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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之的话,让我愣住了,我看他面色痛苦,紧绷着嘴巴,像是陷入了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沈逸之徐徐道出多年前,发生在沈家的事。
那个时候,沈逸之的父亲,还是沈家长子,也是未来的沈家家主,沈逸之六岁的时候,沈家老家主病重,沈家内外明面上相安无事,而在暗地里,各方势力早已经挣的撕破了脸皮。
沈逸之说,那时与他父亲争夺家主之位,争得最厉害的,便是他的几个堂叔,那已经是再上一辈的恩怨了,沈逸之并没有多说,只说那时,他父亲为了应付几位堂叔,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他和他的母亲,一个月里也难以见上父亲一面,他父亲之所以那样小心翼翼,就是为了能在顺利继任家主之位前,不要出任何纰漏,不要被族中其他人抓住把柄。
那段日子,沈逸之的父亲每日着急上火,几位堂叔合力排挤,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堂兄弟靠不住,幸好还有一位亲兄弟能够指望。
多年前的沈正言在沈逸之父亲面前,表现得像个忠心不二,做着他的左膀右臂,一直在帮着他处理沈家事务。
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联合起来对付外人,任谁也不会起疑心,可是那个时候的沈家长子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这个处处信任的亲弟弟。
沈家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很久,沈老爷子的身体也每况日下,终于到了沈家长子要拜祠堂,立牌子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为了那一道程序,沈家上下整整准备了一周。
因为之前几个兄弟闹的不愉快,沈逸之的父亲害怕几位堂兄弟从中捣乱,特意把那件事交给了沈正言来办。
沈正言每日起早贪黑,亲自下手,看管着沈家的佣人,直到一周以后,把所有需要准备的全部都安置妥当,便通知了沈家家族中上上下下的长辈小辈一起到场见证。
眼看着就要到沈逸之的父亲,继任家主之位的日子,几天以来大家相安无事,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变故,就发生在沈逸之的父亲立牌子的当日。
沈逸之说,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那一天的情景他依旧历历在目,那些画面,他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立牌子的日子,是族中几位长辈千挑万选,挑出来的良辰吉日,族中上下全部到场,沈逸之的父亲盛装出场,一上午的时间,在众人的见证之下立了牌子,只等着晚上在沈老爷子手中接过家族信物,沈逸之的父亲,便正式成为沈家家主。
那天中午,同我的婚宴一样,沈家的院子里,就连角角落落里,都摆放了酒席,不光是沈家的族人,弟子,还有其他有名望的家族,以及像茅山武当那样的名门大派也都前来参加了。
这时,江夏在一旁插话说,他好像记得这件事,那个时候刚好结束了一场斗法大会,就碰到沈家要继任新家主,所以他师傅,也就是天机阁上一任阁主也去参加了,只不过没有带他一起。
总之,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在了,场面隆重可谓之人山人海奢靡非凡,就连酒宴上的菜色酒水,都是当时一顶一的好。
可就在这样一个隆重的日子,沈逸之的父亲出事了,那天中午的酒宴,不说其他门派的人,光是沈家的族人,晚辈,向他敬酒祝贺拉关系的,都能排起一条长队。
一杯酒一杯酒喝下肚,沈逸之的父亲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根本没有撑到酒宴结束。
当时,也是沈正言派了人,扶着沈逸之的父亲下去休息,沈逸之还跟着母亲坐在酒席上听着旁人吹捧他的父亲,无非都是想拉拢新任家主。
沈逸之的母亲端着酒杯里外应酬,沈逸之吃酒没吃多大一会儿,便和几个同在宴席上的同龄人跑走去玩儿了。
他们一群小孩儿跑了跑着,不知道是谁,提议说要捉迷藏,一群小孩儿没一会儿便都跑散了,躲到哪里的都有,正好在那场游戏中,沈逸之做鬼抓人,沈家实在是大,一大群小孩儿,他是一个也找不到。
他在院子里跑了好一会儿,别说是一起玩的小伙伴,就是仆人也见不着一个,没一会儿他就慌了,他那时作为沈家大少爷,平日里出行,身边跟着一大群仆人,这会儿只剩他孤身一人,他立马就害怕了,大喊大叫的找人。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却也没有人应声,还是个小孩儿的沈逸之一边喊一边跑,直到听到了一大群人朝这边跑过来的动静,隐约中,他还听到那些人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沈逸之那时还小,哪儿明白那么多道理,只是一心想着终于见着人了,忙不迭失的跑过去,却瞧见,被众人追赶的,却是他的父亲。
据沈逸之所说,当时的情景,直到多年以后还让他心惊胆战,他瞧着他爹身上穿的衣服皱皱巴巴,上身光着膀子,溅了一身的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尤其是身后,还有一大群人在追赶。
那些追赶他爹的人中,都是沈家的人,有仆人,也有主人,他的那几个堂叔叔也在人群之中,还有他的亲叔叔沈正言,一直在大声喊着,让他爹先停下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清楚。
沈逸之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着跑着朝他爹扑了过去,沈逸之的父亲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碰到自己的儿子。
后边的人来势汹汹,沈逸之的父亲来不及多想,一把上前抱起了沈逸之,抱起来就跑,沈逸之吓坏了,在他爹怀里大哭大闹,这一耽搁不当紧,他们好巧不巧的,被追击而来的那些人堵进了听雨亭。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沈逸之父子被困在了亭子里,那些人也越来越近,当时的沈逸之已经吓傻了,只听得他那几个堂叔,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沈逸之的父亲偿命,偿什么命?给谁偿命?他是一点儿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