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曾经学舞度芳年

诗跟远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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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时候,钱书画提刀而走。

    一个时辰后,钱书画空手而回。

    两双眼睛,肿成了金鱼。

    不用问,肯定是找林媚儿拼命去了,只不过,气势很足,功夫却稀烂,被人揍的眼冒金星。恐怕也就是钱家的大小姐,人家出手的时候颇为顾虑,不然指不定就给打成猪头了。

    朱雀大街上有一家‘人醉去’,是钱府自己家开的酒楼。

    二楼临窗最好的位置上,钱书画拽着叶缺跟自己弟弟,已经在这里从正午坐到了日落。

    整整一个下午,三个人的位置没有丝毫变化,叶缺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钱书笑愁眉苦脸的自己生闷气。而对面的钱书画却似乎眼里只有酒,一壶杏花接一壶,已是不知饮去了多少。

    当叶缺运转天书入门篇,四十九个循环之后,钱书画已经是眉脸通红。

    此时的钱书画,眼眸迷离,一只手拄着脸颊,一只手胡乱的够着酒杯。够着之后就是一口豪饮,饮完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舔舔嘴唇,看看窗外,嘴里不时还会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钱书画的姿色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上佳,再加上打小喜欢舞枪弄棒,眉眼间略带英气,这饮酒之后,远远观望竟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诱惑感。

    夕阳西下,晚霞凌空,金色的余晖照耀洛阳城,所有建筑都被映衬的熠熠生辉。

    钱书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姐姐,而钱书画依旧眼眸迷离的饮着身前的杏花酒,这时候连下酒菜都懒得吃了,晃着酒杯,似乎是就着窗外的夕阳,一盅酒,一口便饮了个一干二净,饮完拿起酒壶晃了晃竟已是酒去壶空。

    “来人!”

    钱书画歪了歪脑袋,忽的举起手大喊一声。

    “上酒!”

    喊完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对面的叶缺跟钱书笑,嘴角一撇,傻乎乎的笑了笑,手指由一变二。

    “两壶!”

    刚喊完,小二还没来得及跑过来,她就使劲拍起了桌子,“怎么还不上酒?不想混了吗?知道这是哪里吗?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钱书画,你们这个‘人醉去’全都是我家的。不听话,全都把你们辞了。”

    “快上酒!”

    喊了两声,可能是有些缺氧,钱书画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嘟嘟囔囔个没完,“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骗子,都是骗子,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他说他喜欢看人舞剑,我就去学剑,试问有哪个姑娘会真喜欢舞枪弄棒?谁不喜欢琴棋书画?还说一定会同我做那戏水的鸳鸯,羡慕死神仙,羡慕他个大头鬼。”

    “全都是白日做梦!”

    钱书画自言自语的讲了一个梦,一个关于青梅竹马心心相念的梦。

    她说很早之前就和他约定好,一起看水银泻地,一起看云卷云舒,走遍十万大山,修一世的姻缘。

    她轻歌曼舞红衣白马,他饮酒作诗仗剑江湖。

    梦很美,现实却很残酷,在多数世人的心中,这个梦是只能想想的,付诸于行动是很不实际也很危险的。然而,钱书画是下定过决心,要真的去实现这个梦的,为此她等了叶云海很多年,无怨无悔,因为这就是她向往的爱情。

    爱,就必须彻彻底底,轰轰烈烈。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爱谁谁。

    就算整个洛阳城都觉得她钱书画犯了花痴,她也不在乎。

    然而,现在,梦碎了,犹如那漫天的璀璨烟花,一瞬间就碎裂成了残渣。

    曾经的花前月下,曾经的海誓山盟,在今天完全变成了丑陋的羞辱,肮脏的践踏。

    两壶杏花酒端端正正的被摆在桌前。

    钱书画摇晃着身子,捏一块酱牛肉扔入嘴中,伸出食指蘸着杏花酒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上叶云海三个字。钱书画盯着身前的字看了许久,越看眼神越冷,不待酒字蒸发食指便使劲把那几个字戳的稀烂。然后抓起酒壶,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呛得自己泪流满面。

    酒水伤身,泪水,或许伤的更深。

    叶缺运转完天书入门篇,看了看钱书笑的死人脸,又看了看钱书画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糟践自己,值得吗?”叶缺看着钱书画,面无表情的说道,话像是在安慰人,可语气却怎么听都像是在鄙视。

    抬起头,瞥了一眼叶缺,钱书画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糟践?我才没有糟践自己呢,我好着呢。”

    “我是谁?我是钱家的大小姐!”

    “为了男人?我呸!”

    “我告诉你,你们男人啊,全都是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叶缺还是那副表情看着钱书画,还是那个略带嘲弄的语气,“骂舒服了?”

    “没有!”钱书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王八蛋,从小跟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还说我不像个姑娘,我哪里不像姑娘了。”

    钱书画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挺了挺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这么羞辱我,站在那将军府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你知道吗,打小他叶云海就体弱多病,小时候在学堂里,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我哪次看到了不是踢了桌子就跟人打架,我是一个姑娘,可却像个疯子一样保护他。从小到大,哪个先生不是说我起错了名字,投错了胎。”

    “我就不明白了,人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都是狼心狗肺吗!”

    叶缺依旧看着钱书画,“骂完了?”

    晃了晃脑袋,钱书画使劲瞅了瞅叶缺,“你不会说别的话吗?我现在很伤心,骂两句怎么了,我就不能质疑一下命运,质疑一下姻缘,质疑一下人生吗?”

    叶缺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你懂命运,懂姻缘,懂人生吗?”

    “连人都没生过,你拿什么质疑人生?”

    “你!”

    钱书画红着脸指着叶缺,憋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