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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洗好了兽皮衣裙,禹天枫觉得自制衣架用着不错,第二早就把兽皮毯和皮绒拿出去晒,吃过早饭后捧着果子的核还有红棘勒的根在山洞口子旁的平地上转悠,嘴里念念有词:“这地看着不错。”蹲下身,捻捻土,“肯定是有机质,黑土壤!”
她歪歪头:“不对,这红的啊,啧,砖红壤,哎,不知道能不能种出庄稼了。”刨了一排小坑,一个坑放一颗果核,再埋好,用木盆浇水,许是闲得无聊,播好种后她竟坐在一旁的土包上,对着刚刚下土的种子进行思想教育:“你们哪,都是未来的希望,这个......原始文明的栋梁,将来要为原始人从石器文明走向奴-隶社会迈出重要的一步,成为女人大陆历史上伟大的里程碑。”
说着说着,禹天枫觉得奴-隶社会太残酷了,指着那些种子说:“算了算了,还是跳过那段历史吧,可以直接走向共产吗?”她越说越落寞,托着腮帮神游,蓦地想起一部动画里的妙蛙种子,神神叨叨地嘀咕:“种子~种子~”
呃......
禹天枫扇自己一巴掌:“禹天枫,你傻吧!”进山洞收拾东西,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好好洗个澡。
等着中午洗澡,早上没什么事,禹天枫捡了两捆树枝编篱笆,围着播种的地绕了一圈,多少起点保护作用。吃过午饭准备去拉达河洗澡,禹天枫害怕乔伊斯突然来找她,山洞里又没人,害她担心,便找了张大蕉叶,和了点土浆,用小木棍蘸着土浆在蕉叶上画了一幅画:
一个潇洒的小人走出山洞,往山坡下的小河走,意思是“我出门去拉达河了”;山洞外站了一只大猫,满头问号,意思是“我知道乔伊斯你来了见我不在会担心”;山洞的门上用石刀戳了一片大蕉叶,意思是“但是不要着急,我画了一幅画,它会告诉你我去了哪里”。
画完以后,禹天枫盯着大蕉叶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以乔伊斯的智商能不能看得懂......
阳光温暖,河水哗啦,禹天枫到了达拉河的溪口,把一张薄兽皮铺在河滩上,用脚尖试了试水,水温还不错,不凉,脱下长裤,放心大胆地涉水而下,一边脱背心一边唱歌:“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发梢被清水濡湿,她取下绑在手腕的兽皮筋扎起长发,低头解内衣的搭扣:“洗一洗呀泡一泡,没有痱子没虫咬。”
禹天枫仔细地洗了把脸,挤出明浆草的浆液抹在身上,摸索后背:“嗯,好像被叮了几个大包,痒死了,有什么可以止痒的草么。”搓完澡,禹天枫放下头发,新做好的小木梳沾着明浆草液一点点梳洗,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纠缠的发结给理清。
“啊,舒坦多了!”禹天枫登上岸,裹着薄兽皮擦干身上的水,沥干头发,用兽皮筋把头发绾上去,围上干净的兽皮衣裙,蹲在石块上洗换下来的衣服。
禹天枫举起木棍,正准备打衣,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略微沙哑的声线,声音不大却浑然有力:“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禹天枫手里的木棍静静地放下,死死抵在湿透的衣服上。头顶的人声还在继续:“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禹天枫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这不是戏弄吗?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戏弄吗!
“何日平胡虏,良人......良人......”树冠里的声音顿住了,接着向下询问:“良人什么来着?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见洗兽皮这么莫名其妙的,哈哈哈!诶,你今天怎么不念了?”
禹天枫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在哪,愤愤地站起身,仰着头在一片龙脑树下转悠:“你谁啊!我念不念诗,关你什么事!”
那人回道:“有关系啊,我在这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吵醒了,当然关我的事。”
禹天枫一愣,在这睡觉?望望树顶,又望望远处波光潋滟的星星湖,难道说......忽的,她反应过来一个严重的问题,仰头大声道:“我刚才洗澡,你——”
树上传来噗嗤的笑声:“我看过不少智人,对你没什么想法,你别担心。”
......
禹天枫为什么觉得听了这句话以后更加的不爽呢?!她冷哼一声,回到河边敲起衣服:“都是女人,看了就看了,我不担心,谢谢。”
“女人?”本以为禹天枫会大闹一场,没想到禹天枫搭都不搭理她,要知道,一般的智人要是被兽人看光身子早就又哭又闹了。她好奇地俯身,拨开一簇树叶,看向禹天枫,问:“什么是女人?”
禹天枫不想和一个原始人较劲,只想早点把衣服洗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就是一种性别的人,女性,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她说:“不对,我是兽人,你是智人,怎么会一样?”
禹天枫捶着衣服,不断发出嗒嗒声:“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男人。”
她更好奇了,往禹天枫身边的望天树跳了两步,坐在树杈:“男人又是什么?”
禹天枫想了想,说:“你能看到我吗?”
“能。”
禹天枫竖起手指在肚子下比了比:“就是下面是这样,”然后把胸部给捂严实:“上面是这样的人。”
她还是不明白:“这样是哪样?”
禹天枫叹口气,搓衣领:“算了,我说不明白。”
越弄不清,她越感兴趣,唰的跳下树杈,走到禹天枫身后,禹天枫感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了阳光,然后响起她微微沙哑的嗓音:“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男人能做什么,狩猎,还是生崽?”
“男——”禹天枫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人呆了呆,眼前的这个人和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兽人都不同,她的身量足足超过了两米,身形矫健,古铜肤色,浑身肌肉精实又不失美感,暗绿带灰的波浪卷发随性的散在胸前,自右肩向手臂和胸口蔓延出古老而神秘的图腾刺青,腰间腹肌的纹理若隐若现,性-感的马甲线一路向下,没在棕毛的兽皮裙里。征战沙场、崇尚健美的禹天枫不禁在心里赞叹,好美的身体......她移开视线,揉搓衣服,接上刚才的话:“男人不打猎,他们要工作,女人生孩子,也要工作。”
兽人盘腿坐在禹天枫身边,从腰带绑着的兽皮袋里掏出一颗红橘,剥红橘:“生崽的人就该被爱护,为什么还要狩猎?男人不生崽,就该打猎,他们为什么不爱护女人,让女人打猎?”
“我刚才说了,是工作,不是打猎,不管生不生孩子,是人就应该自立,养活自己,这跟孩子没关系。”
“我不能认同你的说法,我不知道你说的工作是什么,但我知道,狩猎很危险,兽人有能力狩猎,必须保护智人和部落,这是责任。智人虽然柔弱,但她们是所有人的阿娘,育崽艰辛,值得尊敬。兽人和智人都有自己的特性,兽人不能育崽就该狩猎,智人遇上野兽必死无疑,辛苦育崽就该被保护,哪有让智人育崽又狩猎的道理?如果有那样的部落,一定会灭亡。”
禹天枫觉得一时半会跟这个原始人无法讲清,组织了一会语言,说:“工作不是狩猎,能做很多事,也没有危险,生孩子的女人一样能工作,哎,总之我家那边和这里情况不一样,你想象不出来的,不说这个了。”
兽人静默一会,说:“我不懂你说的,但我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做什么,都得负起责任,只要你说的男人和女人都能做到自己该做的就好。”
禹天枫回想了一下原本社会的里各种歧视和维权,无奈地笑:“这个我赞同你,那边恐怕是做的不好了。”
手里的衣物被拿走,禹天枫回过神看她:“你干嘛?”
兽人帮她把衣服拧干:“我力气大,帮你。”
唔......禹天枫慢悠悠地收回手,没有拒绝:“谢谢。”她抱着膝头思忖一会,道:“有件事我想问你。”
“说。”
“你......是不是叫塔西娅?”
“对,阿纳斯塔西娅。”兽人轻松地把外套和长裤拧干放到木盆里,新奇地拎起她的内衣:“这是什么,穿身上的?这么小,能遮住哪?”
禹天枫满头黑线,抢过去:“还给我。”
塔西娅并不在意,她从不跟智人计较,除非是特别无理取闹的智人。
禹天枫把衣服收好,想快点回山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着没动,跟塔西娅聊天:“几天前你救过我,在星星湖旁边,记得吗?”
塔西娅注视着她的眉眼好一会,看的禹天枫都不自在了,才沉沉地向神明忏悔:“抱歉幻兽之神,我想我刚才说了个谎。”
“我问你记不记得救过我,你提说谎做什么?”
塔西娅柔和地笑,深邃的金色眼瞳微微闪光,她把剥好的红橘送到禹天枫唇边:“你不仅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智人,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智人,还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智人。”
被握得温热的橘肉碰在唇边,禹天枫微微失神。她记得,那天在湖边她射杀了阿尔伯塔龙,大恐鳄离开时对她说:我看到了,你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