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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方尤,从桌子下面把两个科研人员拖出来后,径直跑到风轻羽和华崇义跟前,扶起风轻羽,“轻羽,怎么样,你们都没事吧。”
扫了一眼室内的一片狼藉,华崇义冷然的摇摇头。风轻羽狠狠甩了两下脑袋,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声音疲惫中有些嘶哑,“还好,我没啥事。”
朝他们点点头,方尤起身奔着康炙禹跑过去,帮顾骄阳一起把瘫软的康炙禹扶起,两人眼神一对,皆是满脸的疑问和惊魂未定,方尤说:“如果康少校每次吸收能源后都是这幅样子,我怕先死的肯定是我们自己。”
顾骄阳冷着脸点头,“我们必须想办法研究出怎么才能更加安全的充分利用彩石能源。”
转身捡起那块看似普普通通的小黑石,方尤的眼神带着决然的凌厉,这些石头实在太古怪,能量庞大到可以控制人和天地,要是每次都这样任它挥发毁天灭地,那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灭绝在它们恐怖的能量上,都来不及为找人为自己收尸。
把彩石交给风轻羽,风轻羽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将其置入八卦盘。
“等一下。”方尤出声叫道。
风轻羽被他突然发声吓了一跳,手一缩,“怎么了?”
其他人也围观过来,方尤将通体混黑的八卦盘转了两圈儿,说:“这个小黑石,应该是在‘坤’的位置。”
果然,彩石仿佛长了眼睛,如磁铁一般被吸入了‘坤’位,之后静止不动,安稳沉寂。
风轻羽揉着撞疼的肩膀,脑袋上的小草也无力的耷拉着,问:“这是什么意思?它自己都会找窝啊。”
方尤语气淡淡,“嗯,应该是,它们都知道自己有特定的位置,如同我们都有家一样。”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这样做出解释,他轻轻蹙起眉宇,若有所思的继续道:“‘坤’为地,这是不是也代表刚才地壳的强烈震动和它的躁动有关?”
想起当初‘风’位的彩石,那飓风过境般的猛烈凄惨,华崇义点头,“很有可能。”
方尤低头沉思,“‘坤’在八卦盘中占有着最重要的位置,仅仅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就能看出来,这颗彩石的能量明显要比其他彩石更强。”他抬头看了一眼风轻羽,问,“是不是?”
风轻羽肩背一抖,刚才意识流之间的正面交锋让他心有余悸,“……是,它的意识形态很强,我几乎控制不住。”
方尤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你不要害怕,我们早晚能够控制,甚至利用它强化自己。现在,我们八卦盘上有了‘风’‘兑’‘坤’三颗彩石,它们能量属性不同,差异甚大,而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它们同归属于八卦盘,有相同的归属感和意识能力,只要打开这其中的关卡,其他也就不难了。”
说完扭脸看向顾骄阳,“请问,罗老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顾骄阳道::“这几天就能到,应该会和军火一起抵达,有专门的护卫队跟着。”
方尤点头,“嗯,我自问一人没有那么大能力,罗老师的经验和学识都在我之上,她在的话肯定很快解决问题。”
华崇义看了一眼风轻羽的脸色,对众人说:“今天就先到这吧,先去休息,这些乱七八糟的明天在收拾。”
顾骄阳点头,“嗯,好在当初建造时结合了抗震,房屋没太大损失,至于原因,明天我会跟所有人解释。”
众人皆点头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风轻羽重重地把自己抛进床里,对东倒西歪的衣柜、桌子、椅子,和满地的散落物不管不理。华崇义只好认命地把室内大致整理干净,才脱掉衣服裤子躺上床。
感觉到身边人的轻缓的呼吸声,风轻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顶,犹豫了一会,终开口问:“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去做那个计划的实验?你父母也同意?”
先不论这个实验有没有人性和是不是有可行的必要,风轻羽还是相信这个国家不会随便就抓你去做实验,肯定是会得到本人或者监护人的认可,当时的华崇义虽然只有八岁,必然不晓得其中奥妙关卡,但他父母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风轻羽半天也没等到华崇义的回答,却也在他意料之中,在他以为华崇义不会理他的时候,旁边的人轻轻的开了口。
“我父亲当时很鼓励我去做这项实验,说我可以借此变得更强大,当时我年纪尚幼,不是特别懂。”现在想来,就算懂得又如何,他父亲那种兴致勃勃亢奋的模样,他能反抗的了吗?!
风轻羽惊讶的支起身体,“为什么?他丫脑子有坑还是有泡啊,还是你不是他亲生的啊。”
华崇义睁开双眼,直视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忆的痛苦酸涩,声音有点嘶哑,“如果当时我不去,就得我哥去,我不能让他去。”以他当时的年纪与思维来思考,这已经是难得的负责任。
风轻羽一顿,半天才又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还有个哥哥?”华崇义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家人什么的。
“嗯。”
风轻羽仰躺在床上,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时候,你家算是超生了吧。”
“不是亲的。我父亲战友的儿子,他战友死后我家就领养了他。”
风轻羽拄着脑袋看他的侧脸,“那你爸也奇怪,就同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参与进去?”这天底下没哪个父母舍得让自己那么大点的孩子去进行那么残酷的实验吧。
华崇义面无表情,眼中沉静无波,“他决定了的,我反抗不了,反之,我决定了的,他同样改变不了。”
风轻羽嗤笑,“果然三岁定终身,你个小崽子,一看从小就倔,你爹都治不了你。”
华崇义微微侧过头撇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有资格批评我吗,你爹要是能管你,你会变这样?!
看出他眼里的意思,撇撇嘴,风轻羽又躺了回去,伸开双臂,“哎?你为啥不让你哥去参加啊,他比你大,承受能力各方面的也都会比你强,说不定会成功呢。”
华崇义眼神骤然晦暗,顿了一下,声音微冷,“我不能让他去。”他不能去,就是不能。
风轻羽不明所以的侧过头看他俊美的侧脸,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华崇义内心的想法和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华崇义对他哥哥真是好,哥俩的情谊肯定也很亲密。不过在过不久后,他知道真实情况的那一天,厌恨的还不如不知道。
此时他只当是华崇义的道德感爆炸责任心作祟,见不得自己的家人吃苦受罪。此时,他忽然有了想更加深入了解华崇义的想法,小到家庭成员、兴趣爱好,大到人生格局、目标理想。
可是转念一想,他了解来干什么呢?俩人现在虽然每天同进同出,背靠背战斗,生与死相抵,虽然也算是同床共枕,但还没亲密到调查家庭人口的那个地步。
可口快于心,还没想明白,嘴上就先问了出去。
“你爸和你哥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为什么,华崇义也觉得此时能有人跟他平静的聊天,心情也挺平和,于是对风轻羽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平淡回道:“我也不太清楚,距离上次联系时他还在首都军区。”这横灾不断的乱世,说不定也被派了出去。
“那你哥呢?”
垂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华崇义口气却仍然平淡,“不知道,应该和我爸在一起吧。”他爸对于这个养子也算是上心的,不次于他这个亲生儿子。
但是亲的就是亲的,和领养非亲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他爸当初同意他去参加770计划,多少肯定也是带了一点私心,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强大,才能更有利于他的地位吧。
风轻羽转过头看着他,咧开嘴笑着,“想他们吗?”
半晌,华崇义只是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态度仍然是那么漫不经心,冷静的近乎冷血。但是这个‘嗯’字里,想的到底是谁,风轻羽这个时候的心里是将两位亲人总概括的,不知道华崇义想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他的态度在风轻羽看来就是小屁孩害羞,“小样的,想就想呗,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也想我爸,虽然他除了打我就是骂我,人前人后数落我没遗传到风家的优秀基因,除了花钱惹祸之外无一技之长,从小到大刀枪棍棒的招呼着,见面只会啰啰嗦嗦的教训我……”
说到最后,风轻羽的声音渐渐低迷,声音略微沙哑。他咽下眼圈儿里的雾气,他清咳两声,掩饰了情绪,呵呵笑道:“但是他死以后我才知道,那都是他保护我的一种方式,他曾经说,小时候不挨他打,长大了就要挨别人打,他舍不得自己儿子被别人打。可是……我却没能给他养老送终,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收尸,就自己逃跑了,老爷子一定也很伤心,我算是不孝到底了。”
华崇义转脸看向他,不意外的看到他的眼角晶莹闪光,心里有个地方瞬间坍塌柔软,小手指轻轻挪到他的手边,勾住了风轻羽的小拇指,慢慢的来回磨蹭。
华崇义轻笑道:“如果你爸真能看到,那他一定是高兴的,因为你在一点点的进步。呵呵,其实这方面,我没资格说你,因为我也没好到哪去,从小就跟我爸作对,日积月累的唱反调,他都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说实在的,风轻羽本性还是比较自私凉薄的,他看重的人,哪怕疼那么一星半点他都在乎,反之,他不看重的人,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有半分感觉。所以对于眼睁睁看着他爸咽气,没有给他收个全尸的事情,他很难释怀。
身旁的华崇义的身体很温暖,气息平缓深沉,手指间的温度让他留恋,在这个不知道何时何地就会横死街头的乱世下,风轻羽下意识的寻找着安全感,没了家、没了老爸,遇到华崇义,一路至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华崇义当成了他半个避风港,他的呼吸和体温,随时都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两个人的小拇指勾结在一起,手背轻轻得互相磨蹭着,用彼此身上的温度来缓解自己心中的情绪,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从上幼儿园跟小盆友抢糖球吃,到上战场的枪林弹雨、商场的尔虞我诈。其实也不长,也就十几年的光景,可它仿佛就像在昨天。
他们都从对方的语气神态里,走进了对方的成长过程,两个人各自品尝着两份截然不同的经历,华崇义对风轻羽的过往大多都是在嗤笑和不屑,风轻羽对华崇义则大多是诧异惊讶。
而就在这种相互微妙的矛盾心情中,他们对彼此似乎有了更深层的了解,起码,风轻羽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夜,两人似乎都认识了对方的没有示人的另一面,对于华崇义不善言辞,不容易外露的那一部分,风轻羽更是有点小窃喜的。朦胧的月光偷偷地在他们头顶升上中空,照在他们同样英俊的脸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尤依旧拿着八卦盘彩石在实验楼里忙的暗无天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饭睡觉都在里面,整个一人形机器在不停的自我燃烧,神经兮兮的几乎是日日夜夜待在里面,基本看不见他的人影儿。
其他人照旧常规训练。那一夜惊悚过后康炙禹恢复的很快,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照常组织分配几个小队在城区内和市区周围巡逻和救援,也不知是不是两人真的就互看不爽,经常和意见不同的顾骄阳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
华崇义则和风轻羽循序渐进的增强他的自保能力。看似在波澜起伏的世道里偷生了几日宁静,也不知能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