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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逗留太久,吃过晚饭后,两人便从贺宅开车回去。
临近三四天除夕夜,城市处处都充斥着浓郁的年味,他就沉默的开着车,一路从中而过。
将车入库,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伸手揽着她往回走,她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等,等进门换鞋后,他也很自然的将脱下来的大衣递给她。
唯一不同的是,他今晚儿有些心不在焉。
躺下后,澜溪还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眼神闪闪道,“贺沉风,我今晚没有听错吧,伯父他、他是同意了吧?”
“当时他说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有些羞窘的继续道来。
自顾的讷讷一阵儿后,她皱了皱眉,侧头朝着一旁躺着的贺沉风看去。
单手枕在脑后,墨眸微眯的看着天花板,俊容被打下的每个光影,都是没有温度。
“贺沉风。”她皱眉,低声的唤。
听到她唤自己,贺沉风偏过头去看着她,眉角微挑。
“伯父同意我们了,你……不高兴吗?”她迟缓的问。
他沉默的看着她,半响后,也没开口,只是将目光重新移回了天花板上。
见状,澜溪有些慌乱了,不解的问,“你真的不高兴?”
“没。”贺沉风扯唇。
“骗人!”她下意识的反驳。
从之前在贺宅听时的反应,以及刚刚他的神情,她都觉得他说得言不由衷。
“真的没有。”将枕在脑下的胳膊拿出来,他侧身过去伸手将她搂在臂弯里。
澜溪抿唇,眸光静静的看着他,明显对他的话有所质疑。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松口了。”贺沉风嘴角勾起一抹很薄的笑。
“嗯……”她闷闷的应。
见她如此,他轻捻起她的下巴,“刚刚是逗你的。”
“是吗?”她皱眉,恍恍的看着他。
此时那双墨眸也正瞧着她,像是以前一样那么深,能将她整个吸附进去一样,可那里面,却有着让她心慌不安的东西。
这样视线凝视几秒后,他凑过来吻她,先是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吻,然后开始加重、加深。
澜溪那颗不安的心,也随着他的吻一点点的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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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说到就到,应贺父和梅姨的要求,她带着君君也留在贺宅过年。
从早上贴春联开始,便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屋内因为有小孩子的关系,常常欢声笑语一片。
屋内灯光暖暖,每一处壁灯都打亮,电视里噪噪杂杂的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小家伙趴在贺父膝盖上,也不知说了什么,把他老人家逗的直哈哈大笑。
厨房里,正包着饺子的美妇人感叹着,“好久没这么热闹的过过年了!”
“过年不都是要热闹的么?今年只是多了我和君君。”澜溪笑着接话。
“不一样,不仅仅是多了你和君君,还多了人气,多了热闹。”美妇人摇头道,随即又朝客厅望去,“我是五年前搬进贺家的,每一年过年啊,都几乎一样!”
“沉风呢,每年都是临近晚上才回来,一家人都沉默的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晚会,就是看到小品了,也都不觉得好笑!等着吃完饺子了,沉风就走了,然后你伯父就也上楼了,这个年呐,也就这么过去了。”
美妇人说到最后还低低的一声叹,澜溪听着,不由的朝外面客厅望去,锁住某个俊容,眸光痴痴。
“可不,好像也就今年有点人气。”贺以璇也是感叹,同时将刚包好的饺子按排摆起来。
美妇人看到却皱眉,“以璇,你这包的是什么饺子,一下水不就得开?”
“这不挺好嘛。”贺以璇拎起自己包的饺子,正夸着时,就有一头已经翘边。
“这么大的姑娘家了,包饺子都不会!”
“算了,反正我也没这方面的天赋,外面天色正好,可以放烟火了!”
贺以璇怕被她继续念,扔下饺子就逃出了厨房。
“这孩子!”美妇人叱,然后也对着澜溪道,“澜溪,还有点我和下人就能包完了,你也跟着去吧!”
澜溪点了点头,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向客厅时,贺父领着小君君去上楼穿衣服,里面就只有贺沉风一个人。
她走到他身边想要坐下,还没坐稳时,便被他一把搂了过来。
“什么节目,你看着这么聚精会神?”她柔柔的问。
“相声。”他淡淡的回。
“谁演的?”闻言,澜溪也朝电视上看去。
上面刚刚结束了一个节目,演员谢幕后就离开了,画面切转,主持人又满满当当占了整个屏幕。
“潇潇。”耳边他忽然唤。
“呃?”她将目光转回来。
“过了年,等各部门都上班了,我们去做一件事。”
心跳有些快,她眼神亮亮的看着他,“什么事?”
此时,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小家伙的兴奋呼唤,“爸爸妈妈,快点呀,姑姑拿了好多烟火,我们出去放烟火!”
贺沉风笑着看向儿子,便拉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也要跟着一块儿。
“贺沉风,到底什么事?”澜溪却拉住他的胳膊,继续问。
“自己想。”墨眸微眯。
心里已经明镜的知道是什么,嘴上却还故意道,“可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啊!”
“笨蛋!”贺沉风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叱着。
随即,又对着她勾唇一笑,拉着她往外走,“走了,去放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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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的宅子很大,为了应景,两边扫起来的雪也没有运出去,堆在两旁,特别的有感觉。
贺以璇和贺沉风姐弟俩,每次说话依旧针锋相对,可在放烟火上却很默契,前者抱着烟火一个个摆,后者就随后一个个点燃,很快,烟火就此起彼伏的窜上了天空。
大半面的夜空都因烟火而五彩斑斓,院子内小家伙和贺以璇的欢呼声不断,澜溪和贺父一样,都仰头望着天。
“你妈妈……”一旁有苍老的声音飘来。
“呃?”澜溪侧过头,看向贺父。
贺父缓了缓,纠结了半响,还是模棱两可的问道,“我是说,你亲生妈妈,她……那些年过的好么?”
“嗯。”想了想,她还是点了点头。
过的好是什么样,过的不好又是什么样,其实澜溪分不清,只知道她不快乐。
抿了抿唇,她茫然的看向贺父,“伯父,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没事,看烟火吧。”贺父虚渺的笑了笑,指向夜空道。
澜溪点头,目光重新掉转回去时,耳边听到贺父的低声喃语,那么低,她却还是隐约听到了。
“她最喜欢看了。”
她……是谁?
澜溪困惑不解,想要再去侧头看贺父神情时,忽然发现了贺沉风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的。
她不由的就侧身走过去,伸手过去,“贺沉风,烟火好美!”
“嗯。”他薄唇轻动,声音漠漠传出。
握住他的大手,那每个骨节中的僵硬令她皱眉,她抬头看过去。
烟火的绚丽里,他英俊的简直让人窒息,可他墨眸里复杂的眼神,却看的她心头一刺。
吃过饺子后,澜溪要回谢父谢母那里。本来就是谢家夫妻在外地过的第一个年,她是要陪着一块的,可谢母却坚持让她去贺宅过除夕,年初一再让贺沉风到家里。
君君是被留在贺宅的,所以他便开车送着她回去,年三十的关系,一年当中是车最少的时候,很快便一脚刹车,停在了楼下。
澜溪仰头看了看窗户,果然还亮着灯,按照每年的习惯,谢父谢母都是要看完整个春节晚会才睡的。
将安全带解开,她朝一旁的贺沉风看了看,跟他待的时间久,已是习惯了他的沉默,可总觉得,放完烟火后有哪里不对劲儿,可若细细琢磨,又找不出。
“我上去了。”闷闷一句后,她想打开车门下车。
胳膊却被他捉住,整个人也被强制性的扭了回去,然后唇肉之间发出一声响。
“你忘了这个。”他勾唇,眼神促狭。
澜溪舔了舔下唇,小脸微红。
“明天早上我接君君过来,来陪你爸妈,嗯?”低沉的男音,在车内缓缓响起。
“嗯!”她点头,心里蜜一样的下了车。
等她上楼进了屋,走到窗边给他发信息说到家了时,那辆白色的路虎才缓缓发动着离开。
澜溪的嘴角勾起柔柔的笑,年三十,爱人亲人团聚的日子,她有他,有家人,这光景,可真好啊。
生活,却总在美好时出现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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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比较晚,初五时也是历年来的二月十四,*节。
贺沉风初四时,就已经开始回公司上班了,他是总裁,要比下面人忙碌的许多,不过今天他却抽出一下午时间来陪她。
将车子停在了商业圈,两人就手牵手在街道漫步,渐渐的,就融在一对对情侣当中。
两旁店面隔几家就会有花店,即便是大冷的天,也都将花摆在外面,因为流动的情侣太多,卖的也快。
贺沉风拉着她在一家花店外停下,她看着那花筒里鲜艳欲滴的玫瑰,忍不住想到去年七夕*节时,两人还处在不清不楚的*关系时,他塞给她的那一篮廉价玫瑰。
“笑什么?”见她眉眼弯弯,他不由的凑过去。
“没。”她轻轻摇头,却笑的越发明艳。
贺沉风微微眯眼,墨眸深深。
眼看着两人在自家店前你侬我侬,店家老板忙上前,“先生,给女朋友买束花吧,今天可是*节!”
“嗯。”贺沉风点头,然后斜睨着她,“要哪种?”
澜溪想摇头说不要,可又想到今天这个节日,所以就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花,都是玫瑰,各个颜色和品种都有,琳琅满目的,她踮脚往门口看了看,她指着道,“百合吧。”
“小姐,*节都是要送玫瑰呢!”店家老板好心的提醒着。
“呃……”她一听,有些犯难起来。
“就要百合!”一旁的贺沉风不悦,沉声道。
贺沉风本来就俊容冷漠,加上他本身的气势,这样一命令,把店家老板吓了一跳,忙谄媚道,“好,百合,就要百合!百合也是极不错的!百年好合嘛!”
暗自叨咕着,店家便迅速的在花筒里挑出几支新鲜的百合包成花束,中间还搭配了些满天星。
贺沉风付钱后,澜溪伸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被他牵着继续走,一路而过,好像就她捧着一束百合,显得有些扎眼。
她有些懊恼,“应该是玫瑰的!”
其实她当时也只是不经意的扫到了百合,选了也是因为之前那次去墓园,他带着她去看她妈妈,就是买的百合,当时他微笑的捧着那束花,给她带来的安定力量,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还记得当天他说的话:总得让她也看看女儿的男朋友。
“我就喜欢百合,像你,简单纯净。”贺沉风却淡淡道。
澜溪听后,却半响没吭声,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瞅他,然后在他也看过来时,轻声缓缓的问,“你这也是说,你喜欢我么?”
“咳!”忽然被她这么一问,贺沉风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然后便是满脸的不自然,别过眼去,语气很硬的问,“吃不吃糖葫芦!”
“吃。”她嘴角笑的抽搐。
其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脾气坏,性格冷,嘴巴又很毒,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的话,只会实实在在的做出来。
而且,若每次说到这方面时,他都会有些别扭,甚至是害羞,她虽听不到直接的表达,却很幸福,因为这样的他,是她独享的。
她的贺沉风啊!
“我也是。”在他往糖葫芦小贩那里走时,她低声道。
你说喜欢百合,像我。
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喜欢我,所以我想说,我也是。
等他买回来糖葫芦递给她,又将她手里的花束接过来,然后揽着她继续在城市里漫步。
“你也是什么?”走了一会儿,他忽然凑到她耳边问。
“呃?”她呼吸一阵变慢。
“刚刚你说你也是,也是什么?”挑眉,继续问。
“没什么。”有些羞涩的摇头,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过去,她转移着话题,“你要吃糖葫芦么,很甜,很好吃!”
“喂我吃。”贺沉风邪气的看着她,勾唇道。
澜溪一听,有些局促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挣扎了下,然后红着脸咬下了一块,踮脚就朝他凑了过去。
自己女人主动送吻,他哪有拒绝的道理,过渡到嘴里后,他也没放开,温软的舌将他唇齿都扫荡了遍,才放开她,慢慢的咀嚼着。
“好吃吗?”她小脸通红的问。
“嗯。”贺沉风满足的点头。
然后又促狭的看着她,懒懒道,“潇潇,你要是想吻我就直接说。”
“什么?”她咬唇。
“我让你喂我,又没让你用嘴喂我。”
“你!”她瞪大眼睛。
被他越来越促狭的眼神看的害羞,她干脆挣脱他,大步往前面走,“不理你了!”
贺沉风几步便追上,重新将她捞回来,固定在怀里,比方才还要深的吻,在这样甜蜜的节日里,如此的景象处处可见。
等将她吻的一声不吭时,才勉强放开,墨眸微转,朝着对面的某个建筑物望去。
澜溪被他吻的有些眼神迷离,也不由的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看到那儿了么。”湛清的下巴微抬,示意着。
“嗯。”澜溪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从繁华商圈走了出来,路对面,一栋建筑物立在那,上面民政局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和平时相对比较,现在要冷清一些,因为政aa府各个部门机关,都在放着年假。
贺沉风声音再度传来,“我们之前去过一次,陪小纪他们俩离婚。”
“是啊,当时我吓坏了,幸亏他们两个没离成!”她点头,想到当时,还历久弥新。
“我们还会去第二次。”薄唇一勾。
“呃……”听着他的话,澜溪再度晕眩。
俊容微俯,他凝着她淡淡道,“现在知道,除夕晚上我说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吗。”
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她便像是小鸟啄米一般点头。
“没什么表示?”他语气有些痞痞。
“表示……”她咬唇,有些木讷的看着他。
贺沉风凑过去,吐着热气,“今晚陪我好好做*。”
“*?”她瞪圆了眼睛。
“嗯哼。”男人点头,那模样不容置否。
“……好。”想了想,她垂头低低像是蚊子一样道。
贺沉风怔了下,原本只是故意逗逗她,想看她娇羞又慌乱的可爱模样,可她这么一答应,令他有些反应不及,随即便是百爪挠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道,“现在就回去开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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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代价便是第二天爬不起来*,随便动一下,都是酸疼到骨头里。
本来是打算上午就过去贺宅的,可剧烈运动后,她实在是太需要恢复体力,所以便只能拖到下午,刚好贺沉风今天公事不多,说下午忙完回来接她,一块儿去。
吃过午饭,两人一块开车去了贺宅,澜溪知道贺父喜欢听戏,所以特意订了票,想要跟他一块去。
到了贺宅后,美妇人穿着裘皮大衣,正指挥着佣人往外清理着积雪,看到他们后,便迎了上来。
“梅姨,伯父在做什么呢,又画画么?”澜溪率先从车上下来,微笑着问。
“他没在家,中午时就坐车出去了。”美妇人摇头。
“呃,去哪儿了啊?”澜溪一愣。
“我也不太清楚,他出门时也没说,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听到美妇人这么说,澜溪不由的皱眉,朝后面跟着的贺沉风望去,“贺沉风,那怎么办,我们今天还陪不陪伯父去看?”
知道他们想找贺父看戏后,美妇人提议道,“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贺沉风沉默的点头,然后掏出手机拨了过去,道,“关机。”
“那可能是他没带手机,那你给司机打过去问问看!”
“嗯。”他又再度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询问后那边回答,他的薄唇便紧抿了起来,然后漠漠道,“好,我知道了。”
“贺沉风,伯父什么时候回来?”见他切断线路,澜溪问。
“他有事,今天看不成了,上车,我送你回去。”贺沉风声音无温道。
“呃,这样啊,早知道提前打电话了。”澜溪有些遗憾,然后对着美妇人道,“梅姨,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过来。”
等路虎又一路从贺宅原路开出来,车子最终停在了谢父谢母租住的楼下,他却没有跟着一块儿下车。
“贺沉风,你不上去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嗯。”贺沉风应,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公司有事。”
“噢,那你开车小心。”澜溪点了点头,嘱咐一句,才上了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门洞间时,一脚油门便踩住,车轮有些叫嚣的转起,速度有些快,直接奔着市区外的高速公路行驶着。
时间分分秒秒后,白色的路虎开进了蒲县,最后,停在了郊外的一座墓园,一座从不陌生的墓园。
山下,熟悉的贺家轿车停在那里,甚至忘了要将车熄火,他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瞥了眼那轿车,薄唇紧抿,踩着沉沉的步伐上山,走到一半时,他蓦地顿住了脚步。
他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询问时,听到贺父去了蒲县的消息,当即,他便送澜溪回去,自己也开车前来。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却无法确认。
这会儿,贺沉风看着左前方的不远处,一个背影伫立在某个墓碑前,是微垂着头的,整个人身上都似乎笼罩着忧愁。
是谁的墓碑他太过清楚了,亲自去过两次,记忆清晰。
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贺父抬了抬手,似乎用手擦拭了什么,然后才往中间小道方向走。
眯了眯眼,贺沉风不留痕迹的往一旁大树里侧闪,视线却未离开贺父半分。
他看着贺父走到中间小道,然后一步步往台阶上下,他走的慢,甚至走两三步还回头往刚刚的方向去看的,那样的恋恋不舍。
贺沉风看着,一直看着,甚至是等着。
等终于路过他母亲那里时,贺父的脚步终于是顿住,侧头幽幽的望了过去,似是踌躇了半响,终究是走了过去。
五指收拢,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忽然就那么放松开了,他笑了起来。
心,却窒闷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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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五分钟左右,贺父才从山上一步步走下来,等在车内的司机见状,忙下车去搀扶。
“走吧,回h市。”贺父淡淡吩咐着。
“是!”司机应下,又补充了句道,“老爷,少爷好像也来了,就在那边!”
闻言,贺父也朝着司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辆停着的白色路虎,车里坐着个男人。
皱了皱眉,贺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车窗一直是放下的,贺沉风坐在驾驶席位上抽烟,一旁车边,雪地上散着的都是烟头。
“什么时候来的?”贺父走近了才问。
“有一会儿了。”贺沉风用力吸了口烟,回道。
贺父皱眉,想说让他少抽烟,还想问他怎么坐在车里不上去,可都还没等说出口,他就率先问道。
“你来看我妈么?”
贺父顿了下,别过了目光,“……嗯。”
“呵,言不由衷。”贺沉风冷笑着勾唇。
“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心中有鬼,便处处敏感,贺父怒道。
“没,只是好像明白了一些事。”贺沉风摇头,眯着眼睛,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什么事。”贺父不解。
“比如她最后为什么说,一定要葬在蒲县。”手中捏着烟卷的力道加深,他笑着幽幽道。
她去世那天早上,他赶回去陪着她,她却还在等,等她的丈夫,可眼看着最后一口气也撑不住,不得不离开时,她除了交代他要好好的外,就只交代了一句,要将她葬在蒲县。
当时他很不解,姥爷家这边的亲戚,都是在h市这边,跟蒲县打不着任何关系,为什么偏偏要葬在陌生的那里。
现在隐隐的,似乎都能明白了,包括之前那次他来蒲县时,在山下也看到了贺父,也许也同这次一样,原本目的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贺父皱眉抿唇,没有说话,好像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将手里抽到一半的烟蒂捻灭,扔下后,他冷冷吐出一句,“她可真蠢。”
蠢,当然蠢。
蠢到想葬在蒲县,好让自己丈夫去看某个人时,好能顺带着,也会想起去看看她?
贺父没明白过来,凝眉看着他,就见他已经发动引擎要离开,忙开口问着,“晚上回来一块吃饭?接上澜溪和君君,这都两天没到我这边儿来了!”
贺家上门拜年的人多,所以小家伙最近也都被澜溪接回了姥姥姥爷那边,才几日不见,他却很惦念着孙子。
“晚上有事。”漠然说完,车窗边关上,他倒着车,然后眨眼消失。
贺父原地站了几秒,才往那边轿车方向走去。
车子重新上了高速公路后,将蓝牙耳机塞入,拨下个号码,等待着线路接通。
有些事,他希望只是自己想的太多。
可对方却提示已经关机,捏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夕阳西下,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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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溪是在第二天看到他的,傍晚时,她就带着君君去了超市,买好了菜来到他家里。
等饭菜都弄好,他也下了班,将迎上来的儿子抱在怀里,一块去洗手,然后进餐厅吃饭。
等着将君君哄睡着了后,澜溪才回到了主卧室,发现贺沉风还坐在*尾处,一旁还放着之前她找出来干净的睡衣。
“你怎么没去洗澡,水都烧到度数了。”她走过去,不解的问。
近了才发现,他正在打电话,皱着眉,打不通后,再次拨过去。
“呃,给谁打电话呃?”她随口一问。
“我小姨。”
“一直打不通么?”
“嗯,她年前就去了匈牙利,说是年后回来,可这两天打电话打不通。”他也是有些不耐。
澜溪帮他想着可能,“可能是线路或者手机出了毛病,先别打了,快去洗澡吧。”
“嗯。”拿起睡衣,他走进了浴室。
等着出来时,澜溪已经爬尚了*,正侧身举着本书看,听到他出来后,将书放下,扭过身来看他。
“贺沉风,你昨晚也没给我打电话,很忙么?”
“还行。”将被子盖好,他也躺了下去。
“那今天呢,都做什么了?”抿唇,她继续问。
“就是那些公事。”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敷衍,他扭头道,“你呢。”
澜溪便将今天做的事一一道来,“我今天和我妈陪着我爸去化疗了,病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医生说还是要看病人心境吧,毕竟得了这个病,已是回天乏术了,多活一天,就多珍惜一天。”
“难过吗。”他微皱眉心。
“嗯。”在他面前,也没必要伪装,她老实的点了点头。
却又怕他跟着心疼,轻快道,“可是又没办法,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我爸妈说,等着下周可能要订票出去旅游了,他们二老年轻时就没去过哪,我爸天天都守着那份警察工作,兢兢业业的,这会儿也终于是有时间了,他们想四处转转,刚好君君现在也有了爷爷,他们也可以放心的去走。”
听后,他点了点头,道,“机票可以让言谦去订。”
“不用,他们自己可以弄好,我妈很厉害。”
她故意的语气,让他也不禁的勾了勾唇。
面对面躺着,他墨眸凝着她,深邃的眼里有那么浓的怜惜和有那么淡的挣扎。
前面她还能理解,后面的她有些看不懂,而且被长时间这样凝着,她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贺沉风,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怎么。”他动了动薄唇。
“没……”她摇头,只是心尖上有些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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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时候就飘起了雪,澜溪中午找他来一块吃饭,就近找了一家餐厅,两人坐在靠里面的位置,遥遥往窗外望去的话,还能看到漫天的飘雪。
澜溪最近中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总觉得他有时抱着她,却又感觉他离自己很远,这种感觉虽然也有过,可却第一次如此的强烈。
“贺沉风,味道不好么?”看他没怎么吃,她不由的问。
“嗯,没你做的好吃。”他淡淡的,说完后更没了食欲,索性放下了筷子。
澜溪怔怔的看着他出神。
等着在前台结账时,他进入了一通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眼眸一紧,迅速的就接了起来。
那边收银员将结算剩下的零钱和票据都找给了她,她忙伸手接过,回头时,他也刚好挂了电话。
“潇潇。”他看向她。
“呃?”她也亦是看向他。
“我现在去机场接我小姨……有点事。”后面的半句,他顿了顿。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贺沉风皱眉嘱咐着,“下雪别等公车坐,打车回去,听话。”
“好!”她笑着应。
等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她才将拿着的围巾围上,正要也跟着走出餐厅时,后面肩膀被人一拍。
不解的扭头过去,看到穿着呢子大衣的秦晋阳站在那,戴着眼镜像是远古的骑士一般。
“你也在这儿吃饭。”她只好笑着开口。
“嗯,之前在楼上时,我就看到你了,我就坐在你那个位置的上方。”秦晋阳伸手指着。
澜溪看过去,果不其然,位置几乎是上下一致的。
“呵呵。”她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没想到,你还和他在一起。”秦晋阳幽幽道。
“呃。”她皱眉。
见状,他忙继续道,“没事,只觉得你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她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跟着他的话,我会有点不忍心。”秦晋阳耸肩。
“晋阳,你到底再说什么?”澜溪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加困惑的看着他。
“当我莫名其妙吧。”秦晋阳笑着勾唇,镜片后的眼睛里光亮太强。
他这样,更是弄的她一头雾水,眼角余光之际,看到从二楼方向走下来的高贵妇人,衣着华丽,发髻挽的一丝不苟。
是彭母!
澜溪顿时皱眉,不想和她有任何照面,便对着秦晋阳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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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
澜溪眼神四处漂移着,对面的彭和兆正在将小茶壶里的茶水给她倒着。
接到彭和兆电话时,她是不想前来赴约的,可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过来了。
将茶水递过去后,彭和兆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气氛,“潇潇啊,贺家也接受了你,真是高兴事,本来我早就想将君君的事说出来,但沉风最初找我谈时,他说过要先隐瞒,所以我便也没多嘴。过年时我过去看到那孩子,别提贺沉风他爸有多喜欢!”
“嗯,伯父是挺喜欢君君的。”她点头。
“那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不急……”她摇了摇头,眼里光亮忽明忽暗。
已经年十一了,过了十五新年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一切就已经都恢复如常,她也开始投递着简历,继续谋求职位,贺沉风帮她参谋,却没有在提起过领证的事。
应该是过完年,员工都陆续上班,他比较忙的原因!
“要不要我去跟贺家说?”见状,彭和兆提议道。
“不用的!”她忙摇头。
目光惆怅的看了她半响,彭和兆有些叹息道,“潇潇,你是不是还再怨爸爸?”
“我知道你还对我丢下你们母女的事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我当时也是年轻,名利的*摆在那里……而且,你妈妈也有错的,她若真一心一意对我,我未必会真的动摇,她……”
喉结连着滚动了好几下,彭和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潇潇,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
他上面的欲言又止,却搅动了她的心湖水。
想要仔细问,却又下意识的不想问,也许知道的越少,失望也就越少。
从茶馆出来时,天色已经降下来,彭和兆的车送她,中途刚好路过贺氏大厦,正是下班时间段。
她和彭和兆道别下了车,站在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走出来的贺沉风,后者看到她后,先是皱眉,然后就拉着她往车上走。
本来还想着一块回家吃饭,却没想到他有饭局的安排。
想自己坐车回来,他却还是执意送她到了家,停在楼下时,她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细细的交代着,“饭局少喝点酒,结束后打车回去,到家要是不晚的话就给我发信息,明天你不忙时再给我打电话。”
“嗯。”他点头应了一声,又喊住了要下车的她,“潇潇。”
“嗯?”她扭过头去,柔柔的看着他。
他沉默了会儿,盯着她的墨眸里,像是有两头困兽在挣扎。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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