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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苗就与褚氏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姜家,直奔新宅子的工地。
这儿的主屋差不多盖好了,屋顶有两个人正在盖着瓦片,更多的人则是在下头砌着院子外的矮墙。
阿苗左右瞅瞅,倒是没瞧见姜三郎,就问旁边正在搬墙基石头的强子:“三郎哪里去了?”
强子道:“是嫂子啊,三哥去了那边,说堆门口的石砖要漂亮点,就去那边挑了。”
阿苗按着强子的指引,顺着小溪往上走一些,就看到姜三郎买回来的青石块,可是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阿苗皱了皱眉,跑哪儿去了?
她正准备折身回去,余光掠见一旁竹枞内有一抹粉色身影。
好吧,其实不是粉色身影。
阿苗只是透着微微茂密的小竹林,瞧见了一抹粉色裙摆。
她心里微微一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就敛住脚步声,轻轻地走了过去。
那边对站着的一对男女。
男的身型颀长,气宇轩昂,面如冠玉,哪怕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
而女的则娇小秀丽,一头墨发只绾起一半,上头带着与裙子一样色系的绢花。
她穿着淡蓝绣花对襟上衣,下穿淡粉渐变襦裙,束腰上的络子格外精致,趁着她的小蛮腰越发纤细。
一阵清风吹来,裙摆被撩起些许,那垂下披散的几缕散发也被撩起。
好一个窈窕淑女,娉婷袅娜。
阿苗不需要看这名少女的正脸,便已知晓她是谁人。
此时只看见她的侧颜,但阿苗知道,薛霓裳一双眸子一定含俏又含娇,春水熠熠地望着姜三郎。
她可以表现的又含蓄,又雅致,将眉目间隐着的那股子书卷气,极为到位地渗透在她的一颦一笑里。
“姜大哥,奶听说你受伤了,让……让我将这个药拿给你。”薛霓裳的嗓音响起,柔柔依依,甜甜美美的。
姜三郎道:“不用记挂,我媳妇儿有帮我上药,大夫开的,很管用。”“我也是这样跟我奶说的,只是奶说……阿苗堂妹以前被我娘骂过,她对我奶也有误会……”说到这边,薛霓裳微微停顿,想看看姜三郎是不是不耐烦,见他面无表情,倒是没有几多不愿意听,便继续说下去
。
“我奶说,阿苗堂妹怎么都是她的孙女儿,现在嫁了人,怎么也还是亲戚,她总有个根吧,我奶没有对不住她……”
姜三郎启唇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奶本来是想把这药草拿给阿苗堂妹,但是怕阿苗堂妹不肯收,只好叫我来拿给你,你……你能明白我奶的心意,然后劝劝阿苗堂妹不要记恨我奶么?”薛霓裳后面这句说得挺快,深怕姜三郎没耐性了。
姜三郎望着薛霓裳手中的药草,眉头拧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霓裳道:“我奶的药草是他们陈家祖传的,很管用的,不会留疤的。”
这句话一出,姜三郎的眉眼立即变得凌厉,射出的目光冷寒几分,让薛霓裳不安起来,这是说错什么了?姜三郎的言语也变得非常清冷,甚至透着蕴意:“你奶如果真这么有心,阿苗的脸坏成这样,怎么没有给她治?如今你奶有心缓和关系,那就应该直接给阿苗送去,你一个姑娘家,刚刚被婚,跑来单独见我
这个堂妹夫,又是什么意思?你奶做事拎不清,你有见识的一个姑娘,难道不会劝你奶或者你自己直接去见阿苗吗?”
薛霓裳颤了一下,有些楚楚可怜:“姜大哥……”
“我是你堂妹夫,你叫我姜大哥不合适。”姜三郎忽略薛霓裳眼底的水汽,一点儿对女孩子的温柔都没有。
薛霓裳咬了咬唇,轻声道:“姜大哥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说完,她眼眶红红的,望了望姜三郎,可他竟没看自己,只得隐忍着,转身离去。
她的身姿加上她的情绪,再加上适时吹来的风儿,显得格外萧瑟,是个男人都会心肠软下去。
薛霓裳泪眼盈盈,粉裙飘逸,缓缓转身间竟一个趔趄,就要跌在地上。
她很自然的就倒向了身边的姜三郎那边。
姜三郎抬起臂膀,本能地要搀她一把。
薛霓裳心中小小欢喜,摔得更加真实与狠命了。
结果,一霎间,姜三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竟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而是脚下先行后退的。
于是乎,就变成薛霓裳直接摔在了地上,脸儿摩擦在石子上,生疼生疼。
而姜三郎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手,道:“我本想扶你的,但是我救过阿苗,便要负责娶了她。如今我是有妻子的男人,怎能与你有半分接触,碰了你就脏了,对不起阿苗这个媳妇儿,也没法对你负责。”
“……”
姜三郎这句话,说的是他心里想的大实话。
可是听在薛霓裳耳里,却是狠命地践踏与侮辱。
什么叫碰了她就脏了?就对不起薛阿苗了?
她脏么?薛阿苗才是又脏又丑的那个吧。
薛霓裳心里极为不甘,握起的拳头,指甲抠进了肉,紧要的牙关都已经将舌头咬出了血,却没有一点儿感觉。
阿苗走过去,噙着浅笑,不知道是讥讽薛霓裳,还是因为姜三郎的表现,让她开心。
姜三郎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立即笑着拉起她的手儿,关切地询问:“媳妇儿,你来了多久,走来的吗?累不?”
“……”
姜三郎在阿苗跟前,一直的这么热情疼媳妇儿的。
他的关心无微不至,总当阿苗弱不禁风,就连村里走几步,他都觉得阿苗瘸着腿儿太不方便,一定累得可以。
可是这等光景,一不小心,又等于是出手,狠狠打了薛霓裳一嘴巴子。
阿苗笑着对姜三郎摇头,表示自己不累,转而对薛霓裳道:“三郎已经有药了,奶的草药还是薛堂姐自己用吧,你脸儿有点蹭破了,用上了,不会留疤的。”
这句话也有点儿讥讽的味道,阿苗心里跟明镜似的。
姜三郎都能反应得过来,她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老陈婆会草药,她早就知道。
就像姜三郎说的,如果有一丝丝的关心,当年原主的脸那样,为何没有施舍一点?
而原主被薛大打瘸了腿的时候,若是可以得到妥善的医治跟修养,也不会变成残障人士。
是以,今儿薛霓裳说什么老陈婆的心意,简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白了,薛霓裳给姜三郎献殷勤,连借口都这么蹩脚,都把阿苗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