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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天之后,戴弗斯看到了前方耸立着一座高达二十几米的巨大城墙,向东南方无限延伸……
“哦!米底亚墙!!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会觉得震撼!!”色诺芬大声感叹道。这几天行军的时候,他都会跑到梅农雇佣军的队列中,与戴弗斯同行。用他的话说,‘和戴弗斯谈话,有利于激发他对知识的思考。’戴弗斯则认为他在普罗克西努斯的队列中行军无聊,因为除了普罗克西努斯,他与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所以跑来向戴弗斯炫耀他的学识。
“据说这米底亚墙有一百多里长,是以前的巴比伦王国建造的,为了防御北方的米底人。可是巴比伦王国还是被米底人消灭了……”色诺芬仰望着高大的城墙,感慨道:“米底人后来又被波斯人灭掉,希罗多德在他的《历史》书里有精彩的描述。就像人有生老病死一样,再强大的王国也有灭亡的时候。所以别看波斯现在国土辽阔,将来还不知道会被谁灭掉!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那一天!”
戴弗斯当然记得前世历史里波斯是被西方人两千多年来一直推崇备至的马其顿国王亚力山大大帝一波流灭掉的,具体时间他记不得了,大概是在几十年后。在他的记忆里,现在的马其顿还不是一个统一的王国,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
望着这用烧砖敷沥青砌成的巨墙,戴弗斯同样感慨万千:看来修长城以防御蛮族,并不是华夏民族的专利。现在的中国应该是在春秋战国时代吧……
他转头眺望着东方,久久伫立,眼中有说不清的眷恋和遗憾:今世的他身为希腊人,与故土相距万里,已不可能回归……
“戴弗斯!戴弗斯!……”听到希洛斯的呼喊,戴弗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停留影响了纵队的行进。他加快脚步,嘴里却不自禁的说道:“你们知道吗?说不定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国家,它管辖的国土比波斯还要辽阔,所统治的民众比波斯还多,它的风俗习惯与希腊波斯完全不同,它的政治制度也与希腊波斯完全不同,却严密而高效!它有华美的服饰,优雅的礼仪,壮丽的山川河流,也有美味丰富的食物!它的军队强大,它的民众富有……”
“戴弗斯,你在做梦吧。东方哪有如此强大的一个王国?”色诺芬打断戴弗斯滔滔不绝的讲述,认真的说道:“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波斯的东面有印度,东南面是阿拉伯,东北面是斯基泰人和独眼人……应该没有你所说的这个王国!难道这是哈迪斯给你的启示?”
“那么越过你所说的这些种族,再往东是什么呢?”戴弗斯问。
“应该是大洋吧。”色诺芬不确定的说道。
“这又是希罗多德说的吧。他有亲自去确认过吗?”戴弗斯又问。
“他……应该是听别人的诉说……记录下来的吧。”色诺芬言语开始结巴。
“既然是听说,就不能肯定是真的,也就不能否定在遥远的东方没有这样一个国家!”戴弗斯反驳道。
色诺芬一时语塞,奇怪地看了看戴弗斯:“瞧你这认真的样子,好像真有这样一个国家似的。”
戴弗斯呵呵一笑,没说话。
“要是有一天,我能到遥远的东方去看一看,该有多好!”在一旁的奥利弗斯被戴弗斯所描述的景象所吸引,突然感叹的说道。
“那么,你就先得穿过波斯王国,然后还有来去如风的骑马种族马格萨泰人,据说他们可是割下过波斯伟大的国王居鲁士的脑袋……嗯,还有可怕的独眼人,还有神秘的印度……如果你幸运没有被杀死或者抓作奴隶,你就可以看到遥远的东方是大洋,还是有一个强大的国家……”色诺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奥利弗斯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马托尼斯却有些恼了,虽然他不喜欢奥利弗斯,但更讨厌这个爱卖弄学问的雅典人:“怕什么!我要是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不说是去遥远的东方,任何地方我都敢去!”
“强大的军队?”色诺芬略显轻蔑的地指了指前方松散的行军队列:“像这个一样?”
“当然比这个要更强大才行!”马托尼斯大声说道。
戴弗斯听着他们的斗嘴,眯起眼睛: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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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米底亚墙意味着希腊军队离开了巴比伦地区。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出现在戴弗斯视野里的是:阡陌纵横的平原,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还有一条条人工挖掘的河道……这些人工河将大河之水引到更多细小的水渠、水沟中,最后流入农田……
戴弗斯看到这些,不禁大生感慨:这应该就是中东最古老的灌溉工程了吧!肥沃的土地和充沛的水源孕育了大量的人口,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灿烂辉煌的两河古代文明!……
再往前,就到了人工河的源头:底格里斯河。作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另一条母亲河,底格里斯河的河面同样宽阔,一眼望去,视线难以抵达对岸,河面上无数船帆摇曳,船桨打水急进的应该是商船,降帆缓缓顺水流动的则是渔船,船上渔民的歌声和水手的吆喝声响彻大河两岸。河流上空无数水鸟鸣叫翱翔,水里不时有大鱼腾跃,一副美丽宁静的大河风光。
河岸附近有一座人口稠密的大城——西塔斯,希腊雇佣军就靠近这座城,扎下营盘。而波斯军队和阿里柔斯的部队则渡过了桥,到了河对岸扎营。这一晚,因为波斯军队在对岸,对希腊士兵的心理压力小了很多,戴弗斯他们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到了第二天,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戴弗斯他们渡河时,看到桥头两侧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做警戒,过了浮桥,另一侧同样是警戒的士兵。
出了什么事?
等到色诺芬过来,戴弗斯才明白是什么原因。
“昨晚,对岸来了一个人,说是阿里柔斯的亲信,有口信要带给克利尔库斯和普罗克西努斯。于是几个首领接见了他,我也跟着普罗克西努斯在军帐里,听那人说,‘阿里柔斯提醒克利尔库斯要警惕,因为波斯军可能会在夜间袭击希腊雇佣军,并且还打算毁掉浮桥,把你们困在底格里斯河与人工水道之间。’几个首领听了都有些紧张,而我——”
色诺芬略显得意的加重语气说道:“经过思考,认为这个消息不可靠!”
“噢,你是怎么想的?”戴弗斯故作好奇的问道。
“因为波斯人来进攻我们,不是胜利就是失败。如果他们败了,又毁掉了,岂不是无处可逃;如果他们胜了,我们本就在波斯人的土地上,根本就无处可逃,又何必再毁掉一座很不容易才建好的桥呢。克利尔库斯他们听从了我的建议!”色诺芬略显自得的说道。
“嗯,有道理!”戴弗斯想了想,赞道。
“连你都能想到,蒂萨弗尼斯不是傻子,干嘛还编出这种一听就是谎言的话?”奥利弗斯语带讥讽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真的害怕我们毁桥!”色诺芬瞥他一眼,不想跟这个没有教养的家伙计较:“这几天你们都看到了,这一片地区有不少村庄,而且土地肥沃,出产大量的粮食,足够供养我们雇佣军大半年的,如果我们毁桥不走,蒂萨弗尼斯的军队又在对岸,一时过不来,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