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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赵子厚带着一种见未来岳父大人的心态,拜访了学院里的先生。
结果嘛,对于赵子厚来说,这是一次胜利的会师,这是一次可喜的祝寿。在先生家中,赵子厚赠了心上人弦琴,得到了心上人的肯定答复。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心上人的这么一句回复,让赵子厚从先生家拜访归来后,整个人还是高兴得晕晕糊糊的。以致于李大姑娘在喜字堂碰上赵子厚时,这位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姐在旁边对他福了一礼。
直到李大姑娘的声音传来,才是惊醒赵子厚的某些美妙幻想。
“表姐,子厚失礼了。”赵子厚是人如其名,挺老实忠厚的一孩子。他回礼时,满是歉意。
李大姑娘善解人意的回道:“哪里的话,表弟刚从书院归来,想是思索学业上的问题。是我打扰你了。”
赵子厚连连摆手,二人是客套了几句。接着,赵子厚就是拱手作礼,准备告辞离开。
在此时,李大姑娘发现了赵子厚的腰间,佩着一个挺精致的荷包。荷包上面绘有青竹的纹样,挺适合赵子厚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儿戴着。只是,荷包的来路呢?
李大姑娘对赵子厚是视为了她自己未来的良人,她自然是万般注意了赵子厚的一举一动。在早晨赵子厚出门时,李大姑娘可没有发现表弟的腰间,有佩戴了这么一个荷包?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李大姑娘心里不爽快了。
隔了好些日子,在某天的朝食后,借着与姑母李氏说话的机会,李大姑娘提出了去寺庙里添些香油钱的想法。当然,打出的幌子嘛,就是快入秋了,三年一度的察举要开始了。这时候,女眷们为家里的爷们求前程,多拜拜菩萨求庇佑总是好事。
察举,就是由当地书院的山长,当地得高望众的士族领袖,对本地的名流士子进行举荐,再由官员们考核后,推选给州府官员复查。若是得到本州三品节度使的认可后,就能持个人的名贴进京城的国子监读书。待国子监学业有成,参加朝廷三年一次的会试通过后,就会被授予秀才的功名。
这就是一个士子向官员之路迈入的基石一步。
在官场上,有一个明里的规则,只有持秀才功名出身的官员,才有资格跨过五品官位的门坎,最终有机会入朝为宰相。
那么,察举真的公平吗?
至少,表面上的察举是挺公平的。
因为,举荐察举的人,从书院的山长与士族的领袖,到州府的官员,都是担了一定的连带责任。若是察举进国子监读书的士子,在连考三次依然无法通过会试后,他本人将丧失再考的资格。而举荐他的人,无论是书院的山长与士族的领袖,还是州府的官员,同样也将跟着丧失举荐的资格。
这样一来,也就造成了,有举荐资格的人,在选举了举荐的对象时,一定是几翻审核,几翻考量的。
“是啊,子齐、子厚两兄弟都在书院里读书,是应该拜拜菩萨。求菩萨好心肠保佑他们兄弟二人学业有成,得到青睐能有被举荐的资格啊。”
夫人李氏讲了话,也就同意李大姑娘的提议。
赵宅主母发话了,赵家的仆人在得了管家的二少夫人马芸英的吩咐后,就是备妥当了去进香的一切物品。
只是,唯有一事,马芸英有些迟疑。
冬藏苑里,杜明月听着二弟妹的话后,就是为难的说道:“我这是怀孕七个月了,眼看腹中孩儿还有两个月就到出生的时候。二弟妹,你看我随你去喜字堂给母亲求个话,此回我就不去寺里上香,如何?”
杜明月隆起的肚子,还是挺大的。她本人怀孕满了七个月后,又有些痴睡的。
对于去寺庙烧香,求神拜佛的事情。若是平日里,嫡婆婆发了话,杜明月自然是二话不讲的跟从着。只是,眼下杜明月实在是行动不便,她真不想折腾了。
结果嘛,杜明月没求着情,反倒被夫人李氏训斥了一通。
“怀孕七个月了啊,子殷媳妇,你整个人倒是变得份外精贵起来了嘛。别人家的媳妇,怀孕八个月,不也照样在婆家立规距吗?”夫人李氏说话时,声音平平淡淡,就是丝丝的凉意,冷透了杜明月的心底。
不管杜明月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夫人李氏继续说道:“我这婆婆也不学那等心气小的,偏要作践新媳妇。你说说,打从你怀孕后,我几时留你在喜字堂立了新媳妇的规距?”
“你说说,是没有吧?”
夫人李氏反问了话。杜明月只得回道:“母亲和蔼可亲。”
“呵呵……”夫人李氏冷笑,又道:“既然如此,寻你去寺里给菩萨上柱香,怎么就为难住你了?”
“我这一介妇人为什么去寺里上香?那是为给赵家的爷们求得好前程。你一个小媳妇,居然还敢拒绝。真真是……”夫人李氏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让我怎么说呢?你啊,你是对菩萨心不诚啊。万一,菩萨怪罪……”
“不,信徒说错话了,望菩萨莫怪。”夫人李氏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赶紧合十的念叨了几句。
杜明月此时哪敢吭声,忙扶着大肚子就是跪在了堂屋里,说道:“母亲,媳妇不敢了。求您饶了媳妇这一回。”
低头认错,甭管是不是真错了。
在长辈面前,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够喝一壶的了。
“望菩萨莫怪,望菩萨莫怪。”这时,夫人李氏不理会了跪着的杜明月,一连双手合十的念叨了好遍后,才是满足的松了口气。
接着,李氏是冷眼望着跪了堂屋内的杜明月,嘲笑地说道:“我仿佛听人讲,庄户上的人家,那小媳妇怀孕九个月,还要下地干活啊。子殷媳妇,你是不是享了些福份,人就过于娇气了?”
嗯,杜明月就被怀孕的亲娘,在麦地里干活时生下来的。所以,夫人李氏的话,完全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杜明月此时不在意嫡婆婆的暗讽。她在意的是,她跪得不舒服。她盼望的是,这一回逃过一劫后,下一次绝对是更小心谨慎些。
这回,杜明月想,是她这些日子过舒服了,忘记了她只是赵家的庶子孙媳妇,应该守着规距不犯错的。
“是我传话时,传错了意思,才让嫂嫂误会了,还请责罚芸英吧。”
屋内气氛尬尴时,马芸英跪了杜明月的身侧,一揽子的背了责任。
夫人李氏瞧着一眼两个媳妇,倒底不好抹煞了亲儿子媳妇马芸英的体面,半晌后,叹了一声,道:“罢了,都起来吧。”
“谢谢母亲。”
二人同时叩了一礼,谢过李氏的宽恕后,马芸英才是搀扶着杜明月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