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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杨氏听得儿子这话,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堂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后,赵传福开口,道:“咱家的家当,都是你们祖父和我这个当爹的攒下来的。既然分家,这个章程嘛,就由我来安排。”
“你们没异议吧?”
对于赵传福的问话,堂屋内的众人,自然没人提出有异议的。
“赵家目前住的四进宅院,子齐是嫡长子,自然应该他这个赵家的宗族嗣子来继承。至于子殷、子厚,我另外在东区和南区的交汇处,置下了两个一进的小宅子,你们兄弟两人一人得一处。”赵传福说了这话后,望着三个儿子问道:“子殷、子齐、子厚,你们服是不服?”
“服。”
赵子殷、赵子齐、赵子厚兄弟三人,自然是同意了他们爹的意思。
赵传福点了点头,又道:“赵家的田产,在封县城的南城门外,有三百亩土地。子齐,你是嫡长子,当继承二百亩;子厚,你是嫡次子,当继承一百亩。子殷,你是庶子,无继承权。”
“子殷、子齐、子厚,你们服是不服?”
这话一出,夫人李氏的眼眸中,是惊讶之色甚浓。
倒是杜明月心头有些为自家夫君痛心了。就算是庶子,那也不能一点田产也不给吧?哪怕意思意思一下,表示对儿子的在意就成啊。这爹当的,也嫡庶分明的够可以了。
“爹,大哥……”
赵子齐开口,刚想说什么时,赵子殷回道:“服。”
“大哥……”
赵子厚也是喊了一声,正要继续说话时,被他们的爹赵传福老爷给打断了。
赵传福说道:“我这个老子在,还轮不得你们做主。我问,你们服是不服?”
亲爹的目光如炬,这时候,是个人都知道别挑衅了。所以,赵子齐、赵子厚兄弟二人,是同回了一声,“服”。
“赵家的浮财,尚有两千两。一分为四,我留一份体己,五百两。你们三兄弟,一人分得五百两。你们服是不服?”
“服。”这一回,三兄弟是一口同声的回了话。
赵传福点了点头,继续又道:“至于田地浮财外,赵家尚有三家铺面。其中,封县城的东区,有一家酒肆,以及一家书铺。剩下的一家铺面是米铺,在南城。”
“封县城东区的两处铺面,子齐,你得酒肆;子厚,你得书铺。至于子殷你嘛,就得南区的那处米铺吧。”
“如此安排,你们服是不服?”
“服。”兄弟三人回了话时,旁听的杜明月也是听出一点味儿来。
杜明月算是品出来了,这等分家的法子,她家夫君好像也没怎么吃亏来着。毕竟,她夫君是庶子,得一处米铺,也算是公爹开恩,给庶长子一房留得了一份家业。大富大贵是挣不到,糊口渡日还是可以的。
“你们兄弟三人,都得牢牢记着,哪怕是分家了,你们还是亲兄弟。”
“打断骨头连着筋,兄弟间要多多相互扶持。”
“明白吗?”
赵传福又讲了一席话后,问道。
“明白,爹。”
听得儿子们的答话,赵传福老爷点点头,对继妻李氏说道:“早点把子厚的婚事,办了吧。”
“等老三媳妇过门后,老三一家就分出去单过了。”
“至于子殷你这边嘛,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传福老爷这么一说后,挥了挥手,示意儿子们都可以离开了。他啊,准备跟继妻商量一二事情来。
这会儿,小辈儿们自然是很有眼色,就是一起齐刷刷的离开了堂屋。
院外,五月天正热啊。
“二弟、三弟,我这最近要去一趟雍州那边办差事。你们嫂子和侄女侄儿们,要托弟弟们多照应一二了。”
赵子殷一出了堂院,就是叫住了两个弟弟,笑着托付了话道。
“大哥,一家人相互扶持,本是应当的。”赵子齐忙回道。
“是啊,大哥说得见外了。”赵子厚跟着补充了一句,说完,又感觉有点不对头,忙道:“我是觉得大哥不托付我和二哥,我们也一定会多看顾些侄女侄儿们的。”
赵子殷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头,笑道:“大哥知道。”
“你们都是大哥的好兄弟。”
“我看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爹给咱们分好家了,明天我就带你们嫂子和侄女侄儿们,搬去了新宅子那边住。”
“正好,后日请你们过去暖居,如何?”
赵子殷这时候,说起来要搬家的事情,也是想到了他们亲爹的态度。既然亲爹发话了,赵子殷也不想继续赖着不走啊。
“会不会太快了?”
赵子齐挺吃惊,他大哥这要搬家的速度。未免太快,太突然了。
“我这不是要出远门了嘛,正好先搬过去,认认新的家门开了哪处方向啊。”赵子殷说了这话后,还是哈哈笑了起来。
杜明月在旁边一听后,忍不住拧了她夫君的腰间一记。这一记狠的,打断了赵子殷的笑声,还让他是“咳咳”了两声。
见着大哥大嫂的秀恩爱,赵子齐夫妻,还有赵子厚这个当弟弟的,跟着一起沉默了。
他们啊,对大哥大嫂的相处,这是有羡慕着,也有尴尬着。
晚间,赵传福去了如意堂。
杨氏见着儿子来陪着用夕食,却是白天里气狠了,倒底胃口不开,食得饭量少了许多。
于是,赵传福是吩咐了厨房,送来了些蜂蜜水,他是亲自服侍着他娘杨氏用了蜂蜜水。这般是饮了一小碗后,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才是真正的暖和下来。
“传福,这里就咱们娘俩,为娘想问问你。你突然给三个孙儿分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氏想了整整一个下午,硬是没想出来,她儿子给孙儿们分家的理由来。
赵传福老爷提了一话,道:“娘可记得,当年提拔爹的那位贵人……”
“记得,哪会不记得。”
杨氏连连点头,嘴里是念叨道:“不是贵人开恩,哪有咱们家今日的富贵日子啊。”
“可这跟你要分家,有什么关系啊?”
杨氏不解的问道。
赵传福是苦笑一声,回道:“这世间什么情都好还,唯人情债,难还啊。”
“我这也是预防万一……”
“将来真有个什么,好歹几个孩子都分家了,总能给祖宗留条根苗儿……”
听得儿子这般讲,杨氏的脸色是变了,她道:“莫不成,那贵人为难你了?”
“咱们家从爹那辈儿,就是上了贵人的船。咱们家的立场,没得选择。”赵传福叹息一声,道:“眼下子殷那孩子,随了他姐夫跟着金陵城的唐国公府靠得近。那是一条新路子,走不走得通,现在瞧不准。”
“不过,儿瞧着,咱家小儿辈们的前程,多分了一个去处,也是个好法子。”赵传福回道:“子齐随我,跟贵人一条道走。子殷随他姐夫,跟唐国公府一条道走。至于子厚,那孩子太老实,当个平头百姓也不错。”
“要是将来真出事儿了……”
“子厚一个平头百姓,总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也就是说,在赵传福看来,庶长子、嫡长子,都是各走各道的搏富贵前程。唯那幼子,是真正被他这个当爹的,一脚踢得远远的,算是给祖宗最后留条安全的血脉香烟啊。
“这个世道,吃人啊。”赵传福老爷叹一声,道:“咱们家,没得其它的选择啊。”
杨氏听得儿子这么说后,跟着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既然都这般安排了,一切就随你的意吧。”
次日的上午,赵子殷真是说到做到。
他啊,还真是安排了仆人,把冬藏苑中的家当,往新宅子打包搬去了。
赵老爷分给庶长子和幼子的一进宅子,在东区最靠着南区街道的小胡同巷子里。两兄弟的宅子,就是左右邻居,那叫一个靠得近啊。
一进的宅子,两兄弟新家里面的格局是一模一样。
杜明月在家当搬过去后,自然是坐马车到了新家。
她发现,这个新家,跟灵安县城的那处新家,是差不离一样的四合院。
“母亲,咱们往后,就住这儿了吗?”
赵茵打量着新家,开口问道。
杜明月点点头,道:“是啊,往后咱们一家人,就住这儿。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搬了新家,暖了新居。赵子殷在封县城待得够久了,这自然就得起程,前往了雍州的潼关。
而在赵子殷离开的那一天,赵传福老爷去了白鹿书院。
一处种着游龙草的院中,一位道人听着学生来禀的消息后,颔首示意知了。
待得学生离开后,他才对身边的妻子问道:“你怎么看?”
“倒底不是提线木偶,赵主薄自然有他的考量。这是人之常情,夫君,你过于苛责了。”莲湖居士淡然的回道。
而与莲湖居士对坐的道人,自然就是丹秋子。
“当年一步闲子,没想到,也有用到的一天。世事难测啊。”丹秋子叹一声,他问道:“斜月阁那边的棋局,杀机快显了吧?”
莲湖居士摇头,笑道:“还不到火候。”
“时机未至,师门那边不会乱动棋子,以免影响大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