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老草吃嫩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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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东池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看看自己的助手。

    那位扶着眼镜的下属慢慢走过去,低头再一看,可不是,人家真是来给添福添仁的,这是正统的借道规矩,一丝半点都没错误。

    只头顶这些照明灯打的太亮,江鸽子画的那个圈儿太大了,他又自己一屁股坐在圈里……就没看清楚。

    当然!

    关秋安发脾气,他还会管你规矩么?

    他有足够的底气,使得他完全不必讲理。

    当然,如今俞东池有些稀罕了,喜欢了,他愿意坐下来好好对待了,那就讲讲道理吧。

    看白圈儿的眼镜儿回来对俞东池他们点点头。

    俞东池顿时面色一红,普通老百姓还好说,而他识字儿的第一本书,便是《君子九义》。

    这就尴尬了了!

    九州的老礼仪当中,君子的修炼与德行有关,君子有九义,是每个九州男人都要恪守的礼仪规矩。

    其中,凡举无法在坟前祭拜的,就在空地找一方便之处,画一个白圈,借一条鬼道烧祭。

    若看到这样的祭祀,应与人方便,借出自己的土地,才是正仁。

    而旁人借了你的地方祭礼,也会因为你的仁义而回馈给你福分以及好名声的。

    那边还在吐的关秋安有些不愿意了,他喊了一句“我屮……什么狗屁的大礼……”

    他话音未落,他身边的人上去对他嘴巴就是一捂,他十分顺畅的就吐了人家一手。

    江鸽子恶心的一缩脖,心想这胖子真能吃,这都吐了十好几分钟了,存货还没吐完呢?这是吃了多少呀?

    俞东池站起来,双手叠放平伸,态度真诚,真挚的微微施礼。

    到底是大家子出身,遇到事情,他应对的很快。

    江鸽子顿时窘然。

    这个,这个……遇到拍古装剧的了,该如何应付呢?

    他随意的学着,乱七八糟的一抱拳。

    总算是应付完了。

    那边又请他坐下。

    江鸽子只好别别扭扭,礼仪稀碎的单盘腿坐在折椅上,刚才打架,他穿的布鞋飞了一只。

    在那位眼珠子乱转,一看不是好人的,周姓先生的调解下,双方已经解除误会,算是和解吧?

    至于那个电视剧里只做出气筒的胖子,他被人带下去之后,在车里大叫了一声,就再也没出现过。

    姓周的趴在小方桌上大笑出声。

    江鸽子想,大概那个胖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后又有人端来一个铜质的,敲缠枝花的复古脸盆给江鸽子洗手,洗脚。

    江鸽子道了谢,一边洗,一边窘。

    瞧这递毛巾的派头,有些像林妹妹初进大观园饭局的那股子声势。

    好不容易瞎应付完,又有人指着告示牌上的照明灯告诉他:“先生,您鞋在那儿呢!”

    江鸽子一抬头,呃,果然。

    姓周的一直在笑。

    也不知道他笑点为什么那么低。

    江鸽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伸手他从桌子上捻起一个杏仁,指头一弹,那鞋子就掉下来了。

    姓周的顿时一脸惊讶,张着嘴,看着有人给江鸽子捡了鞋子来,看他穿好站起来。

    他便真心实意的拍拍手说:“上学那会儿,我看过一本书,好像叫?对!《龙腾虎跃金钱镖》!

    我回家还跟我阿爷闹腾,非要叫他给我请个暗器师傅,我阿爷那时候还笑我呢,说那就是书里写着玩儿呢,要说暗器,还就数山里的山民吹箭算得上是暗器了,如今瞧瞧!这是胡思乱想么?我可算是有了实证了!”

    江鸽子没搭理他的唠叨,他很郁闷的看着这个拿枪威胁自己的人。

    这人也不说话,他老盯着自己看做什么?

    俞东池一直在打量面前这个人。

    觉着,即便他是粗鲁的,粗糙的,赖皮的,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是十分稀罕的上等炭烧斗笠杯,这人拿起来倒是欣赏了一下,可茶却是一口饮的。

    取茶的手势是没错的,他学过大礼,不,不如说,他应该是读过那本书的,却故意不按照书里的规定要求自己。

    自然也不排除,他没有生存在一个经常使用《大礼》的环境里。

    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他有着一份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以及见识,他能违背年龄的莽撞而向后退,也能在不招人厌恶范围内,尽量使得自己不用屈就,屈从而折损尊严。

    很显然,他研究过自己这群人,并且已经计算出了两边的距离,然而……他却不畏惧。

    他为什么不畏惧呢?

    其实一点儿不奇怪,地球人的人格与盖尔人的人格完全不同,加上那家伙口袋有保底的玩意儿,他还真不畏惧这些盖尔糟粕。

    在江鸽子眼里,打不过,打不过他还不能躲起来么?

    江鸽子百无聊赖的坐着,他心里计算着,如果给足面子,这几个到底价值几分钟?

    大概十分钟之后,他觉着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他扭脸对俞东池说:“研究完了吧?”

    俞东池吓了一跳。

    竟有些窘然的脸色微红起来。

    江鸽子吸吸气,很认真的与他解释:“我要走了,您也甭研究了!”

    俞东池更加尴尬了。

    江鸽子站起来,对他笑笑说:“我叫江鸽子,家住老三巷牛角尾巷子三十四号,屠户子出身,平日赚的是辛苦钱儿,靠着街坊邻里给脸,混了个杆子爷的地位……不瞒您,今儿我借道这块地儿,还真不算借,说来也巧,杆延十里,它先是我的,后是您的……所以啊,咱们谁也不算吃亏,谁也不算讨便宜,今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您说对么?这也没有多大事儿!”

    俞东池跟周松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一惊。

    都这个时代了……

    呦,竟然是个小杆子?如今竟然还有这么小的杆子么?

    江鸽子看他们惊讶,就问:“两位?九州何处来?”

    俞东池扭脸看他,半天才用他低沉、好听温润的声音说:“失礼,我们上月才从中州来。”

    江鸽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呢,你们那边……恩,1528年藩王世子李子颧造反登基,你们中州的老派人都是那一代灭了的,如今随便哪个老藩国都能残存点糟粕,忘了杆子这件事吧……这就是误会一场呢。”

    俞东池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自称为糟粕的。

    他笑完,耐心的跟江鸽解释:“玄祖才是直系正统,这是九州整个宗室,皇室都承认的,而且伪王并非李氏血脉,其实……如今中州金宫内,也是有巫的,我们那边,也守古礼,也有各色祭台,并不如宣传那般……恩,颠覆传统。”

    江鸽子点头笑笑:“知道了,二位,您看时候不早,我也是一大家子要照顾,那……那我走了,告辞!”

    说完,他扭脸就真的走了。

    与其等着这些人背后腻腻歪歪的调查自己,还不如直接说了省心,能痛快着来,那也就别拐弯,省的给两边儿找麻烦。

    自己名义上是个屠户子,像是今晚这些人……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跟自己有什么交集了。

    没错!俞东池与江鸽子初见,他极其欣赏,着实喜爱,却也清楚明白,再喜欢,他也不会去跟江鸽子这类人做朋友的。

    即便江鸽子如此的精致好看,他也能很利落的割舍开,没有一点点舍不得。

    人跟人,总是不一样的。

    所以,跨越阶级的爱情故事,才卖的那般好,总是演不衰,写不烂。

    念旧是小老百姓爱做的事情,攀关系也是小老百姓做的事情,力争上游也是普通人做的事情。

    俞东池他们这类人不一样,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也跟旁人不同。

    举例。

    俞东池九岁生日那年,他母亲曾给了他一块不大的封邑。

    所谓不大,大概也就是一千多平方公里,人口二十万左右的一个以农耕为主的边境小县。

    俞东池那年正疯狂的热爱赛马运动,他就轻易的对官员说,我的封邑以后就只养马吧,我要培育出全世界最好的赛马。

    他从自己的内库里,很阔绰的拨出了足够的资金以来促成这件事。

    女王允了,封地官员也没说什么。

    两年后,那个小县的培养赛马工程做的风生水起。

    女王却派官员带着他去了几个地方。

    该县的流民收容所,孤儿院,还有精神病院。

    上位者的教育就是这样残酷,你不想看,不忍心看?

    可是,就是因为你轻易的一句话,你间接造成了无数小手工业者,以及中产阶级家庭的接连破产。

    面对生活突如其来的波折,有人可以坚强的东山再起,可也有人承受不下去。

    所以,自尽的,疯了的……这些就是你的造成的。

    要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孩子,看到这个结果,估计最少也是个崩溃。

    可俞东池不一样,他当时就一个反应就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没有上位者的头脑,更不具备王者之心。

    就这样,他没有一丝难过的就放弃了政治竞争,早早脱离家族培养系统,转身去国外开始从头学习艺术,以及如何最好的享受生活这件事。

    俞东池安静的看着江鸽子的背影,好半天儿,当江鸽子身影消失,他才笑着对空气说了一句。

    “你说错了,这地方……先是我的,而后才是你的。”

    周松淳一愣,接着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

    他说:“那就是个小孩儿呢!还挺有意思的。”

    俞东池也点点头说:“恩,还小呢!”

    江鸽子心里一点儿没沾事儿的回到家里,一进正堂他就住了脚。

    在他家正堂地上,连燕子盘腿儿坐着,他面前摆着十分夸张的,足有半尺厚,桌面大,小山高的几叠子特型书。

    一股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紧迫感,扑面就来了。

    曾经的学渣畏惧的站在家门口。

    见他回来,做笔记的连燕子就放下手中的本子,抬头笑了一下说:“你回来了,我给你煲了汤,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站起来小跑着往后屋走。

    江鸽子皱皱眉,抬着脚尖,迈着跨步,越这几座小书山来到正堂圈椅前赖坐下。

    心里却想,这才几天,这人已经凭着金智书里的仙骨灵窍,开始走向了极端。

    是越来越复杂了。

    假如说,地球那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大脑是用来解释结果的,那么连燕子的大脑……他在求本源,求一切事物的本源……

    搞不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想?

    反正他的智力就是这样再发育了。

    举例来说。

    连燕子在老三巷人缘越来越好。

    他前些日子上街,都会被太太婆婆团团围着尬聊,有时候买个菜,七点多出门,九点多还回不得屋子。

    太太们聊天,总是不能有太高的要求的。

    她们往往会以天气,物价,家庭来开头……

    说来有意思,这两日连燕子出门,却没有人再拦住他跟他聊涨价了,当然,却也没人讨厌他。

    街坊们都是远远的站着,用瞻仰神灵的目光在目送他来来去去。

    江鸽子前几天见到连燕子站在街边,跟一群太太解释涨价这个问题。

    他是这样说的:“太太们!我当然知道涨价这件事!首先,诸位要明白,涨价不一定坏的,也不一定是好的,而常辉郡这段时间的涨价问题,只是通货膨胀的一个表现,如果各位太太希望了解这件事,那我们要先从这次新党改变供给政策,作为开始来解释这个问题……那么,为什么新党执政要改变供给政策呢?我们还是要看他们幕后党魁的个性以及人格,才能分析出,新党的经济政策五个目标总章是如何形成的,新党的党魁名叫……他出生于……”

    连燕子这些话还没说完,周围十米,已经渺无人烟。

    连燕子不想跟不认识的太太说话,却也不想得罪得罪那些太太们。

    并且,他说的那些有关经济的事儿,却也一点儿都没错儿。

    如果你认真听,听完你还真的就清楚了,新党制定的新的供给政策引发了通货膨胀,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全民进步党的那位党魁,他是个拥有伟大理想的散文家,虽然他拥有全球最权威的经济学位,然而……那家经济高等学院,是他大姨夫家开的……

    好吧,一切的事物都是有源头的。

    就像地球上的铁钉跟马掌跟将军与国家的故事。一般人求一件事的结果会从将军开始,而连燕子的思维大概会从铁矿的生成开始……

    真是,太可怕了!

    幸亏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他从不这样,然而……也够复杂的了。

    江鸽子现在是半点都不嫉恨连燕子的。他甚至想,这个人的一生,怕是……不好了吧?

    他给连燕子没少买书,然而……连燕子如今看的这些,都是人家自己后来选择的。

    而这些书,即便是给江鸽子十点智力,也不要指望他能看得懂。

    他们两个人大脑里的成长系统不同,对知识的顿悟就不同。

    好比地球华夏人说太极,虽然你一生都没有在课堂去学过太极这样东西,然而你就是能够通过你的经验,来讲诉,分析太极这个东西。

    江鸽子没有盖尔的世界观。

    甩去布鞋,江鸽子卸了一声劲儿的斜眼看着地板上堆成了小山一般的书籍。

    这地下有秩序的乱着,一百张一本的世界地图装册,叠放了好几座小山,这种精绘的地图书大且昂贵,书面有小餐桌那般宽阔,每本足半尺厚,几本叠放在一起就有半人高。

    再看看内容。

    《环洋二百年气候流向图》?

    《世界珊瑚礁分布图》?

    《南大陆转曲舵船发展史》?

    《环洋地震三角区列岛板块移动图》?

    《磐矿是如何形成的》……?

    再看看那些小的?

    《一代大帝法加尔诺的情妇们》?

    《那些消失千年的宝藏》?

    这都是什么鬼?

    江鸽子有些不太理解连燕子先生到底要做什么?就坐在哪儿,放空自己扮白痴。

    他想,有十个智力点数的智人,活的真累呀!

    连燕子捧着托盘出来,给江鸽子倒了一碗热乎乎的牛骨汤,然后他开始在边上,拿着一块软布跟小刷子,开始处理一部新买的相机。

    江鸽子捧着汤碗,一边喝一边看坐在他身边的连燕子。

    他问:“新买的?”

    连燕子抬脸看看他,笑笑说:“恩,郡里老相馆子正巧有一部处理的,我看也不贵,就叫他们今儿送来了。”

    哦,这样啊。

    江鸽子又喝了几口汤,再没说话。

    连燕子却在边上絮叨起来:“这是博科雷二型,就是个入门级的东西,得三百贯……”

    说到这里,他抬脸看看天空叹息了一下说:“我竟然也开始算一样东西的价格了!”

    江鸽子看看那部貌不起眼的相机,半天儿才说:“家里有钱,也不缺你用的……只要你不去买那个……哦,黄伯伯说的那种价值万贯的古董相机。”

    这玩意儿就是在地球,也不是便宜货色。

    正在调试镜头的连燕子忽然抬头,他看看这栋老屋子的房顶,又看看地板上那堆书说:“所以说要赚钱啊!”

    江鸽子觉着好奇怪,自己很穷么?不觉得呀?

    他是老三巷首富好么?

    “鸽子,你知道么,我如今只能买得起最便宜的相机了,这个要三百贯!而三百贯……够对门四太太家买一套门面房子了……”

    连燕子已经开始用老三巷的物价观去衡量世界了。

    老三巷庶民一生做的事情是什么?

    也就是房子,孩子,车子呗!

    地球还不是这样!

    穷人江鸽子不在意的点点头:“恩?怎么了?”

    他又不是买不起!

    连燕子直言不讳的说:“鸽子,咱俩有点穷啊!”

    江鸽子吧嗒下嘴巴,放下碗说:“钱这个东西,多少是个多呢?”

    他是觉着足够了的。

    连燕子却叹息了一声说:“不够啊鸽子,其实,我遇到一件事呢……”

    他有些惆怅的低叹,并用脚踢踢身边的小书山,满面怅然。

    江鸽子抬头看他:“啥?”

    连燕子先是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江鸽子的脸说:“其实,前两天我在相馆门口,遇到一些不好的人,说是要跟我做朋友,还要强拉我上他们的车子,说带我去遛弯儿!”

    江鸽子被自己的吐沫呛了一口。

    他也好,连燕子也好,都生就了一副与丑心不符合的皮相。

    所以他俩经常忘记这件事。

    拿杀鱼的剪子咔嚓头发算什么?

    江鸽子一年四季穿鞋,他都踩着鞋后梆子走路。

    他不迈步,他趟着走。

    就像整过容的人,想起自己来,怕是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大概还是过去那张脸的意思一样吧。

    连燕子一脸惆怅:“就是这样,咱俩不但穷,还没法保护自己呢……前两天遇到的事儿还好说,也就是几句话就吓唬跑了……可这世上,总有你吓唬不走的。”

    江鸽子忽然就想到了今晚遇到的这几位。

    他点点头,他有在伟大而安全祖国怀抱里成长的足够经验,然而整个盖尔,就是个阶级分明的世界。

    他也很无奈啊。

    连燕子苦笑:“你没见过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坏,你没花过钱,也不知道钱有多么大的力量,当然,我是说……呃,我能说么?”

    他换了小心翼翼的表情。

    江鸽子啼笑皆非:“说呗。”

    连燕子无奈的叹息:“咱俩怪可怜呢,以后大概就只能赚几个钱儿来保护自己了。”

    江鸽子都给气笑了:“我觉着,我还是能保护你的吧?”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还有自己的拳头。

    他有结实的二头肌,他还捏捏!

    又使劲挥舞了几下拳头。

    他出拳有力,带着呼呼的破空的声音,听上去,倒……也很厉害的样子。

    “靠拳头?”

    只有两点智力的江鸽子确定的点点头。

    “对!”

    连燕子摇头:“那我呢!下策!”

    江鸽子拳头有一些痒痒。

    连燕子却像没发现一般的说:“其实我有过一个很好的家庭教师,虽然她有些不务正业,可是那时候她也跟我说了很多有实用的人生经验,小时候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可,在老三巷这段时间,我倒是琢磨明白了。”

    恩,你有十点智力呢,你不明白,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明白了。

    “我的家庭教师说,如果打不过,就加入他们……后来,她踹了我的司机,成了我小叔叔的情妇……”

    江鸽子眨巴下眼睛,这个人在说啥?

    连燕子可惜的看着江鸽子说:“鸽子,咱俩要啥没啥呢!”

    江鸽子使劲握拳,对着空气又是两下。

    呼呼的,怪吓人的。

    连燕子毫不畏惧的笑着说:“你不能打我,我以后是你的赚钱工具了。”

    他指指自己的脸说:“你看,我现在多么可怜!”

    莫名其妙的……江鸽子竟觉着对不住他了。

    连燕子指完自己的脸,挺无奈的说:“有些人,随便说一句话,就有成千上万的迎合者为讨他们欢喜而前仆后继,你拳头再硬也是一个人,再说……赚点钱,也总是没错儿的,对吧?”

    江鸽子看着地上的那堆奇奇怪怪的书,带着一丝讥讽的语调说:“就凭着,法加尔诺大帝的情妇们?”

    连燕子一脸欣喜的点点头说:“对呀!对呀!你要听听我的计划么?”

    计划?

    连燕子站起来,他从地板上捡起一个笔记本,回身又小心翼翼的关了家里的八扇门,还拉了厚布墙帘。

    待安全之后,他才将一张世界海洋地图挂在了屋子的正当中,用手里的笔记本指着那张图说:

    “在说这项庞大的计划之前,我得问问您,您现在有多少家底儿?您不要害臊,小有小的投资办法,大有大的投资办法。”

    此刻,他的样子像极了地球传销组织的小头目在讲课。

    江鸽子吸吸气:“大概……一万贯左右吧。”

    连燕子闻言点点头说:“恩……比我想象的少了一点儿,算了!小有小的操作办法。”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讨贱。

    “首先,我们先从这一本历史书开始吧。”

    连燕子从地上取了一本书,给江鸽子看看封面,《法尔加诺大帝》。

    江鸽子用眼角瞄了瞄地板上那本情妇的,他对这本倒是很好奇的。

    连燕子说:“我们都知道,在整个盖尔星球近一千年的历史进程当中,东大陆是李籍道开国帝的历史,而南大陆就是这个人~法尔加诺大帝的历史,虽然这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恩,这个我们都在历史书上看过,我就不深说了。”

    江鸽子张张嘴,想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看连燕子有滔滔不绝之势,就没好意思打搅人家。

    “然而……法尔加诺大帝与籍道大帝,他们的区别在于,籍道花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统一了东大陆,而法尔加诺大帝却用相同的时间,分裂了整个南大陆,截止到现在,南大陆有七百多个国家……光语言分支就有三千多种……南大陆,恩……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一块地方了!”

    哦,这个江鸽子有些印象,因为巷子口朱太太家,专营南大陆进口水果。

    她家档口如有一百种水果,个个产地都不同。

    连燕子指着世界地图南边大陆的一个位置说:“这是法尔加诺大帝的艾博洽夏宫,它也是法尔加诺大帝最后的皇宫。

    艾博洽夏宫有八千多间宫室,修建它的时候,黄金不能用重量来计算,据说,当年四牛一车的金箔,往艾博洽运送了整整三年,由此可见,当年这位皇帝有多么的奢侈。

    而在法尔加诺大帝统治最鼎盛的时期,这里养了上万名世界一流的艺术匠人,这些匠人每天为法尔加诺与他的情妇门绘画,雕塑,并且打造各种顶级的艺术奢侈品,因此,如今的南大陆艺术史,其实基本上都是从法尔加诺时代延伸出来的各种分支……”

    江鸽子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说:“呼……这个,就……比酒池肉林厉害了。”

    “嗯?”

    “没事,你继续!”

    连燕子点点头:“……法尔加诺大帝用了三十年,败光了皇室七百多年的积累,就在李籍道起义那年,南大陆的奴隶也起义了。”

    江鸽子是个俗人,他不在意的一摊手说:“人家也享受了三十年是不是?”

    连燕子立刻笑了起来,他点头说:“嗯,也对呢。”

    江鸽子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你在嘲笑我?”

    连燕子哪儿敢啊,他赶紧摇头:“没有,我就说你说的对啊!”

    江鸽子随意一摆手:“对个屁!你继续说你的!”

    “恩,咳……那我们继续说。”

    连燕子弯腰又挂起一副巨大的古世界地图,他指着一个地方说:“1037年,南大陆奴隶起义,贵族起义,藩主起义,城邦主结成新的权利集团集体起义。具史料记载,在起义前的三天,法尔加诺大帝并未集结军队抵抗,他似乎早就预料的了这一天。

    其实按照我的分析结果来看,这位国王他召集过自己的军队的,而那时候,他的士兵大多数也都起义了,所以他没有召集到自己的军队,被迫流亡……”

    连燕子耸下肩膀,江鸽子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

    “作为一个受过正统帝王教育的君主,在衡量的利弊之后,法尔加诺大帝带着他最后的士兵,还有那些艺术家,以及他的情妇们,从这里登船……就是这里,南大陆的拜铎加码头。”

    连燕子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儿,又拿起一张家族谱系简图挂在墙上继续解释:

    “这是法尔加诺大帝的船队,他们当时使用的是最早的曲舵货船,虽然不能跟现代船舶相提并论,然而这种船在当时却是最先进的,它每一艘船的载重量大约在七百吨靠上,有三十二仓……”

    说到这里,连燕子的脸上忽有了一种莫名的诡异笑容,他强压抑着兴奋对江鸽子小声到:“鸽子,您知道么?”

    江鸽子能知道什么啊,两点智力也是很无奈的好么?

    他茫然的摇摇头。

    连燕子嘿嘿笑着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来回思考这件事,我们……我们要感谢伟大的法加尔诺大帝的,你知道么?他那时候带了一百多条曲舵船出海,然后消失,你知道那些船上拉着什么么?”

    连燕子双眼发光的看着江鸽子。

    这下江鸽子算是明白了。

    法加尔诺的消失的船队,大帝的宝藏,神秘的南大陆祖灵之地,隐秘的王国……

    全盖尔大陆的人都知道,法尔加诺那家伙带着南大陆皇室宝藏连夜出海,没多久,他的整一支船队便消失在南环洋未知之地,从此这个素材就成为无数艺术家的饭碗,被各种加工了来骗广大庶民的钱财。

    他看看连燕子,心想,难不成这个傻猪要写一本《海贼王》来骗稿费?

    妈的!简直浪费感情!白听了半天,还以为十个智力多么了不起!

    原来智太多的结果就是智溢而障了么?

    江鸽子拍桌子而起,大声说了一句:“呵~困了!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