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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栓儿的归来,在赵家宅子里引起来的效应嘛,自然是朝着好的一面。毕竟,人能平安归来,马栓儿的媳妇杨兰花,马栓儿的妹妹马莲儿,都是高兴坏了。
就说赵子殷,见着心腹平安回家了,也是心头松了一口气。
要说赵子殷和马栓儿,他二人名为主仆,实则一起长大的。
这中间的感情,自然是特殊的。
在赵子殷看来,这个家中能为他分担一二外面事情的,还就是数了马栓儿。要说,真是再买个仆从,又或是招了人手。谁人又能像马栓儿一样,让他给了全部的信任呢?
赵子殷认为,自然是没有的。
“老爷,小的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于马栓儿纳头便拜,赵子殷让他赶紧起来,不用多礼了。
主仆二人这一问一答间,自然就是将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情,慢慢补齐了些脉络来。
要说那日,赵子殷让马栓儿赶紧跑路了。马栓儿自然也是会看眼色的,看得出来,他家的主人这是担忧出麻烦子。
马栓儿就是骑着一匹驽马,准备出了军营后,回了潼关。
结果,等着马栓儿出了军营,迎接他的就是一队兵丁,把他给绑了。
也没人找他问话,就是把他丢进了一个暗牢里。那会儿,马栓儿都以为,他要完蛋了。
还好老天爷眷顾,就在马栓儿自己都是绝望了时。一个熟人出现了。沈铸把马栓儿从牢里捞了出来。
那时,在马栓儿眼中,沈铸老爷就是好人啊。
长安城,最终,在轰轰烈烈的大战中,落到了四王会盟的诸侯们手里。
周国公府是赢家,沈铸是世子柴庆的心腹,自然是在长安城中有了小小的一席之地。马栓儿就是托了沈铸的福,免了牢狱之灾的。
那时,还是秋天。
长安城,已经没有了京城的风光。
它啊,就像是要迎来了寒冬的季节一般,像被霜雪肆掠过一般,无比的萧条与落没。
“老爷,沈铸老爷讲那时候,长安城四周被严密监控着。整个雍州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马栓儿讲道:“沈铸老爷就把小的当仆人一样使唤着,让小的跟他进了周国公府。”
“哦,后来发生了什么?”
赵子殷问道。
有赵子殷的这一问,马栓儿的思绪,也是像回了那早些的几个月生活来。
在牢中,马栓儿待了两个月余。
等马栓儿跟着沈铸进了周国公府当仆人时,已经是八月的秋天。
“周国公府当时好热闹,据说是周国府的世子爷添了长子。”
“小的听周国公府的下人们讲,那长子是周国公府里,柴世子最宠的小妾,好像是一位姓李的姨娘生的。”
马栓儿汇报着他打探来的消息。
“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赵子殷继续问道。
马栓儿说到这里时,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道:“就是柴世子的长子洗三的当天,周国公给庶出的长孙取了名,叫威。”
“这位威哥儿,由柴世子作主,订下了一桩婚事。”
“老爷,那威哥儿的未来媳妇,您也是熟识的。就是沈铸老爷的长女。”
听得马栓儿这般讲后,赵子殷是想起了,他到沈铸家中,喝他龙凤胎儿女的洒宴时。他所以看到的那些秘密来。
“倒也是一段良缘。”
赵子殷给了评价道。
“哪能算良缘。”马栓儿摇摇头,说道:“老爷您不在长安城,是不知道啊。这订婚的第二天,沈铸老爷那一对龙凤胎儿女中的长公子就是夭折了。”
“沈铸老爷的夫人,哭得好不伤心。”
马栓儿将这一段话说完后,赵子殷点点头,算是知了此事。
“小的就是在沈铸老爷的长子夭折后,被沈铸老爷打发着回了封县城。顺带回来时,带了沈铸老爷给沈老县尉的家书。”
马栓儿这么一说后,赵子殷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咱们搬家来了此处?”
“是夫人娘家的杜老爷,给小的指了明路。”
“小的在封县城时,也听说了老宅那边发生的事儿。”
“老爷,您要节哀。”
马栓儿说到这里后,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他道:“想小的爹娘……”
“小的爹娘也是死的冤啊……”
说起来,从长安城一路转道回了封县城。这路上紧赶快赶,马栓儿一回来后,本是欢喜着。谁知,就是天降噩耗……
亲爹娘被人暗害了,主家为了避难,也是搬走了。
从封县城,再是寻来了金陵城。
马栓儿从长安城出发时,是九月初,等着他到金陵城时,已经是冬月时分。
这中间吃的苦头,马栓儿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着。可赵子殷却是能想像的到,这中间难熬时候,是如何的折磨人啊。毕竟,赵子殷本人也是在从战场上逃出来后,钻了老鼻子久的山林子嘛。
“赵家老宅的仇,会有那么一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只是目前,时候未到。”
“咱们没那个实力,就得忍,忍到实力够了,才得畅快的复仇。”
“马栓儿,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赵子殷说话时的语气,份外的平静。但是,作为跟赵子殷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当,马栓儿能听得出来,在这些平静的语气背后,他家老爷是何等的恨之入骨。
“老爷,您的话,小的牢牢记心中。”
“小的保证,小的一定能忍耐住,等到报仇血恨的那一天。”
听到马栓儿如此表态了,赵子殷起身,在马栓儿的肩头上,拍了拍,以资为鼓励。
“你赶路也辛苦了,先下去,洗漱一下,换了干净衣裳。”
“人嘛,也好好休息休息。”
“我这边,现在家中守孝。也无什么事,要你办的。”
赵子殷这份关心,马栓儿还是听出来了。这自然是应承了,随后告退。
待马栓儿一出了赵子殷的书房,他媳妇杨兰花就是迎了上来。夫妻二人自然是许久未见,相互之间都想念啊。
杜明月自然是格外的体贴了这对患难夫妻啊。所以,杜明月是打发杨兰花,来迎了她的丈夫,让这对小夫妻好好处处。
待冬月过,迎来了腊月。
郭崇简从杨州归来,还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来赵家做了一回客。
过了除夕,开平二年的元月来临。
这一个元月,天下的动荡不安,在进一步的加剧着。
从郭崇简的嘴里,赵子殷听得了一个大消息。
兼有并州节度使一职的四皇子朱友定死了。同时,与这位皇子殿下一起蒙难的,还有整个并州。
景泰六年至景泰八年,三年的连续大旱,消耗掉了并、雍、兖、豫四州的实力。
开平元年,漠北出现了旱情。在冬天时,漠北草原上,又来了一场白灾。
以游牧为生的漠北草原部落,自然是损失惨重。于是,在天气依然冷得要人命的新年节庆时,大批的游牧部落南下,攻陷了并州。
“这般说来,北方是彻底糜烂了。”
赵子殷喝着茶,心神间颇是伤感的说了此话道。
与赵子殷对座的郭崇简,边喝了小酒,边回了话道:“可不是,并州是遭了老鼻子的祸事啊。”
“不过,依我老郭的看法,并州被攻陷的如此快,肯定有内奸。”
“那北蛮子嘛,最不善长的应该是攻城才对。”
“并州又不是巴掌大的地方,城池何其多?”
“呵呵……”
郭崇简的话一出来,赵子殷便问道:“秦国公府如何了?”
“还能如何?”
“继续待了老巢,好好的在并州呗。”
郭崇简把这话一说了出来后,反映了过来,他问道:“莫不成,老弟觉得,秦国公府是出卖了四皇子殿下的奸臣?”
赵子殷笑回道:“这可是老哥你说的,贤弟我啊,没说这话。”
“滑头。”
郭崇简嘟囔了一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阴险。”
“咱老郭敢做敢当,是咱老郭说了的话,成了吧。”
“老弟,你给老哥我讲讲,这秦国公府是不是就那黑手啊?”
赵子殷指了指桌上的下酒小菜,道:“这吃进谁嘴里,谁好处最大了?”
“甭管中间多曲折,没好处的事情,有人干吗?”
“所以啊,贤弟我看事情时,就看这事情最后,谁拿大头喽。”
“这拿最多的,一定跑不了,铁定参与其中的。”
赵子殷这么说后,郭崇简是一拍大腿,道:“老弟啊,你这话在理。”
“实在是太在理了。”
“依老哥我看啊,那秦国公府真是黄泥搁裤档里,满身的屎嘛。”
郭崇简说话时,还是非常兴奋着。不过,在饮了一口小酒后,他又闷闷的道:“可惜,老哥我啊,就是爬得不够高。”
“出身太差了,这世道,还是那些士族名门有搞头。那些公子哥,一出来就是高官显位……”
郭崇简嘴里这般说,心头嘛,就是酸溜溜的嫉妒啊。
“老哥啊,你这感慨,从哪来啊?”
赵子殷算是看出来了,郭崇简来找他喝小酒,感情是心情不好啊。
“老哥我的顶头上司换了,是国公爷的夫人的小舅子的外甥的堂哥,做了咱们的新都头。”
“瞧瞧,一个毛没长齐的公子哥,刚来就是八品的武官,管辖一个都的兵力。”
“老哥我在战场上,给国公爷卖命快十年了。这是死里逃生多少回了,才是一个小小的副队正。呵呵……”
“老天爷,不公啊。”
郭崇简在恨啊,他投胎没本事,这不是没投个大富大贵的好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