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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钱希西来到Q.E的分店上班。今天店员们对她的态度很友善,毕竟她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就是Q.E小老板的朋友。
说起段燃,自从他从她家离开,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期间段妈曾打电话叫她去家里喝汤,她当然也很想念段妈的煲汤,但是再想也不能去,除非段燃真诚道歉,并且保证日后不再对她毛手毛脚!
她垮下肩膀,以上只是想想罢了,段燃那家伙啥时候认为自己错过?
今日店中生意红火,还不到中午就卖出不少商品。钱希西正忙着给店员们打下手,一位自带“闪亮”光环的年轻女人步入店门。为啥说闪亮?因为这位女顾客一袭珠光宝气,就连手机壳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当然,那种闪亮并不庸俗,只是比较高调耀眼。
“欢迎光临!”钱希西笑脸相迎。
女顾客一头大波浪的长发,眼戴墨镜烈焰红唇,她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继而将镶有碎钻的太阳眼镜取下来,用眼镜腿儿指向钱希西,突然发问:“你看我适合使用什么味道的香水?”
“呃……抱歉,请您稍等。”钱希西本想请资深店员上前介绍,但是女顾客却微蹙眉,不悦地质问道:“你不也是这里的店员吗?难道你对自家的产品一无所知?啧,像Q.E这样的高档品牌,怎么会请你这种不专业的销售人员?”
见状,田店长上前解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Q.E分工明确,我安排钱小姐迎宾带客,所以她才会为您引荐其他销售人员,并非不懂。”
女顾客不客气地睨了店长一眼,说:“是吗?那就让这位钱销售帮我介绍产品好了,你去忙你的。”
田店长凭借丰富的销售经验,可以断定这位客人绝不是善茬儿,于是她朝钱希西使个眼色,暗示她小心“伺候”。
钱希西心领神会,引领女顾客步入香水专区。
“您需要购买在哪种场合使用的香水?我好为您推荐。”钱希西倒不怕客人询问,因为她已将各种香水的特性牢记于心。
女顾客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在货架前迂回两圈,随手扫过几款男士香水,说:“送朋友用的,26岁,是一位仪表堂堂的商业精英。”
“哦,那我为您推荐这款适合夏季使用的淡香水,东方木质香调,配合雪松和佛手柑的味道,清爽之余尽显儒雅绅士。”
女顾客蹙眉相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夏天用了?你都不问清楚就瞎推荐呢。”
钱希西一怔:“抱歉,请问您需要适用于哪个季节的香水?”
女顾客翻个白眼:“你真是抓不住重点,我已经跟你说了是商业精英,谈生意要的是霸道果决,你选清爽的,分明是定位有误。”
听罢,众店员不由得替钱希西捏把冷汗。
“对不起,是我没听清楚。”钱希西俯首致歉,不敢再贸然介绍,于是取过两枚香片双手奉上,“这两款均可体现阳刚之气,请您试闻一下。”
女顾客皱眉上前两步,她目前站立的位置与钱希西几乎是肩并肩,她捏着两枚香片认真地对比味道,神态似乎很满意。
见状,田店长与众店员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就在大伙儿各自忙碌起来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女顾客愤怒的惊呼声!
“呀!你的动作也太粗鲁了吧?!居然打掉我的手机!手机坏了倒没什么,可是这手机壳!这手机壳可是独家定制,全球仅此一个!”
钱希西一脸迷茫地摇摇头,她确定以及肯定,根本就没碰到这位女顾客啊!
田店长疾步前来,看到手机壳上的宝石被摔得七零八落,她一边道歉一边捡起手机,当她看到手机内壳的标志时,顿时心中一惊。
完蛋,这位客人不是讹诈,这款手机壳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私人定制产品。
女顾客注意到田店长的表情,从她手中夺过残破的手机壳,举到钱希西面前,趾高气扬地说:“这款手机壳是‘U3’首席设计师夏小清亲自为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你去网上随便搜搜就能搜到!市值至少一百万,现在你把它摔坏了,你说怎么办?”
钱希西冷汗狂冒:“你不能诬陷我,我没有碰到你。店长你相信我……”
女顾客不屑一哼,转身看向店长:“她只是店员我跟她说不清楚,你是店长对吗?如果你也解决不了,最好请贵公司的高层前来处理。”
损坏物品价格不菲,田店长自然无法解决,何况谁会故意摔坏如此珍贵的东西来陷害一个小店员?于是乎,为了避免客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声誉,她唯有打电话向公司总部求助。
“希西,你也太不小心了……”其他店员真真儿地同情她。
“我、我没有,真没有!”钱希西心急如焚却百口莫辩,“店长,麻烦您调监控出来,我确实没有碰到这位客人。她、她冤枉我!”
“对呀,调监控出来看看,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有多能诡辩!”女顾客讥笑腹诽,这蠢女人还真够蠢的,以为她从一进店门就东张西望看什么?当然是观察摄像头的方位啦!至于她俩当时的站姿,正好背对摄像头,呵呵,还监控呢!
田店长顿感头昏脑涨,绷起脸说:“好了希西,该调查的我们自会调查清楚。这位女士,请您先到我的办公室稍作休息,总部马上派车接您过去解决问题。”
事件非同小可,众店员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钱希西,只能轻声叹息,不过这其中也有人喜欢说风凉话儿的,譬如,反正Q.E的小老板是她的朋友,慌什么?
钱希西一定是出门没看皇历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她不由得心乱如麻,默默地走出店门,坐在店门外的长椅上,委屈的泪水悄然滑落。
一百万?一百万的手机壳是什么鬼?呜呜。
半小时后,一辆Q.E的专属商务车停泊在店门前,请上女顾客以及“犯罪嫌疑人”钱希西。
临走前,田店长直言不讳地对钱希西说:她刚才询问了女顾客的姓名,这位客人原来正是U3珠宝行董事长家的千金欧阳美瑄,实在不行就向段总监求助吧。
车轮疾驰,欧阳美瑄跷着腿在旁补妆,钱希西则是萎靡不振地贴在车窗前,对于U3千金的陷害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待到了段燃的办公室之后,她才明白这是一场商业阴谋。
或者,还有其他因素吧,反正欧阳美瑄早已盯上钱希西。
至于欧阳美瑄与钱希西之间的恩怨情仇,要从段燃送钱希西定制手链的那一年开始算起。
总监办公室里,摔坏的手机壳摆在段燃的办公桌前。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等待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开口。
欧阳美瑄一人独占多人沙发,优雅地品着咖啡。钱希西蔫头耷脑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燃忙着在文件上签字,随口问:“都不说话?”
欧阳美瑄放下咖啡杯,细语软绵地说:“你的员工犯了错,自然让她说,我只管拿赔偿喽。”
“我再说一次,你的手机壳不是我摔坏的!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啧啧,刚才在店里唯唯诺诺的,这会儿有段燃给你撑腰了,口气果然不一样。”
钱希西愤然起身:“我没在店里跟你理论,是不想影响到其他客人,现在关起门来说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待欧阳美瑄开口,段燃没头没尾地说:“竞标结果还没出来,你会不会操之过急了?老同学。”
老同学?钱希西顿时蒙圈儿。
欧阳美瑄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眨动着迷惘的秀眸,娇滴滴地回:“搞搞清楚段总监,是你的店员摔坏我的东西,当时店里客人很多,大家都看到啦,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段燃瞄了眼手机壳,说:“不就是摔掉几颗宝石?我会找专业的修复师进行修复。”
“那怎么行?这个手机壳是我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时还上了奢侈品杂志封面,所以我现在很严肃地跟你说,明天我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时装发布会,我作为特邀嘉宾,噱头之一就是展示独一无二的手机壳,媒体明天都等着拍照,你不能让我拿着一个摔掉宝石的破玩意儿去吧?还是你希望我对媒体说,Q.E的店员笨手笨脚摔坏了它?”
听罢,钱希西的心悬起来,感觉摊上大事儿了?
段燃合起文件夹,正色道:“我现在找人修复,保证连夜修好。”
“你少忽悠我,我家就是做珠宝的,修过的东西永远不可能跟新的一样,你想让我在记者面前丢脸吗?”
段燃双眉紧蹙:“那你想怎么着?”
“手机壳明天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秀了,所以只能麻烦Q.E的段总监陪我出席,只要让媒体有话题、有得拍就行了。”
段燃抿了口咖啡,斜唇一笑,说:“我们一起出席发布会,就等同向各个珠宝设计行宣布,Q.E与U3合作成功,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好。”
近期Q.E为创立三十周年,举行公开招标。招标内容如下:与珠宝行联合设计一批限量版香水瓶。一经采用,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自招标以来,设计图如雪片一般送至Q.E,目前进入遴选阶段。
Q.E如今跻身国际,U3作为国内知名珠宝定制品牌,自然不愿错失良机。
“你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奸诈,和U3合作是Q.E最明智的选择。”欧阳美瑄在段燃面前丝毫不见嚣张跋扈,她俏皮一笑,“何况我们是同窗,亲上加亲一举两得。”
段燃缄默不语,良久,他拿起手机壳:“那这个还修不修了?”
欧阳美瑄才不会掉进段燃布下的陷阱,如果她说不用修,明显就是预谋陷害,于是她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修呀,确实是你的员工摔坏了它,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让她照价赔偿,但是她得负责修复如初。至于你陪我出席发布会,那是精神损失费。”
钱希西知道段燃最痛恨被强迫,况且是为了她的事,她怎么可以装傻充愣。
“段燃,不想去就不去。我可以找人帮她修手机壳,但是请你相信我,她的手机确实不是我摔坏的。”
段燃微抬眼皮,终于舍得看钱希西一眼。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事件在店面发生,店长相信你吗?顾客相信你吗?”
钱希西哑口无言,许多时候,比起少数人相信的真相,杜绝舆论才是王道。
“那……那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钱希西怒视欧阳美瑄,“既然你们是同学,你为什么还要威胁他?”
“我的回答嘛,其实和段燃问你的问题是一样的,处于个人角度,我绝对不舍得让他为难,但是为了U3的发展,我需要借助Q.E的影响力扩大发展。”欧阳美瑄朝她眨下眼,“下次小心点儿,别再因为粗心大意损坏顾客的物品。”
段燃扬声制止:“欧阳美瑄,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欧阳美瑄娇嗔地扁扁嘴,又狠狠地白了钱希西一眼。
钱希西差点儿气厥过去,害人在先,歪理还一套一套的?好吧好吧,你们都牛,就我是脑残行了吧。
钱希西愤懑地陷入沙发,忽然灵光一现,发现阴谋里的蹊跷!
“等等,Q.E这么多店员,你为什么会选择对我下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段燃认识的?我怎么没听段燃提起过你?”
一句没提到过你,登时把欧阳美瑄的好心情弄得荡然无存。
真该死,她可没少在段燃口中听到关于这臭丫头的破事儿!
欧阳美瑄缓缓情绪,故作不以为意地说:“上大学期间,段燃曾在我家的珠宝行给你定制一条生日手链。你还记得吗?”
说到手链,钱希西再也不敢看段燃的眼睛,灰溜溜地缩进沙发角。
“算了,没什么……当我没问。”
段燃嗤之以鼻:“她怎么会记得,早就卖了换钱。”
“什么?这也太没品了吧?”欧阳美瑄难以置信。
“不是不是!真相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我也是被人坑了。”钱希西一直没有将真相告诉段燃,也是怕被嘲笑。
手链是段燃送给她的18岁成人礼。说真的,从小到大她是初次收到异性赠送的首饰。她不知道手链是否名贵,只知道优雅生辉令她爱不释手。闺密张佳云与其他女生皆是赞不绝口。然而她显摆不到一星期,突然收到暖气费的缴费通知单。暖气费高达一千二百多元,而她手头仅剩五百多元生活费。她想到老妈的状况,又不好意思伸手要钱,但是暖气费不交怎么过冬?她正跟张佳云发牢骚,同班一名女生好心地说可以先借给她八百元,但前提是,钱希西要把手链押给女生。
钱希西感觉遇到救世主,当即取下手链作为交换,并承诺下月中旬把钱还给女生。中旬,她如期还款想赎回手链,女生却疑惑地反问,手链不是卖给她的吗?她戴着挺好的。钱希西与女生理论,女生却管她要凭证。通过这件事,她深刻地体会到“证据”的重要性。无论关系好坏,是借或卖都应该有个书面的字据。而后,当那名女生拿出手链炫耀时,钱希西才知道那条手链是知名品牌U3的铂金定制款,价值在五千元以上。
当时给钱希西气得呀!恨不得挠死那名女生!不过想归想,哑巴亏不吃也得吃,她更不敢告诉段燃,手链被坑走了。无奈纸里包不住火,段燃接她放学的时候,刚巧看到那名女生戴着手链。毕竟是他千挑万选的定制款,他岂能认错?于是他问女生手链打哪儿来,女生厚颜无耻地回答,钱希西卖给她的。一听这话把段燃给气得啊!也不领钱希西吃大餐了,开车走人。
往事不堪回首,钱希西正郁闷,只见段燃翻开支票夹,对欧阳美瑄说:“我明天还有事儿没时间跟你扯皮,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要你帮我!”
“不用你赔!”
钱希西与欧阳美瑄异口同声。
两人互看一眼,欧阳美瑄看向段燃,酸溜溜地说:“啧啧,段总监果然是财大气粗呢,当你的女朋友不要太幸福哦。”
“我不是段燃的女朋友,就算是,我也不能让他当冤大头。”
“我给你当冤大头还少?”他见缝插针。
钱希西简直想撞墙,敢问这位兄台,拆台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区分一下阵营?!
果然拆台有效,欧阳美瑄讥笑道:“其实段燃不说,我也知道他没少帮你,大男人最喜欢同情弱女子了,别人是遇到麻烦找警察,你是遇到问题找段燃,说句不好听的,你不就是仗着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
钱希西的表情很受伤,她不解地看向段燃:“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世告诉别人?!”
“我哪有闲工夫说你?”段燃重重地摔下签字笔,命令道,“欧阳美瑄,别在这儿挑事,出去!”
“你就敢对我凶巴巴的,出去就出去……”欧阳美瑄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提醒钱希西别不知羞总缠着段燃。她戴上墨镜,走到门口,“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你如果不去,我真会对媒体说,Q.E的员工素质差,摔坏顾客物品还狡辩。”
四年同窗,段燃了解欧阳美瑄的个性,确实说得出做得到。
“太强势的女人小心嫁不出去。”他磨磨后槽牙。
“嗯哼,能驾驭我的男人只有你,所以呢,你不让我幸福你也别想幸福。”她轻舔了一下红唇,仿佛一只小野猫。
办公室大门轻声关闭。
钱希西跟他无话可说,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抓起手机壳转身欲走。
“放着吧,我找人处理。”段燃抬起狭眸,“你不用有压力,她的目的是我,你只是Q.E员工中比较倒霉的一个罢了。”
“你还没回答我,她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
段燃不耐烦地说:“你没听见我和她的对话吗?她想借助Q.E炒作自家品牌,既然她迫切地想与我合作,必然会对我的社交圈进行调查,听懂了吗?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钱希西最受不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何况欧阳美瑄说得没错,这些年她确实没少依赖段燃的帮助。
“不用!我自己可以找人修!还有,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
“你给我站住!”
段燃愤然起身,疾步追上她,一把推上她身后的门!
钱希西贴在门板前,注视他那双冰若寒潭的眼睛,她气哼哼地撇开头。
他捏着她的下巴扳回原位:“怎么个意思,你想跟我划清界限?”
“对啊!不行吗?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她打掉他的手。话说关于今天的特大陷害案,她究竟招谁惹谁了?老老实实上个班却变成白富美的戏耍对象。
“就因为欧阳美瑄故意气你,你就非要把负面情绪释放给我?”
“她和你是同一种人好吗!仗着有钱狂得很啊!尤其是你,做错事从不道歉!”
“道什么歉?”
“你装什么傻?!”
段燃本来就因为钱希西护着蒋哲洋的事在憋气,一个多星期没见,她非但没有反省还要与他撇清关系?让他道歉?他就呵呵了!
“你拒绝我的求婚,我凭什么道歉?!”
“你可真能偷换概念!求婚是重点吗?在那之前你对我做过什么?”她指指嘴唇。
“求婚前的仪式,怎么了?”
“你妹啊段燃!走开!”她羞愤地拉开大门,又回眸指向段燃,“这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惯着你!如果你不跟我道歉,我就当、就当绝交!哼!”
她捏着装有破损手机壳的塑料袋,大步流星地远去……
段燃烦躁地皱了皱眉头,蛮不讲理的臭丫头!他俩究竟是谁惯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