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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已过子时。书生干了一天的活,好不容易到了夜里,本该好好睡一觉的。可为了努力接近这个郡主啊,可是辛苦了自己。
说来啊,书生在承王府带了几天,甚是觉得这个郡主无趣,和自家世子差不多,每天都待在闺阁,看看书什么的,真真是无趣,世子也是一个闷葫芦不大爱说话,这个郡主似乎是话更少。
怪的就是一向早睡的郡主,今儿个过了子时还在花庐没回怡情馆。据说这个花庐是一个小药库,只属于崔梧桐的小药库,其中还有不少藏书,院内花草更是一些少见的奇珍异草。
为了一探究竟,书生轻功飞上了花庐的屋顶想瞧个明白。
此时,梧桐正在看一些医术,翻来覆去书案上就堆积出了一堆的书籍还有老旧的竹简。
“郡主,已经过了子时了,不如先睡吧!明日你还要去书院!”煎雪看着从猎场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花庐看书的郡主,虽然不知道看那么多医书和那个世子是不是有关系,可也不能糟蹋自己身子不是。
“已经子时了?”梧桐抬头问。
“是呀!”
梧桐揉了揉额头,“都是些奇文杂趣,无一我想要看到的。”
“郡主都把灵鹤宗的藏书库都看完了,都没有想要的,这堆旧书中又怎可能有郡主想要看到的。”
“罢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听闻书院的藏书阁是三大书院中藏书量最大的。明日我去看看,也不枉费了我考进这个第一教舍。”
煎雪点点头,“郡主可否要用牛乳,吃了好安睡。”
“不用了,咱们回去吧!”说罢梧桐就起身。
屋顶上的书生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梅花枝。嘴里琢磨着“灵鹤宗”三个字……看来这个郡主身份有点不简单啊,竟然能和腹中第一门派灵鹤宗有关系,这真是一个新鲜的消息,得快些告诉世子。‘
两人从花庐出来,回怡情馆,煎雪前边走着提灯,原本没几步路,然而花庐不远就是绿萝轩,梧桐抬头间发现绿萝轩竟然还有烛光亮着。
现在也已是三更多了。
梧桐想起,其实她对母妃长鱼菲没什么好感,更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亲情疏离的母女。有时候更觉得悲悯,又偶尔会感到一阵惋惜。長义国亡国和姨母澄后去世后,母亲长鱼菲就陷入了自己封闭空间,外人认为那是过度伤感。其实在如今的梧桐眼里,她更多觉得的是解放吧!
和亲的公主大多都是身负压力的,负担着两国和平的责任,一是母家,二是夫家,夫家即是自己将来几十年栖身之处,可夫家又是敌人。長义国亡国,母族的人尽数自尽,而相依为命唯一的姐姐也走了,身上的负担也没有了。她不爱自己的夫君崔翰,生下的孩子也只当不是自己的,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灭,对自己的孩子如是,而对自己更是如此。
如今梧桐真不知道她心中还留恋什么……而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或者办法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承担起作为一个王妃该有的责任,承担起王府的脸面。
出于好奇心,她拉着煎雪一同翻墙进了绿萝轩,一直鬼鬼祟祟的走到了院子内。
主卧内还点着蜡烛,梧桐趴到了窗边,轻轻拉开窗子的一道缝。只看到屋内还烧着火盆,一道窈窕的身影俯首在书案前,一袭淡蓝色的深衣,书案上似乎放着一幅画,距离太远,梧桐自是看不清楚。
而那道窈窕的身影,梧桐自然知是谁,那便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承王妃长鱼氏。徐娘半老的长鱼氏其实看起来依旧貌若二十出头的姑娘,比起府中的二姨娘丁氏和三姨娘察氏,她的美貌实在是好出太多。虽然长鱼氏足不出户,但是她这个女儿也是见过一两次的,面容上她和这个母亲还是有四五分相似的,而弟弟崔容瑾则更多是比较像父亲崔翰。
只见长鱼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画,像是自言自语呢喃道:“你看你,容颜依旧,一点都不曾有老去的痕迹。多年不见,不知他可曾还一如当初那般爱你。”
模糊间梧桐也就听清楚了这一句。
“你”这个你,又是谁呢?听得出长鱼氏说此话的时候,带着看好戏,嘲讽的口吻。
随后长鱼氏又看了许久那画,然后在外面的城桐看得脖子都快发酸了,这才作罢,带着煎雪又静悄悄的回了怡情馆。
***
经过伏泉伶的诊治,穆扶歌这次敌法好得实在是快,隔天就能下床行动自如了,以往总是胸闷的情况也好了许多。
一早,书房外一声通报。“世子爷,王妃过来了!”
只稍片刻,袖月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绿意还端着一碗药。
“凉儿,到喝药的时辰了。”
穆扶歌看到来人,谦和道:“母妃。”
话落,穆扶歌抬头,没想到跟着贵袖月进来的还有一个身姿盈弱的少女,梳着垂挂髻,头上只戴着几朵红桃绢花,项上琉璃花瓣金丝璎珞,身着银红色绣茉莉花的坠地裙。生得虽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但是肤色白皙,还有一张白净的瓜子脸。
穆扶歌眸色冰冷的看着少女,“谁让你进来的?”
“二哥。”穆立安有些胆怯的看着面前的穆扶歌。
袖月看着自己儿子冰冷的口吻并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妥,反而看着少女的神色里多了一股不屑。“你父王来书信,说是立安也到了婚嫁年纪了,吩咐让立安跟在本妃身边,让她多学习学习掌家的事务,别将来嫁人丢了咱们战王府的脸。”
同样穆扶歌也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看着穆立安,“具侧妃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我说过我的院子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来。捧墨,你是干什么去了?”
穆扶歌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道素色衣袍的捧墨走进来在他面前,“捧墨以为是王妃带着小姐一同进来的,所以并没有阻止。”
看着众人对她的严厉和不屑,穆立安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的难看,咬着唇,虽然她知道二哥的沁凉园是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她今日还是带着一股好奇跟随着王妃进来了。
“是立安的不是,我这便退出去,还请二哥不要生气。”说完穆立安很识趣的退了出去。随后捧墨也一道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这两母子。
穆立安一出去,穆扶歌便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母妃,“这下心里舒服了吧?”这话明显是对自己母亲说的。
袖月咯咯的笑了几下,“儿子替母妃出出气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穆扶歌不语,接过那一碗苦涩的药,径直的喝了下去,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父王来信,不单单是说这个吧?”
袖月冷笑了一下,“你舅舅给你赐婚的消息,你父王已经收到了,说是等你大婚,他会回来。其次是差不多也该给你大哥选亲了,让我多留意看看。说是你大哥还不曾婚配,你却婚配了,这说不过去。他脑子是坏了,你这是赐婚,可不是自行婚配来的婚事。”
在东郢的贵族高门里是很讲先后的,年长的男子还未娶妻,而年纪小的只能等兄长成亲后才能议论自己的婚事。相较之下女子的婚事倒是随意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先后循序。这下穆扶歌得了赐婚,兄长却还没婚配,虽然事情突如其来,可到底是要把选亲放在议程上了。
“今年宫内要大选,这事是要放在大选之后了。”任何女子都得皇子们挑剩了才有选择的权利。
“另外这是我拟定的聘礼单子,你看看可有不妥。”袖月从侍女那里拿过册子递给儿子。
“母妃安排即可。”
“我说过母亲一定会让你风光把郡主娶进门,要让全朝歌的人看看……况且我看这个郡主似乎也是有情有义的人,暂且不说昨晚来的军医能不能帮到你,可光有这份心,就足以看出她的为人处世态度了。”
穆扶歌淡笑,“母亲还未见过她呢,就下了这样高的评论。今年春猎她必定会出现,母妃见了岂不是更巴不得立马让儿子把人娶进门,这又该惹都城的人看笑话了……”
“别人看笑话又如何,只要你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