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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声音突兀地吓了我一跳,连刘三手都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那扇差点就要被我毁掉的窗子,先是变了变脸,然后拿烟枪指着里面说:“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监狱里那人忽然冷冷地笑了笑,低沉而又压抑的嗓音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哆嗦,然后不阴不阳地说道:“你是问我,还是问我们?”
那人的话音未落,寂静的监狱忽然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好像每个牢房里都关满了人,一阵阵凄惨的哀嚎与呐喊此起彼伏,成片成片的铁链声夹在其中,而且这些声音当中,有些听起来像人,而还有一部分,其声音的嘶吼与嚎叫,更像是被囚禁的野兽想要挣脱束缚,听在耳朵里,发自内心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饶是我是跟刘三手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面震惊的张大了嘴,等到声音渐渐平静下去,半响,刘三手才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这些牢房,说:“快走吧少东家,咱们就算是豁出去半条命跟草王搏一搏,也比待在这个鬼地方好的多啊。”
我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弯下腰正要将红鲤起在怀中,就听见牢房里的那人又开口了。
“帮我,这东西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我手中的动作一滞,愣了一下,可还是抱起红鲤朝着进城的方向迈步就走。
“不然,你以为这个女娃娃能活着出城?”
牢房里那人发出一声冷笑,接着阴沉着说道:“我不但能给你你想要的,还能帮你们把这女娃娃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而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去完成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晚在鬼船上出现在红鲤后脑勺的眼睛,心头一震,转过头看着牢房窗口问道:“她脑子里是什么?”
“嘿嘿,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女娃娃应该不是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而且非天材地宝不能解,可是每一次服食这些东西,看似疗伤,实则却是在替她脑子里的东西喂食,久而久之下去,等那家伙补充到了足够的实力,嘿嘿。”
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看着红鲤痛苦到扭曲的面孔非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比刚才更加强烈,抬头问刘三手:“你不说她是被索命音扰了心智很快会醒么,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刘三手脸上也是有些微微动容,盯着红鲤的面孔,嘬着牙花子说:“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就见大小姐跌跌撞撞地想往牢房那边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倒在了地上,还以为是她强行对抗索命音所致,可是现如今看着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啊。”
说着朝着窗口望了一眼说:“少东家,这些鬼魅邪祟最擅长蛊惑人心,别听他的,咱们只要出去,就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可在正要往前走的时候,一大团黑影像是乌云一样奔袭而来,伴随着浓浓的喘息,整个地面都仿佛在为之颤抖,我和刘三手齐齐往后退了几步,等到那团黑云显现了身影,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饿狼群回来了。
而且这次的数量比刚才还要多上数倍不止,乌压压一大片,从城里的各个角落鱼贯而出,汇集在牢房门口,将出口死死堵住,而且在狼群中,还有一头跟牛犊子一般大小的头狼,缓缓走到最前头,仰着硕大的头颅,阴冷的目光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其气势丝毫不亚于之前见到那那头狼王。
“完了。”
这是我在看到狼群时心中唯一的一个想法,跟着刘三手面对着狼群亦步亦趋地超后退了几步,就见那头狼忽然压低了透露呲着獠牙低吼了一声,吓得我们赶紧止住了脚步,然后就听见牢房那人发出一声桀桀的阴笑,然后说:“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那人在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狼群里发出一阵骚动,为首的头狼将脑袋转向声音传来的房子里,嘴里的呜咽开始变得有些气短,显然是说话的人十分忌惮。
我看了刘三手一眼,见他苦着脸说:“少东家,看来咱俩这次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没有搭理他,看着狼群似乎因为那人的存在暂时不会袭击,而那个家伙被困在牢房里也出不来,一下子陷入两难,沉吟了片刻问刘三手,道:“这个地方真是幽泉狱?”
刘三手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说:“城门上的城匾虽然被小鬼子改了名儿,可是留下的印子还在,写的就是幽泉城。”
“幽泉城……”
我口中喃喃道,难怪在刚听到幽城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些耳熟,九狱九泉当中已被人所知的九条冥河之中,其中有一条便叫做幽泉,传说幽泉河流遍大地上所有的山川丘陵,河上建有幽泉城,主摄山林恶毒,其地位同罗刹城一样,是九狱九泉当中的九大牢狱之一。
只是这幽泉城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幽泉河呢,城主呢,阴兵呢,为什么空留下牢狱里的东西还在,整座城却是空的,跟之前在黄泉河上见到的情景,差别也太大了。
“嘿嘿,小娃娃,别瞎猜了,这里曾经是幽泉狱,只是因为一场战争毁于一旦,典狱长带着剩下的人全都跑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被困在荒城不知多少时日,今日你要是助我脱困,莫说区区一株草王,只要是这大山里有的,只要我张张嘴,全都得自己从土里爬出来乖乖地跑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那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从另外一间牢房里传出一阵沙哑的嗓音道:“狼爷说的没错,今天你只要帮了哥几个离开这里,以后这天底下的大山大川哪里去不得,哥几个一句话,山林万妖哪个敢喘口大气的,而这一切不过是你动动手的功夫,此等赚尽了天大便宜的买卖,还用的着想么。”
我一下子犹豫了,倒不是被他们口中开出的条件打动,而是虽然这些被关在老牢房里的家伙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是如果公然闹翻脸的话,以红鲤现如今这个状态,凭我跟刘三手的本事,压根就不是这些狼群的对手,分分钟得被撕个粉粉碎。
刘三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脸色几变道:“少东家你可不要犯糊涂啊,这些被关在幽泉狱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善类,他们条件开的再好,若是让他们恢复到了自由身,绞灭你我的性命,不过是在喘息之间,到那时可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我深吸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抉择,看了眼身后蠢蠢欲动的狼群,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监狱,咬着牙问道:“如果我答应你,草王和红鲤身上的东西,你真的有办法?”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我,一声满是不屑的冷哼在黑暗中炸出,然后淡淡说道:“将女娃娃抱来。”
我顿了顿,不顾刘三手的反对,抱着红鲤毅然决然地来到牢房的窗户旁边,透过松动的铁栅栏看向房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东西。
而这时,一声长长的叹息在牢房里蓦地响起,紧接耳边就听到了哗啦啦的铁链声,阵阵持续,像是有人拖着链锁,一步步走到了窗口旁边。
当铁链声消失,一切又全都恢复到平静的之后,一双狭长阴冷,像是狼一般的眼睛,透着猩红血光,在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