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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蒲苇几口就把鸡蛋给吃了,见孩子们还在那恋恋不舍地舔着,不忍心一口气吃完,她也没搭理。
她也是从这样的小孩子过来的,当年饿得很的时候,也曾有过逮着一块干巴巴的红薯干,一吮能吮一天的时候。不过是后来大了,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基地的庇护,只得自己去拼、去抢,才懂得,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才会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也更因为随时有可能进入战斗状态,养成了吃东西都是快速吃完的习惯。
她闪了闪神,暗想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爱想起以前的事?
莫非是被逼要将自己得来的东西给分出去,勾起了她心里的那些不愉快?
她皱了皱眉。
回头看着那些小萝卜头们,就道:“别舔了,赶紧吃吧。背着人偷吃,本来就是不安全的,不赶紧吃进肚子里,万一被人发现,吃亏的可就是自己的肚子。”
孩子们一听,都愣在了那里。
倒是陈红竹有灵性,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把鸡蛋壳一剥,几口就把鸡蛋给塞进了嘴里。
其它孩子见状,也有样学样,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只是最后一口的时候,看得出来这些孩子还是不舍得的,个个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没舍得咽下去,而是就那样一点点地从牙缝里往外漏,再一点点地往下咽。
到了这,蒲苇就不管了。
她一边分神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关注着大铁锅。
照理说,这炖鸡应该是先大火再转小火,才能炖出超级美味,但现在和时间赛跑,她也只能让蒲芦只管大火伺候就是了。
等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她让孩子们自己拿碗去,顺带也把道西家的两个小的给找来。那头,蒲芦也被点名,不用再生火,加入了进来。
反正这鸡注定不是她能独霸的,那给谁吃不是吃?!
就冲着这小妹在自己当时饿得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着,她还能忍着自个儿肚子的锣鼓喧天,硬是将属于她的那份粥分出一半端给自己喝,自己就得还这份情。
最终,蒲苇拿起木勺,轻轻碰了一下锅盖,问这些捧着碗的,“准备好了吗?”
包括陈红竹在内的大、小孩子们,齐齐点了点头。那眼睛亮亮的,个个都在散发着惊人的光芒。
那是透着对肉的渴望的光芒!
蒲苇轻轻地用勺柄磕下了糊锅盖和铁锅接缝处的泥,那湿润的泥土,这会儿早就被烘烤得硬邦邦的了。只需轻轻一敲,就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然后香气,就从缝隙处开始慢慢地往外飘。
孩子们忍不住齐齐吸了吸鼻子,流了口水。
“好香!”
那眼睛都恨不得要掉到锅里了。
蒲苇知道磨蹭不得,感觉差不多了,直接将锅盖往侧边一推了事,撒了盐和小葱后,快速用汤勺搅了搅,就赶紧给排好队的孩子们各自打了满满一勺。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这一勺,还是汤多肉少,毕竟,这么多人呢。蒲苇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总还得给同伙,以及这个家里被瞒着的那些人留些。
对孩子们来说,这却已经是超级享受了,个个捧着碗,几乎是不怕烫地直接抓起鸡块开吃。
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
临吃之前,蒲苇可是刻意又提醒了一下。
孩子们也都知道,这要是被大人们发现了,肯定就吃不成了,所以个个狼吞虎咽的,还得个个睁大眼,警惕地盯着门口。
蒲苇自己也吃着,一边也盯着。瞅见孩子们这样,突然就觉得这一幕,怎么那么像末世那会儿呢。
突然之间,她就笑了。
但,这绝不会影响她吃的速度。
前头院子里,村里人依旧在那聊着,有天南海北地闲扯的,但也有不死心的,时不时找机会依旧想套出打野鸡的地儿的,还有那攀关系希望能搭上陈家这条换粮的船的。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几乎是很快,就让闻到的人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又忍不住得表情恍惚了一下,等恍惚过后,就开始坐不住了。
有莽撞的直接开口问:“什么味,这么香?”
“是啊,我也闻到了,怎么就这么香呢?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香,实在是太香了……”
香得大家纷纷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纷纷站起来,拉长了脖子使劲嗅。
这一嗅,就有人指出,这香味,好像是身后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更有人一语道破天机,“铁牛家的,你们家这是在炖鸡A吧,好香的味道啊!”
陈妈妈立刻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儿媳。不过她没看到大儿媳的脸,只看到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妈,你先坐着,我看看去。”
“我也看看去。”二儿媳也跟着附和,捧着大肚子,往屋里去。
陈妈妈只能按捺着没动,等着消息。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那香味越来越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有那厚脸皮的都想往屋里钻了,还是陈道南哥几个人高马大地站在了门口,才把人给拦了下来。
可都这样了,那说是去查看情况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却仍旧没出来。
陈妈妈再也坐不住了,自己进了屋,直往厨房钻。
离厨房越近,香气也就越浓,她这心也就越沉。她知道,八九不离十,那鸡是没得救了。但真的进了厨房,看到里面竟然站了那么多人,还个个手里捧着个碗,她就受不了了。
最可气的是,连大儿媳和二儿媳都手里捧着一个,在她到来后,竟然依旧是头都不抬,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使劲地吃着拿着的鸡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们在干什么?”她一声爆喝。
那两个招人恨的儿媳,这才抬起了头。
大的赶紧又咬下一块肉,捧着碗的手朝蒲苇指了指,含糊地告状,“妈,蒲苇偷偷把鸡给煮了!”
小的也跟着告状,“他们这都吃上了,简直太气人了!”
说完,也是着急地又咬了一口自己拿着的鸡块。
陈妈妈见状,气得直哆嗦,“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吃啊!”两位儿媳异口同声,又理直气壮。
大的又说:“我得赶紧吃回来啊,再不吃,没了怎么办?”
小的也附和,“对啊,手快有手慢无,这得赶紧吃呐。”
这先前就套好的说辞一拿出来,那里面透着的浓浓的无赖劲,可把陈妈妈给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们这俩吃货!”她痛骂,瞄了一圈孩子们,又越过了自家小女儿,最后盯上了据说是罪魁祸首的那位,“蒲苇,你这是反了天了吗?连鸡都敢偷偷吃!”
蒲苇却半点不生气,径自笑眯眯的,冲陈妈妈招了招手,“你来~”
“来个屁!”
“你来嘛~”蒲苇撒着娇,又指了指一多半盖着锅盖的铁锅,“你过来看看,看看就明白了。”
看什么?明白什么?难道这锅里还有什么神奇?
陈妈妈狐疑,下意识走了过去,目光往锅里探。可厨房里暗沉沉的,那铁锅又被盖了个大半,根本就看不清,她不得不走近了,脑袋使劲地往前伸。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蒲苇问。
“什么?”陈妈妈下意识接话,不设防,一块香香的鸡肉,就那样塞入了张开的嘴。
妈呀!
陈妈妈吓了一大跳!
但嘴唇和舌头先于她的意识,立刻含住了、舔上了。
妈呀!
怎么这么香!这么好吃!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陈妈妈有点晕,被超级美味给炸得有些目光迷离。
蒲苇笑眯眯地从身后端出了一碗已经盛好的鸡汤,端到了陈妈妈的面前。
“我做的鸡,香吧!哝,这是你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可别生气。”
陈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也才察觉到自己是上当了。
她要吐,然后要骂。
蒲苇防着呢,立刻喊:“我要松手啦,松手啦。”
说松手,就真的松手。
陈妈妈哪能舍得好好的肉,甚至很有可能是一根鸡小腿往下掉啊,赶紧伸手抓住了,连带那碗鸡汤,也给接过了。
然后,她破口大骂:“要死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蒲苇像是根本没听到,只问她:“人都走了没?”
她一怔,反应不及。
蒲苇就当她这是承认了,开始喊:“快来吃鸡喽——”
那刻意拔高的声音,透过打开的厨房门,一下就传到了前屋。
陈家的男人们一怔,就看到陈妈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急声要赶人。
“天晚了,我们要睡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我看你们不是要睡觉,而是要吃鸡A吧?”有人酸溜溜地取笑。
更有人腆着脸说:“哎,闻者有份,给我们也吃一口呗~”
陈妈妈立刻翻白眼,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去去去!我们自家都不够吃呢!走走走,快走,快走!”
陈家男人自然紧着收拾长凳椅子,往屋里搬,然后很快大门一关,就当是送客完毕了,哪怕此时还有那嘴馋的留在他们的院子里,使劲地抽着鼻子,嗅那鸡香味。
屋里,一家之主陈铁牛闷声问了:“到底怎么回事?”
陈妈妈恨恨地回道:“问你的小儿子去,让他娶的好媳妇!”
陈道南一听,面上一紧,即刻往厨房去了。其他人自然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