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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暮烟阁,倪鸢沐浴更衣好,正欲睡下,只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是谁?”倪鸢坐起来,示意正要熄灯的晓蓉停下手中动作。
晓蓉朝门口而去:“奴婢去看看。”
晓蓉走至门口,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晓蓉打开门,连忙进来禀告倪鸢:“姑娘,是阿四。”
倪鸢闻言,连忙起身披上了外衣,朝着茶桌而去:“让他进来吧。”
“倪鸢。”阿四面色凝重。
“怎么了?坐下说。”倪鸢坐在桌边,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直呼其名,都不见外。
阿四连忙将事情说来:“方才荣华回来了,说是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看见王成。荣华潜进王成家中,发现里面狼狈不堪,仿被人洗劫过一般。”
倪鸢与晓蓉面面相觑,随即疑惑看着阿四:“王成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怎会遭到洗劫?”
阿四攒眉道:“我估计王成是已经被人灭口了。”
倪鸢倒吸一口凉气:“潇潇……”
晓蓉面含愤怒道:“姑娘,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潇夫人真是好毒的心,好利落的手段啊。”
王成无故消失,定然是潇潇派人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了。如今唯一的人证没了,那剩余的证据便是……潇潇腹中的孩儿!
可,万一那孩子就是长脩的呢?不!如此看来,绝对不可能才是,若潇潇心中没鬼,怎么会如此着急杀人灭口呢!
“好,我知道了。她以为杀了一个王成便能够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吗?呵,绝对不可能!”倪鸢说着柔荑紧握。
阿四顿了顿,颇有犹豫。
倪鸢捕捉到他的表情,轻松询问:“阿四你可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阿四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情……”
“怎么了?”
“是今日宫里传来的。”阿四说着,目光直直看着倪鸢,道,“今日皇上下了一道命令,朝都及相邻五个区县,每家每户皆得送一名妙龄女子入宫。”
“选秀不是才过了没有多久,皇上为何要大张旗鼓召如此多女子进宫?”
阿四道:“皇上说要把皇宫后的连山铲平,修建琼楼玉宇,然后叫妙龄女子们居住其中,造就一片九天仙宫之景。”
连山铲平,造就九天仙宫?!倪鸢听得气愤的站了起来,外袍微微滑落,香肩若隐若现。
阿四倏地脸一红,不动声色的瞥开了视线。
倪鸢却并未意识到如此细节,满心都是对姜文浩荒诞行为的愤怒:“朝中上下几百人,都无人劝谏吗?”
如此国难当前,姜文浩却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在大兴土木,奢侈享乐。真是叫人心痛。就算是国泰民安,如此巨大的工程,也全然是没有必要的浪费啊。
“消息是今日才到府中的,属下看到将军书房还挑灯着,应该是在写折子。”
倪鸢拧眉,只恨自己没能能力能够劝诫姜文浩,这件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够执行的,强行每家人都要送一个女子进宫,如此一举必定大失民心。还要平山建殿,更是天方夜谭,掏空国库还不得好处。
看来,一定得找个机会进宫一趟,她不忍看见姜文浩如此愚昧,做出这样的荒唐决定,许是又有人暗中撺掇想要设计他。
“姑娘,这件事情将军应该能够处理好的。”晓蓉看出倪鸢的心思,连忙上前说着。
“先看明日朝中会闹成什么模样吧。”倪鸢淡淡说着,看向阿四,“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
阿四一直垂着头:“是,你也休息吧,我告退了。”
阿四离去,晓蓉连忙对倪鸢到啊:“姑娘,朝中的事情朝中自然有人解决,奴婢不想看您去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倪鸢微微叹息,走到床上,道:“皇上好歹唤我一声姐姐,我要对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姑娘,皇上阴晴不定,他虽是对您极好,可您若是一味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一定会龙颜大怒的。而且,女子万万不得过问国事,女子涉政,可是禁忌。”晓蓉知道倪鸢心中担心皇上,也担心将军,所以很担心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嗯,我知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倪鸢说着,脱下了外套,“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晓蓉微微欠身:“是,奴婢告退。”
倪鸢揉着额头躺下,或许姜文浩着实不适合当皇上,可是他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便还是得尽力帮助他成为一代明君,否则受苦遭殃的,都是百姓。
晓蓉合上房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须臾的功夫,一道黑影,悄然从暮烟阁飞了出去。
两日之后,卫长脩如约留在府中,陌倾雪也准备好了一切,众人打算一同去西郊碧落湖欣赏最后一批荷花。
辰时,众人在府邸正门集合,一共备了两辆马车。
倪鸢是最后出去的,去的时候,只见卫长脩骑在马背上,而陌倾雪与潇潇都站在马车边上候着。
今日陌倾雪穿了一身艳丽的蓝色绣蝶裙,妆容清雅。潇潇则着了一身稳重的深紫色波袖裙,颇有喧宾夺主的模样。
倪鸢对比自己,明明是出游,却随意穿了一袭白裙,显得十分不重视。
着实,她又不是为了争宠,何必连衣着打扮都攻于心计呢。
“对不起,我好像来晚了。”倪鸢上前,对众人说着。
陌倾雪带着笑意道:“没呢,我与潇姐姐也才到。”
“今日两位夫人真是美艳。”倪鸢夸赞的说着,饶有深意的看了潇潇一眼。
潇潇微微勾唇,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倪姐姐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很美。”
倪鸢浅笑,她倒是十分期待,今日潇潇又要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都上马车吧。”马背上的卫长脩对众人说着。
倪鸢抬眸望去:“你不坐马车吗?”
“我骑马便是。”卫长脩回答着。
倪鸢看了看两辆马车,估摸陌倾雪如此安排,应该是她与卫长脩同乘马车,自己与潇潇一个马车才是。
“两位夫人上马车吧,我也想骑马透透风。”倪鸢说着,走向卫长脩,“将军可同意?”
卫长脩淡淡一笑,将手递给倪鸢:“嗯。”
倪鸢却俏皮一笑道:“将军,别忘了可是你教会我骑马的,我自己能行。”说罢,她从阿四手里拿过缰绳,把原本阿四要骑的马牵了过来,一步跨上马背。
“阿四,你再去牵一匹马吧,这马暂时归我了。”
“是。”阿四说着,朝着马厩而去。
卫长脩微微摇头:“你啊,小心一些才是,阿四这匹马,脾气暴着呢。”
“无碍。”倪鸢自信的说着。陌倾雪怎么说都是将军夫人,所以两辆马车,她单独乘坐一辆是必然的,她可不想与潇潇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面面相觑,那不是给自己添堵么,不如骑马痛快。
陌倾雪与潇潇看着倪鸢和卫长脩之间如此亲密的交谈,两人都暗暗嫉妒得眼红。
“潇姐姐,那我们也上车出发吧。”陌倾雪努力微笑着。
潇潇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嗯。”
他们也算轻车简行,并没有带多余的人员一起。
这次潇武没有随行,随行的除了各自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卫忠、阿四几个卫长脩的心腹之人。
看着这样的队伍,倪鸢心中不免有些等着看好戏,不管陌倾雪和潇潇各自出于怎样的目的策划了这次出行,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倪鸢与卫长脩骑着马齐头并进,穿过热闹的大街,离郊外越近,人烟越稀少,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远处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头顶上鸟儿的鸣叫,叫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将军,我昨天在客栈听说了一件事情。”倪鸢侧过头,看着一旁的卫长脩。
“何事?”
“我听食客们在谈论,皇上要颁布一道旨意,说是要千万女子进宫,还要广征民工,平山修宫殿?”倪鸢疑惑的看着他。
他眸中染上几丝沉重,道:“确有此事。皇上怕众人劝诫,于是先颁布了圣旨,再告知我等此事。”
先斩后奏?不不不,他自己就是皇上,为了不被众人阻扰,竟然直接不问群臣的意见!
“那……那怎么办?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决定也太荒谬了吧?”面对卫长脩,倪鸢直言不讳。
“我在努力劝服皇上收回成命,不过只是暂时将事情先拖着。皇上性子倔,得慢慢来。”卫长脩十分操心的说着。
“辛苦你了。”倪鸢温柔的看着他,试探道,“要不让我试试?皇上与我关系还好,我可是委婉一些提醒提醒他。”
“不行!”卫长脩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伴君如伴虎,如此危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倪鸢吐了吐舌,她就知道他肯定不同意,他恨不得全方位的保护自己,他能这般在乎自己,心中固然是开心的,不过她可不能就这么做一只金丝雀。
他保护着自己,自己也要保护他。
倪鸢没在提这件事情,可是心中却另有打算。
一行人很快的抵达了目的地,碧落湖山清水秀,不远处万顷荷花着实壮观。
卫长脩下马,将手递给倪鸢,倪鸢与他十指紧扣,一步下马,他稳稳将她接住。
“今日出来走走,还真是不错。”倪鸢看着眼前的美景,着实觉得自己与长脩都该好好放个假。如果今日能只是好好赏荷,不要出什么意外的话。
“嗯,”卫长脩微微点头,“错过一片夏荷,便又再等一年。我常年在边塞,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如此景色了。”说着,他也颇有感慨。
陌倾雪下轿朝着二人走来。
轿中,潇潇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低垂,闪着一丝狠色,低低道:“孩儿,别怪额娘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