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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进宝一觉醒来,伸手摸向枕头边,却摸了个空,彩霞不翼而飞了。
“彩霞!彩霞!”他打个冷战跳起来,扯着嗓子呼喊,仍旧没人答应。
刚要冲出门去寻找,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拿起来瞅了瞅,竟然是彩霞的笔迹。
“进宝哥,俺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把俺忘了吧,就当彩霞从来没有出现过,回去跟巧玲好好过日子。”
短短的一段话让他如遭电击,手一松,那张纸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好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
那张纸上还留有彩霞的余香,上面有两个褶皱,分明是女孩临走时流下的两滴恋恋不舍的眼泪。
杨进宝完全可以感受到彩霞写这张纸条时的痛苦心情,他赶紧扑出屋子冲上大街,一边走一边呼喊。
“彩霞!彩霞——!”声音在大街上回荡,村子里找个遍,也没发现女人的踪迹。
于是他冲出西关镇,顺着出山的路继续寻找,一口气跑出去二十里多地,也没有看到女人的影子。
彩霞已经出山走远了,踏上了新的征程。
杨进宝知道彩霞离开的原因,秉德叔跟秉德婶子被克死了,女人担心再克死他,不得不再次离开。
跟三个月前一样,彩霞选择了悄悄消失。
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肉铺,他一屁股坐在靠背椅子上,身体瘫软了下去。
这个家彻底空了,一个人也没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也不能呆了,必须赶紧回到娘娘山,去解救哪儿的乡亲。
杨进宝是中午过后离开的,还是一个人背起了行李,陶掌柜和王铁匠跟半条街的山民都来送他。
“进宝,记得常来啊?我们都想你。”
“陶叔,王叔,你们都回吧,以后我还会回来的。”杨进宝冲他们摆手。
“路上小心啊,一定要来看我们。”大家也冲他摆手。
“再见了,乡亲们。”杨进宝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了黄土坡的后面。
再次回到娘娘山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上次离开整整过去了二十天,山民们都等不及了。
杨进宝离开的半个多月,娘娘山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老金同样患上了流感病毒,被关进了饲养场。
老金的患病绝不是偶然,是他自己故意染上的。而他染病的原因,完全是为了麦花嫂。
杨进宝离开的第二天,麦花嫂在饲养场里哭开了:“哎呀,俺活不成了,要死了,还没给金哥生娃嘞,俺俩还没成亲嘞,死了好屈啊,呜呜呜……嗷嗷嗷……。”
女人呼天喊地,她一哭,弄得饲养场被关的其他人也跟着哭,门外的好多家属也陪着呼嚎,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女人哭喊着扑向铁闸门,将手遥遥伸出手:“金哥,俺要金哥!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老金就在外面,发现女人扑过来,他也扑了过去,两口子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抱上了,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瞅断肠人。
“麦花,不哭不哭,啊?我等你,你一定会治好病出来的,进宝回来找到秘方就好了。”老金抱着麦花,不断抚摸她的头发。
“金哥,咱俩这辈子没有缘分啊,俺放不下你,没给你生个瓜,结个籽,咱俩也没成亲啊,俺还不算是你媳妇,就这样死太不值了……。”
的确,他俩只是住在一块,在山神庙对面的窝棚里过了日子,还没有扯结婚证,更没有办喜事儿。
按照乡下的风俗,不办喜事儿,就不算真正的夫妻。
“麦花,我一定会娶你的,等你好了咱俩就成亲,我还要八抬大轿抬你过门,吹吹打打让你做我的新娘子。”老金把女人越抱越紧,麦花也扎在男人的怀里,使劲跟他黏贴。
一道铁栅栏门关闭了两个世界,他俩的身体根本挨不到一块。
老金的嘴巴从那边努过来,麦花嫂的嘴巴从这边怒过去,两个嘴巴隔着栅栏门的缝隙亲啊亲,吻啊吻,四条手臂也是你缠我,我缠你。
“不准亲嘴!分开他俩,快呀!”饲养场里的医生感到了不妙,赶紧过来拉扯。
按照医生的说法,亲嘴也会传染瘟疫,好多瘟疫都是经过空气传播的,他们担心麦花嫂的瘟疫传播到老金的身上。
四五个人过来使劲拉,可老金跟麦花就是不分开,四片嘴巴跟电焊机焊上一样。
“吧唧!”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气,才把他俩分开,两只手仍旧牵在一起不撒。
“金哥,你别忘了俺!别忘了俺啊……!”麦花冲那边呼喊。
“麦花,我不会忘记你的,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终生不娶!”老金也冲着这边呼喊。
“金哥,你走吧,俺死了,你记得再找个好女人,可别苦了自己啊!每年的清明重阳,记得给俺上坟就行了!”
“麦花,要死咱俩死一块!放心,几天以后我会过来陪你!”
“别呀金哥,你千万别干傻事儿!”麦花当然知道男人要干啥。老金也想自己患上病,跟麦花一起住进饲养场,不能瞧着媳妇一个人在里面受苦。
可那个饲养场被公家的人守护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每次老金跟春桃送寄养过来,都有里面的人接收,从门缝里递过去。
他想进去陪麦花比登天还难,唯一的办法是自己也染上病,染上流感就有进去的资格了,就能跟麦花死在一起。
回到家,老金辗转反侧睡不着,咋着才能染上流感啊?怎么才能到里面陪麦花?
别人都在躲避瘟疫,而他却非要患病不可。
第二天半夜,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偷偷搬一把梯子,竖立在了饲养场的围墙上。
他避过了工作组几个守夜的成员,翻身从围墙上跳了进去,偷偷摸向了麦花嫂的帐篷。
女人在帐篷里也没睡,还在那儿哭,老金挑开帐篷扎了进去。
“金哥,你咋进来了?”麦花惊喜异常,一下将男人又抱紧了。
“嘘……小点声,别让他们听到,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男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只烧鸡。
“这东西……哪儿来的?村子里的鸡不是都被捕杀了吗?”麦花问。
“是山鸡肉,我上山逮的,专门帮你补身子的,赶紧吃,别让他们看到。”
的确,这山鸡是老金偷偷上山抓的,纯正的山鸡肉,用大火炖了整整一天。
“金哥,你带俺真好,俺死了也值。”麦花流着泪,却舍不得吃。
“麦花,我不走了,而且以后每晚来,咱俩就在这儿偷偷见面,偷偷鼓捣。”老金说着,过来解女人的扣子。
“哎呀金哥,别呀,这样不好,俺会传染上你的。”麦花赶紧拒绝。
“我就是要你传染上我,咱俩一起得病,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干脆一起死!”
“哎呀别!”麦花想阻拦,可老金的手已经堵了她的嘴巴,不让女人发出声。
暗夜里,他撕裂了麦花的衣服,把女人按在了草铺上,两口子鼓捣起来,任凭麦花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老金好像要把她撕扯揉碎。
起初麦花不乐意,但很快就顺从了。这一晚,男人再次亲了女人的嘴巴,摸了女人的身体,跟她在帐篷里来回打滚。
他尽情地呼吸着她喷出来的气息,吻遍她的全身,还把她的舌头含在嘴巴里用力咗砸。
医生说了,病人的唾液里含有流感病毒,他就吃麦花的唾液,总之老金为了她,不顾惜生命了,唯一的念头是染上病,跟麦花在一起。
麦花没有叫,竭力忍耐了。一边跟男人鼓捣一边流泪,嘴巴里轻声埋怨:“冤家,你真傻,真傻啊……。”
东天边闪出第一道曙光的时候,男人才穿上衣服,从饲养场的这边爬回到那边去。
这是第一次,第二天半夜老金又来了,还是跟女人折腾。
就这么折腾过来折腾过去,十天以后,他忽然开始发烧,头昏脑涨。
感谢老天,终于成功了,于是,他就到村子里让医生帮忙检查。检查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果然,他被传染上了。
别的男人传染上瘟疫全吓得大呼小叫,哭爹叫娘,可老金却乐颠颠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医生,现在我可以不可以住进饲养场里去?”老金迫不及待问医生。
“你必须住进去,要不然会传染到别人,现在就进去,来人!立刻把他送走!”医生冲工作组的人招手。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哎呀!可算能跟麦花住一块了。”老金是自己跑进饲养场的。饲养场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就跟麦花抱在了一起,两口子终于名正言顺住在了一块。
住进饲养场以后,他俩同时在接受治疗,可每天晚上照常干那些不三不四的猫狗事儿。
饲养场的主治医生气坏了,怒道:“你俩能不能消停点?要不然会引起交叉感染的!我命令你跟麦花嫂分开睡,不能住在一个帐篷里!”
“哎呀医生,饶命啊,俺俩不敢了,别分开我们好不好?你这是棒打鸳鸯!俺保证,以后再也不鼓捣了。”麦花嫂赶紧发誓。
人家是两口子,周瑜打黄盖,一个乐意打一个乐意挨,医生还真没别的办法。
“行!只要你俩答应不胡来,我不拆开你们,记住!远离房事,珍惜生命!”
“知道了,知道了。”麦花就吐吐舌头,扯着老金离开医务室,回到了帐篷里。
“有媳妇真好!”老金感叹一声。
“有男人也真好。”麦花同样感叹。
“咱以后听医生的话吧,别胡来了,万一要是治好了呢?”老金说。
“是,咱再也不胡闹了,听医生的……。”麦花也下定了决心。
可一到晚上,白天的发誓就成为了放屁,俩人粘一块又分不开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下启动,快乐无穷。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不让外面的人听到。
跟唐秉德说得一模一样,这种流感病毒一到冬天就克制了,没有在人体里继续蔓延。
所有的病人也是时好时坏,打针吃药以后就跟常人一模一样,可天气稍微转暖,马上就会复发。
目前还没有出现一例死亡的情况,就是最严重的朱二寡妇,也渐渐在恢复之中。
大瘟疫袭扰着每一个人的心,摧残着山里人的意志。大家都在等待,等着杨进宝搞到新的秘法。
他们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