜文浩还是一国之君。
姜文浩看到卫长脩的眼神,轻咳了两声,道:“那宴会快开始吧,帝君,朕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东阳帝君微微点头。
丝竹声奏响,一群身着粉色惊鸿采薇水袖裙的舞姬涌入殿中,长袖飘逸,环绕成圆形。
凤司低声为东阳帝君介绍着道:“帝君,这边是北恒最有名的长袖舞了。”
东阳帝君淡淡看着,并未有任何表示。
舞姬们粉色的水袖纷纷朝中央挥去,全部跪身下来。
大鼓猛响,随即所有的乐声戛然而止。众人都正疑惑着发生了何事,七弦琴的声音悠然响起,紧接着,空中飘来了纷纷扬扬的粉色梅花,如同一场红色的漫天大雪。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一手抓着系在大殿梁上的白色绸带,一手悠悠地撒着花瓣。女子抓着绸带,在大殿上方飘然旋绕,且渐渐松开手中的绸带,身子渐渐下落。她白色的七尺水袖在身后飘扬飞舞,整个人仿佛是从九天而来的仙女。
卫长脩满眸惊艳,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她总是能够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倪鸢身着白色七尺水袖流仙裙,青丝悉数束在凤凰金冠之中,露出她小巧精致的脸颊。双耳坠着白色羽毛,更是显得仙气盛然。杏眼轻染桃花色,薄唇亦如芙蓉花。勾唇一笑之间,足以令苍生颠倒。
姜文浩直直看着她曼妙的身姿,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其余众人也无一不是惊艳之色。
东阳帝君双眼微微睨起,态度怀疑。
凤司则目瞪口呆,那个敢向自己撒胡椒粉的臭小子的样子,他绝对不会记错的!!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却和前些日子那臭小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倪鸢在空灵的琴声之中稳稳落在众舞姬的正中央,顺势跪坐地上,俯下身子。
东阳帝君和凤司都死死盯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鼓声骤响,笙歌俱起。倪鸢一跃起身,七尺长袖在空中绕了一个圆,然后分外有力的朝着左右挥去,顺势做出一个掀身探海的姿势。周围的舞姬在她一跃而起的瞬间一齐扬袖、整个场景犹如在一片花园之中,千万朵鲜花一齐开放,而其中最清鲜脱俗引人注目的,却是那朵典雅又高贵的白牡丹。
笙歌欢愉,倪鸢与众舞姬一同舞了起来。这一支舞,名曰《孔雀南飞》,表达的却并非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是彰显北恒繁盛的一支华丽却优雅的舞蹈。
倪鸢旋身,长袖如灵蛇一般在空中自由飞舞,头顶金冠的流苏坠碰撞得叮铃作响。她踏脚转身,朝着东阳帝君的方向挑袖而笑,动作微顿,目光顾盼生辉。
东阳帝君确信,这个女子,就是前些日子来给自己做了一桌子佳肴的小兄弟!他严肃的脸上,亦是掩不住震惊。
倪鸢扬袖再掸袖,目光扫过一旁直直看着自己的凤司,笑意更加明显,眼眸露出一丝讥嘲之意。
她心中舒畅,今日总算可以在凤司面前扬眉吐气了。
“这个女人!”凤司双拳紧握,脸上又惊又气。
东阳帝君沉声道:“稍安勿躁。”
凤司拧眉,这北恒何时还有此等姿色的女子了?!自己也真是糊涂!那日在府中,瞧着她白白净净娇柔可爱,也应该猜到就是个女子啊!
但是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是宫中的舞姬?凤司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问,可他与东阳帝君的席位尴尬,上面是姜文浩,下面虽是北恒的护国大将军冯广之,可是相距微有距离,而且他知道冯广之是个不易近人的老家伙,也不想去问他。
卫长脩目光异常柔和,看着倪鸢的舞姿,自顾自的端起了酒杯,垂眸才见酒杯边上娇柔的倚靠着一片嫣红的梅花,他嘴角笑意更加明显,用另一只将花瓣拾起,不动声色的收进了袖中,然后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卫长脩旁边席位上的南宫子华瞧见了他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收回视线,瞧了瞧自己面前的长案上面亦是洒落了不少花瓣,他微微一笑,目光又继续看向倪鸢。
倪鸢的每一个甩袖都力道十足,刚柔结合,给人以视觉上的完美攻击。伴舞的乃是清秋等人,她们粉色的服饰加上曼妙的舞姿,绘出一副看不见的北恒盛世图,而倪鸢则是繁华里的遗世独立,一艳一雅相辅相成,让人觉得既华而雅。
看着纷繁的舞姿,听着轻松的乐声,众人的心都轻松下来,渐渐的陶醉其中。
笙歌渐小,舞姬们碎步相近,在最后一声拨弦之中长袖散开,极尽妖娆摆出了最后的姿态。倪鸢随即双手挥开,长袖凌空,同时轻身如燕一跃而起,在空中华丽的结束了整支舞蹈。
“好!”姜文浩率先拍手叫好,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凤司深吸一口气,目光一直看着她未有偏移。她难道不会是……
倪鸢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朝着太后与皇上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直直看向东阳帝君与凤司的方向。
东阳帝君面色沉重,睨眼看着,等着她开口。
凤司亦是屏息看着,不知她到底是谁。然而心中多少有数,再想起那日的事情,背脊不禁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