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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萦尘和我上次来时没什么改变,依旧斜卧在床榻上独依凭栏,目光盯着窗外的浩瀚竹林,只露出一张侧脸,察觉到我进来,头而不会道:“怎么,是不是怀疑我窃听军事机密,特地来找我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朔方城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萦尘嫣然一笑,才发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酒壶,抬起玉手在嘴里清酌了一口说:“除了借着四大护法所组建的联军东风,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来稳固落雁镇的势力么?”
见我低眉不语,萦尘笑的更欢:“放心,自打来到这里以后,除了每日跟凤楼暗中汇报一些你今天在那赏花,去哪家姑娘阁中留宿外,不该说的,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萦尘笑声不止,可钻进我耳朵里却如同腊月寒风,吹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盯着她低声说道。
萦尘收敛起了笑容,饱饮了口酒壶里的清酒,一擦嘴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再回到那个胭粉之所,想另谋一份出路。”
萦尘说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我才发现她衣衫不整,一站起来,立马露出大片雪白,急忙转过身说:“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不必这样。”
身后传来萦尘的吃吃笑声:“眼下落雁镇的粮饷捉襟见肘,着实无法满足白大人的雄才大略,更要紧的是近在眼前的朔方城之战,这将是你一举奠定在古道争雄根基的最佳时机,可是连五艘铁皮船都造不出来,空有这么多兵力,总不能让他们都游着去打朔方城吧?”
我闻言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可想到她那副模样,站定了身子说:“没有铁皮穿,寻常战船就不能攻城了么?”
“朔方城城墙高达十丈开外,城墙上的兵道更是可容纳马炮车行,藏兵数万,一旦打起来,无以计数的滚石和火油能将整条河域烧成火海,寻常的战船,怕是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就被烧成灰烬,全军覆灭了吧?”
“那依你之见,可有什么良策?”我低声道。
萦尘咯咯吃笑:“守城将领胡自和胡大皆为本姑娘的裙下臣子,要是白大人放心的下,不妨让本姑娘去见他们一见,说不定,到时会有什么变故也未必,你觉得呢?”
我站在那里,感觉着从身后传来的一阵阵香风,轻声说道:“条件。”
“让我留在落雁镇,仅此而已。”萦尘淡淡说道。
我闻言摇了摇头:“仅仅就是留在这里?”
萦尘噗嗤一笑:“那你要是真想给我个名分,我也不介意呀。”
“凤楼和凤楼里的那个人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来这?”我问道。
“你有人,我有心,携手打下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不好么?”萦尘不答反问道。
我叹了口气:“你若想离开凤楼,我可以帮你,但是落雁镇,早有主人。”
萦尘却沉默了半晌,“天下群雄,除了你和鬼婴,无论当下如何雄踞一方,但迟早都会变为历史的尘埃,我没有想过要做这里的主人,更没有想过敢在真正的吴山公主面前争强一二,只希望在乱世来临前,给自己找一方托身之所,仅此而已。”
“乱世降临?”我苦笑道:“乱世不早已经开始了么?而且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白小乙自身都朝不保夕,着实无能让姑娘托身。”
萦尘轻轻叹了口气:“一剑横空几番过,四海谁知我,我只恨自己生的这副皮囊,却没有公主那番命,当下你所能看见的都只是乱世的端倪,九泉府几番与佛面尊者密探,染指古道不过是时间问题,等到九狱九泉那边重整旗鼓,蓄势待发进军古道之际,势必会再度掀起古道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而那个时候,拿下朔方城的你必将首当其冲,成为九泉府第一块拦路石,试问以你的实力,能阻拦他们到几时,即便是不留余力地将九泉大军拦在门外,到时的你还有多少兵力能继续坚守朔方城,应对古道其他势力的觊觎?”
萦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幽幽说道:“而我,非但能解决你眼瞎所有的难题,还能保你在面对九泉府和古道势力的夹击下全身而退,借乱世一展宏图,完成你所不敢想的心愿。”
我闻言微微动容:“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
萦尘吃吃笑道:“迎娶吴山公主,血洗九狱九泉!”
我彻底愣住了,转过头,发现她早已整理好了衣冠,眼神一改妩媚,开始变得凛然而不可亵渎,傲然地站在那里,盯着我说:“我知道你之所以费尽心机在落雁镇招兵买马,其意并在旨在古道争雄,实则是为了九泉府,不论是杀父之仇,还是它九泉府对于你白家一脉的赶尽杀绝,无不是不共戴天之仇,只可惜现如今这世道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立,一个人的能耐再大,却也无法在数十万的敌军中完成自己的夙愿,而朔方城非但是连接古道和九狱九泉的关口,更是你白小乙在古道积攒势力进军九泉府的跳板,若是能将此地坐实,迎接公主回来,再血洗九泉府,又有何难?”
“可是就如你所说,即便拿下朔方城,可面对整个九泉府来势汹汹的百万大军,还有身背后古道中心怀鬼胎的各方势力,凭我一人,这个朔方城,怎么可能坐的实?”我担忧道。
可萦尘却笑了笑,一拂手中的宽袖,伸出从白如玉地两根手指比在我面前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放眼放下古道,有谁能担得起这‘虎’字?”
我想了想说:“鬼门龙王和新的吴山主。”
可萦尘却噗嗤一乐:“你说错了,据我说知,新的吴山主虽然声势浩大,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他所夺取的城池分布范围来看,以云溪为中心,不断向西南扩散,沿途大大小小的城主无一没有他亲自派驻的亲兵,已然在整个古道西南方为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可是在整个黄河古道中,当属西南的地势最为复杂,数不尽的弱水区域还有巨石浅滩,河道更是复杂多变,通常一条短短不到十公里的水路中大幅度的转折就达十余处,明的暗的支流数不胜数,不方便大型船只或船队通行不说,并且环境恶劣,雨雪不定,这样一个蛮夷之地,你觉得以当今吴山主的宏图大略,不去争夺资源和环境都更加富饶的东南或者是东北,可偏偏为什么下这么大工夫和精力在那里修城建寨,布置兵力呢?你要知道,在一开始他派兵进攻西南最边缘的一座城池的时候,光是一股极寒天气,就让他损失万名部下,你觉得他是傻么?”
面对萦尘的头头是道,我傻了,木讷地看着她说:“为,为什么?”
萦尘冷笑道:“因为在那里,有一个东西。”
“什么?”
“黄河古门!”
萦尘语出惊人,深深吸了口气说:“距离古道灾变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些为古道大佬在争夺地盘的同时,从来都没有断绝过查找灾变源头的动作,据我当时在凤楼里得到的消息,现如今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说法,那便是黄河古门背后出了什么大事情,而且直接引发了古道灾变,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毕竟古门背后的世界从来都是当世最大的禁忌,人们对那里一无所知,自然也就无法猜测其缘由,但是通过新的吴山主一系列的举动和措施,他一定是知晓了什么,才会放弃了成为古道最大势力的机会,转而坚守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