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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虽然知道这是脑震荡后遗症,但是还是怪堵心的。
她拼命揉搓着胸口,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敢情这段时间的纠结犹豫患得患失都是白搭?
不是蕾丝边,也不是断袖,男人变成了女人,女人变成了男人。
那些互相欺骗,互相掰弯,努力自我说服,结果都是白搭。
白背了这许多天的良心谴责和心理建设!
再一转念想到这许多天,飞羽借着女人身份上下其手,撒娇揩油,在自己纠结愧疚的时刻里,明里暗里,不知占了自己多少便宜。
倒也没看出她有几分良心不安。
那种因为觉得自己是欺骗者所以天然的包容忍耐心境顿时一变,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地燃起来。
远处忽然好像有什么动静,往水里戳的竿子都收了回去,杂乱的脚步声远去。
飞羽立即伸手来抚她肩头。
铁慈正在气头上,一个反手抓住飞羽的手,转身一抡就将他抡进了水底。
她自己也往水里一扑,鼻血又流下来也不管,逮着飞羽就是捶,哗啦哗啦水花飞溅。
只是都拣的皮糙肉厚之处,看似声势惊人,实则雷声大雨点小。
飞羽似乎在嗤嗤地笑,也不和她对打,只捂着脑袋叫屈:“你也骗我了!”
“我那不叫骗,我从来都是男装!”铁慈怒道,“我可没像某些人一样,为了耍人无所不用其极!”
“我那不是为了和你接近嘛!”
铁慈听他居然还习惯性捏嗓子就来气,“我也没像你一样,心怀不轨,占人便宜!”
“那叫情之所钟,情难自禁!”飞羽一把抓住她的手,铁慈举拳,一眼看见他苍白脸色,顿时慢了一慢,被他顺势抓紧,往腋下一夹,湿淋淋地往岸边飘。
铁慈头晕眼花地转头,一眼看见飞羽的爪子按在她肩头,眼神还有点怔怔的,茫然里却透出巨大的惊喜来。
那惊喜便如一道虹光,刺得她心中一震,怒意散去许多,忽然惊觉就在方才那一刻,那无比震惊复杂的情绪里,似乎第一瞬间,心中掠过的其实也是欢喜。
欢喜她是他。
欢喜不必顶着心理压力去掰弯同性。
欢喜终成眷属的可能实现了一半。
心间混乱,一时都忘记了身处何地,忽然水波重重一荡,唤醒了两人的理智。
砰砰脚步声近在咫尺,那些人又回来了,大概是听见动静又无所发现,再次回到水域探查,无数长长的篙子探入水域。
与此同时头顶震动,有人跃上船来,喝道:“船家呢?船家出来!”
铁慈下意识探出手,要揽住飞羽的腰避开那些乱戳的篙子,却忽然一顿。
她一顿,飞羽便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往水深处又藏了藏。
头顶上,那群士兵呼喝无人回应,便冲进船舱,发现里头是两个醉鬼。
船上一阵翻找,自然一无所获。船下,篙子刺得又密又集,飞羽在水下带着铁慈转过两次避开篙子,脸色就更白了,眼看又要吐出来,铁慈忽然一把拨开他的手,卡住了他的腰。
飞羽眼底便露出笑意,软绵绵往她身上一靠装死。
在水底不能翻白眼,不然铁慈很想白眼对青天,再诚恳地问他一句撒娇好玩吗?
但是现在她没办法,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能顶着这王八蛋,往船底下紧紧一贴。
贴的时候她四平八稳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两人紧紧贴着船底,那些篙子从身下交错着刺过去。
几番动作之后,篙子便收了,船上的人也似乎踢了两个醉汉一脚,大步离开。
铁慈松了口气。
但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头顶又是一重,再次有人踏入了船舱。
铁慈听见上头有人道:“老祖,这里已经搜查过。”
一个嘶哑的声音道:“你们且去继续搜查,我瞧着这两人醉得有些奇怪,再瞧瞧。”
那巡检司的人便应是,带着军队往前走。
铁慈皱眉,听着船上人似乎是毒狂,但声音却有点不对。而且这人上船时,步伐轻飘不均,倒像是武功不佳。
总贴着船底很是恶心和不便,铁慈和飞羽慢慢游下来,浮波光影里,飞羽的脸色更白了。
铁慈有点心焦,他这样需要平躺着,却不得不在水下动荡。
船上的老怪却不知道在磨磨蹭蹭什么,铁慈隐约听见噗嗤声响,然后是人体拖动声音,然后又有轻微的哧哧声,这艘船周围的黑气更浓了些。
她忽然醒觉,这怪物似乎在现场练毒功?
只是还该再等等,等到军队走远一点,以防这老怪有什么通知对方的手段。
然而眼看那黑气越来越浓烈,隐约生出些五彩斑斓的色泽来,无声无息向船下袭来,再看飞羽脸色,她忽然抬手,出拳。
砰一声,船底被击穿,一道裂痕闪电般抵达船尾,瞬间船体分崩离柝。
无数鲜红淋漓的东西往水里落,有人惊呼。
哗啦一下,水浪丈高,人影如炮弹出。
铁慈从水底暴起,一手将飞羽平平推向岸上,另一只手已经一把扼住了刚刚蹿起的黑袍人的颈项。
她满脸满身的鲜血,不是自己的,是船破那一霎被什么东西淋了一头,她瞟了一眼水里,险些也像飞羽一样吐出来。
血腥气冲得她怒火上涌,扼住手中细瘦的脖颈,凌空一个翻身,生生带着那人再次撞破水面,将那黑袍人死死扼入一片鲜红的水底。
那黑袍人脸上涂得五彩斑斓,看不清五官,在铁慈手上死命挣扎,双手一阵舞动,什么东西尖锐地蹿了出去,冲出水面,冲上半空,发出一声厉音。
远处平原上刚刚走远的军队回首。
又是哗啦一声,铁慈扼着那人脖子再次冲出,那黑袍人挣扎中不知道放出了多少毒,那一片水域都被染成了难以言说的颜色,然而铁慈自始至终也没放开手。
黑袍人的挣扎已经渐弱。
远处军队开始往回狂奔,有人弯弓搭箭,箭如落雨,铁慈带着黑袍人一个翻身,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手依旧没松。
忽然她隐约听见声音,一侧头就看见一队人从侧后方出现,悄然扑向躺在地上的飞羽。
铁慈心中一震,手一松,黑袍人死里逃生,拼命往边上一滚,再次翻入水中。
铁慈也顾不得,往那群人出现的方向扑过去。
那边,飞羽原本捂着头躺在那天旋地转,隐约也听见有人接近,随即听见熟悉的一长三短暗号声,他抬起头,有人掠近要扶他,他一把抓住对方膝盖,急声道:“把我掳走!”
绣衣使属下:“?”
飞羽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扼。
属下:“……??”
不过他也算反应过来了,就势把飞羽脖子一扣,拉入怀中,带着他倒掠三丈。
其余赶来的属下涌上来隔开追来的铁慈。
飞羽在属下怀中装死,那倒霉蛋一头汗,也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必须配合主子他是晓得的,干脆把飞羽一勒,刀架在他脖子上,指指铁慈脚下,示意她不许动,又狠辣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铁慈只得站住,看着那些人勒着飞羽一步步往后退,而飞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晕了。
她脑中飞快思考,这后赶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属于哪方势力,是萧家的高手吗?
眼看对方一步步后退,她正在想什么是不是用瞬移把人给抢回来,忽然看见飞羽的手指圈了个圈,对她摇了摇。
她一怔。
飞羽什么意思?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吗?
就这么一怔之间,对方已经退出好远,转身狂奔,如脱缰野马,消失在平原深处。
铁慈下意识追了几步,却在此时身后箭落如雨,却是折回头的巡检司士兵到了。
她飞身掠起,躲过一波箭雨,内伤反噬,落地一个踉跄。
巡检司士兵老远就围成圈,缓缓收束逼向她。
身后忽然有人大叫:“主子!”蹄声急响。
太女九卫到了。
铁慈松一口气,又是庆幸又是惋惜。
若早来一瞬,也就将飞羽救回来了。
不过……
她心中存疑,也没多说,直接退入队伍中,由夏侯接手对付本地巡检司。又让夏侯拨一队人去追踪飞羽。
夏侯本可以先向本地军队表明身份,但他不,先带人冲上去大砍大杀一阵,太女九卫装备精良,素质在夏侯操练下也不低,地方这些散兵游勇哪里是对手,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告饶之后,夏侯才拿出太女九卫的标记,着令把头领捆了,再治他们一个犯上谋逆之罪。
铁慈退入阵中,由丹霜换衣包扎处理身上沾染的污迹毒液,此时她发觉丹霜竟然有伤,细问之下才知道育婴堂那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若不是几个人联手拼死阻住了那黑袍毒人,只怕她先前在堤上就要直面那毒人了。
丹霜道:“……我和那个家伙受了伤在原地休息等待,赤雪和另一个矮子一起去追那老怪,后来他们发了信号,九卫按信号赶去,和我们汇合一起,接到了赤雪和那矮家伙,赤雪的毒有点麻烦,夏侯首领直接派人护送她去找容先生了。我们就在一路上拦阻追击那老怪,一直追到这里。”
铁慈:“……请你指代明确一点好吗?什么那个家伙这个家伙,什么矮子?”
丹霜却不说话了,好半晌道:“我也不认识,之前还误会是敌人来着,和我们一起潜伏在育婴堂,好像也是想拿住育婴堂的把柄。也就一起被人设计陷害,两个人不知姓名,也不知来历,因为一高一矮,也便这么称呼了……不过这么一说,怎么觉得那两人眼熟,以前似乎见过啊?”
铁慈道:“人呢?”
丹霜没好气地道:“我们见到矮子的时候,他背着赤雪在走,瞧着挺关心赤雪姐姐的,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了。那个高的也是,我们的人一到,他就不见了,亏得我还以为他掉坑里,找了半天……”
铁慈听着,问长什么模样,丹霜又没好气比划了一阵,道:“高高的,长手长脚的,有点瘦,肩膀很宽,脸上我怀疑戴了面具,说话速度有点快……”
铁慈听她滔滔说了一段,停下。
铁慈:“……矮个子呢?”
丹霜:“……就矮个子。也不算太矮,只是那家伙太高了,比我还高一个头!”
铁慈:“……别的呢?”
丹霜:“……忘了。”
铁慈:“……”
敢情你一个高个子描述了几百字,矮个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她上下打量一下丹霜,想起她满嘴的“登徒子”“被骚扰”“偷看”。
姑娘大了,留不住啊。
不过听这描述,她想起两个人。
当初从滋阳县衙地牢里被飞羽救了,他身边小厮可不就是一高一矮。
那日飞羽和她一起去了育婴堂,想必后来也派了这两人去育婴堂卧底查探。
只是不知飞羽查探这些做什么。
铁慈微微蹙起眉心。
飞羽是男人,那么很多事都需要重新解读。
他出身神秘,手段狠辣诡谲,身边有出众随从,行踪和目的都难明。
铁慈原本想着要和他好好谈谈,两人之间是一笔糊涂账,总得慢慢算清楚,但此刻这神出鬼没的人又这么巧地“失踪”了,倒教她重新牵肠挂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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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明天的内容替换了。
明天就少更一点了。不是我小气,我真的耗不起存稿。
心里很烦躁,这不是第一次了,也许我真的老了,不该写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