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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净手,在壶中置水,待水开后放几片茶叶,然后将双手放置在上面,染上热气茶香,这才算净手完毕。
门外小二进来在张掌柜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张掌柜的绕到青锦跟前小声道:“东家,隔壁宰府的二公子和他两位朋友说想请小姐喝茶,点了松针让小二送来了。”
张掌柜的说完暗舒了一口气,这宰府的二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不敢得罪,可眼前的人是他东家,他也得罪不起,东家怎么跟宰府的公子还有交情?
“哦?”哦了一声,青锦看着娄久葛汤壶、洗茶、温杯动作行云流水,神色颇为满意,又道了声:“替我谢过,就说我这今天有好茶,算是谢礼。”
芽儿早就看呆了,怪不得小姐老嫌弃她泡的茶,这哪是泡茶啊,这般讲究。
张掌柜会意退了出去,吩咐加了一套踏椅和矮几,好在这间茶室空间足够大,三五人饮茶也不显局促,打点完毕,才去了隔壁茶间。
“二公子,蓬荜生辉啊!”张掌柜一脸和气,又对着另外两人道:“给两位公子问安了!”
这三人正是太子秦玥玺、荣王秦玥蕴、和当朝宰相的嫡次孙洛璃穹,他们来这喝茶谈点事,正好下楼,荣王一下便认出了芽儿,这才有了这一出。
“掌柜的客气,隔壁的姑娘可还喜欢松针?”洛璃穹当真是翩翩公子,一派风流,含着笑又有几分正经的道。
“不瞒各位,隔壁的正是在下的东家,多谢公子抬爱,东家说有好茶已谢盛情,不知三位贵客可否移架。”张掌柜话也说的圆溜,礼数也做的周到。
本来送茶过去搭话就是顾着对方是女子多有不便,既然人家都不介意,他们再芥蒂这个反而落了下乘,再说人家可是这的东家,更无不可。
只是三人的身份,这世间女子能让他们屈尊移驾的着实不多,本也是荣王一时兴起,才借了素有惜花之名在外的宰府二公子的名头,想看看那没规矩的丫头有个什么样没规矩的主子。毕竟荣王俊美人尽皆知,不喜人说好看二字也是人尽皆知。
太子殿下从善如流,不阻拦也不说话,他留下,不过是对那马车感兴趣,那日好似说说马车进了城西白府,可白府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家还用不起赤金楠木做的马车。
张掌柜的纵使阅人无数,也是少见这般风采的青年才俊,一个帅一个的姿容做派,不知道是哪里的贵人,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只得站在一旁静候。
“既是你这东家,那好茶必定是顶好,那小爷便去品品。”荣王终于发话。
洛璃穹还真有些不明白,这隔壁的姑娘到底对这荣王殿下做了何事,这般不依不饶,让一向难伺候的荣王殿下肯屈尊降贵,更奇怪的太子竟任由荣王折腾,有内涵,觉得这等事着实不该错过,忙附和道:“有好茶当去,当去。”
最后秦玥玺也跟着起身,摆摆手对着张掌柜的道:“却之不恭。”
张掌柜的感觉特别怪,走路有点飘。
捧杯沏茶,开水向杯里一倒,马上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又慢慢的散开。再往杯子里看,杯中的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顿时,幽雅清香充满整个茶室。
刚进来的几人正好看到这一幕,暗道,的确好茶。
青锦闻着茶香,满意溢于言表,陵南擅茶果然名不虚传。
芽儿心中满是羡慕和委屈,哎!恐怕今后小姐更嫌弃她泡的茶了。
秦玥玺闻了茶香,再看到青锦,只想到一句,锦上添花恰当好处,便是如是,只是唇边一抹轻笑,让人眉头都跟着舒展,让他想到一句话,此刻岁月静好!很好,是杯好茶,不虚此行。
“果真好茶!”荣王忍不住赞了一句,他可是深谙此道,能当他赞一声好,那就真好。只是茶好,人更妙,瞬间觉得跟眼前的人提规矩有些不应景,往后再说。
荣王殿下,实乃性情中人,洛璃穹此刻只想到这一句话,对青锦嘛,看过之后便知一个道理,风华绝代形容女子也不是顶好,果真自己读书不够,还需努力。
青锦昂头没有起身,笑看门口三人道:“同饮?”
秦月玺亦望着她道:“当同饮!”说完率先走到青锦旁边的茶踏上坐下。
荣王和洛璃穹也跟着坐下。满室茶香,掌柜的退出放下茶室的帘门,这手切茶的手艺,他这的给多少工钱合适啊!多点也行啊…他想想这些就差不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太难琢磨了。
芽儿端起茶盘,将一个个小茶杯放到大家的茶几前,心里暗道,小姐果真说的不错,这世上貌美之人很多,待到荣王跟前时愣了一下,这不那天马车里长得好看的那个吗?
话本里常说这世上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缘分,看来是真的,芽儿心性也就是愣了一下,放下茶杯乖乖退到一边去了。
青锦单手执起茶杯望向三人,抬手道:“多谢赠茶,以茶相谢。”说抿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留香,这么好的茶,许久没喝到了。
动作颇有些豪迈…许是没见过姑娘家喝茶跟喝酒似的,三人顿了顿。
“我那一杯松针可抵不上这一杯的三分,姑娘可是有些亏。”洛璃穹眉眼含笑,语带调侃。
“无妨!三位公子相赔,不亏!”青锦神态自若,继续喝茶。她从不吃亏。
洛璃穹本想调侃人家一下,差点没憋住把刚含到嘴里的茶还回去,他忍住了,他旁边的荣王确被呛了一下,忙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只有秦玥玺挑了挑眉继续喝茶。
围观的芽儿和娄久葛仿佛没听到,继续该干嘛干嘛,一个是习以为常,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负责沏茶。
太子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放下茶杯侧头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白青锦!”
能让宰相嫡孙作陪的公子,这天下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她也没打算遮掩,实在是想掩怕是也掩不住。
很好,很爽快,很明了。连闺名都一块报了,各位有意的可以请媒婆上门了。
荣王继续喝茶,觉得规矩什么的有些人可能真不知道是什么,不能怪那丫头,上梁没立正,不能怪下梁站歪了,看来凡事都要溯本追源,是有些道理的。
“秦玥玺。”太子殿下认真回敬,自报家门。
洛璃穹默默喝茶,心里暗想,以前怎么不觉得太子殿下还有这般手段,果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太子端芳,高冷,不与姑娘亲近,简直胡说。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娄久葛终于有点点不淡定了,嗯了下口水,继续沏茶。
“恩?挺巧,刚好与当朝太子同名,不知道阁下有何事?”果然在那一个巴掌之内,青锦暗叹了口气,真是巧的很。
众人茶也不喝了,默默听两位聊天,免得进进出出的浪费了好茶。
秦玥玺还是继续喝茶,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问道:“白姑娘的马车很标致,可卖?”
“马车不卖,别的生意可以考虑。”青锦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放下茶杯,捋了捋袖口。
“哦?你还有什么?”秦玥玺略带了几分认真,细细打量青锦,从进来,他就没把她当成闺中小姐对待,到底还是让他出了几分意外。
青锦手中把玩着茶杯,像是在认真思索她有什么,思寸片刻,眼中难得带了几分认真,轻道:“我有粮食。”商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需求,客人需求什么,她便卖什么。
姑娘这话说的贼霸气,全天下一个巴掌也数不出几个,在太子爷跟前敢说我有粮食这四个字的。
连芽儿也不淡定了,心想,完了,小姐今天定是茶喝多了,怎么连家里的粮食都卖上了,不是说银子挺多的吗?
“不知阁下有多少货,又出个什么价?”秦玥玺收起打量,浑身气势也徒然生变,他现在用的是一国储君的身份在谈买卖。
有了公平交易的筹码,生意才做的下去,荣王和洛二公子也收了心神,认真看向两人。
娄久葛放下茶具,起身默默行礼,缓缓退出茶室。
知时局,只进退,懂分寸,很好,太子也略微吃惊,此人若得机缘,必定大有一番作为,可用。
而青锦则看向芽儿,深感欣慰,自小调教,其他的虽勉勉强强,眼光到是不错的。
芽儿被青锦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小姐可从没这么看过她,她受不住。
好在青锦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看向秦月玺道:“货足,至于价格,容我斟酌斟酌,童叟无欺,总要公道些。”前世,她买卖做的不行,所以吃了些亏,而今总要花些心思,这十来年下来,倒也长进不少,总不得吃亏。
秦玥玺佛袖拂袖一笑,剑眉松展,几分豪迈,几分淋漓的舒畅,当今天下,能知他所需,又有他所需的人,够格跟他谈生意,许她一个公道并无不可。
“我如何知你货足?”
青锦听罢,暗道这大元有此储君,不愁,既有意谈生意,她便也坦诚笑道:“琳琅银庄。”
此言一出,荣王和洛璃穹惊的失态,以为自己听错了,秦玥玺也惊了一下,现在看向青锦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现在,他到要斟酌一下,他是否付的起她要的价格。
琳琅银庄,几年前突然名声鹊起,短短几年时间,纵横天下,北冀、大元、南蜀,只要天下行商之处,就有琳琅银庄的影子,此时大家突然想起青锦刚说过的一句话,我有粮食,如她所言非虚,那不是有粮食,是有银山金山,以琳琅银庄的实力,要弄到粮食也容易。
“天色不早,家中有事,先行一步。”青锦起身,点头致意,双手至于身后,姿态从容。芽儿见状已经打起门帘子。
下楼,张掌柜的忙迎上:“东家慢走!”
“等会让人送些好茶到白府。”青锦吩咐了句,想到什么又道:“还是每样都拿一份,选好的,带上最好的水,到白府敬上。”记得听白墨说他好像是爱喝茶的,是什么茶她记不清了,便都让他都尝尝,喝痛快点。
吩咐完,青锦又觉得自己头一遭做这样的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一向对这些敬神之说看的比较淡,约莫是上辈子孑然一身,一个人从未体验过有家亲的感受吧,那时候,偌大的诸侯府就她一人,这也是她一直惯着芽儿的原因,芽儿在边上,让她觉得活着有生气。
感怀也只是刹那,转瞬即失,毕竟如她这般的人实在不大适合这般作态,随性即可。
张沅进听的这吩咐有些怪异,从来祭拜没听说过去灵堂上带东西的,他这东家也太别出心裁了,忙问道:“东家,那挽联可是落咱茶楼?”去丧礼行这等事,他怕也是头一回。
“随便!”说完便抬步上了马车。
芽儿赶紧拉过张沅进细声道:“白家二老爷是小姐的爹,你可记得带好茶。”说完又看了旁边那书生一眼,才紧跟着上了马车。
那书生也是听到了,两个人就愣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青锦已经挑起马车的窗帘,看了那书生一眼道:“百无一用的是人,和书没关系,茶不错,我喜欢,有事可找你掌柜的。”说完放下帘子,马车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张掌柜还需消化一些信息,拍了拍书生的肩膀,自己先进去了,他怎么觉得他这东家今天来着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找房子呢,找个房子让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何至于亲身全来。
书生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许久,深深鞠躬,确实和书没关系,是他枉读圣贤书。
在茶楼门口不远的三人也起了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位爷,这是何人?”今天这茶喝的比酒还烈,洛璃穹觉得今天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错觉。
“璃穹,你可是阅人无数啊!皇城里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怎么样,这白小姐如何?”荣王秦玥蕴笑看对面的人,语带感慨。
“凭生仅见,遗世独立,倒也不是说天香国色,就是往那一站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跟见我家老头子似的,有点虚,那气派端是比皇家公…额…就是大气…太大气了些。”差点忘了,身旁就坐着两位皇家的。
“白家的女儿?…知缘茶楼的东家,琳琅银庄…今天好像听闻城西白家二爷刚过世吧?现在应该正是灵堂祭奠的时候吧?”太子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白家女儿好颜色,帝王之宠就不衰,一家有女,百家求!却是西城白家?
荣王像是想到什么,一手拍着大退道:“对啊,白家今天不是办丧事吗?怎么跑这喝茶来了?到底是不是白家的啊?”或者是白家什么亲朋?那天小德子告诉他马车是进了白家的。
“走,咱们去找十一弟,陪十一弟去祭拜舅舅!”太子一声令下,车内两人目瞪口呆!茶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