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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伤的苏七再一次被楚宁要求停课休养,只是她却不是个能闲得下来的性子,不在楚宁处学,她便带着丫鬟寻到了苏青渊的居处,开始钻研起另一门学问来。
苏青渊不同意教她行商之道,那她便自己在一旁默默看着,想着没准还能自行悟出些门道来。当然,苏七并未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只说是想陪在爹的身边。
原本苏青渊是想将苏七遣回清风居让她好好歇着的,可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便要去往西域经商,这一去还不知要多少年月,便也不忍心让苏七离开了。
苏七眼见着苏青渊翻了一会账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她虽识得却辨不明含义的话,又同几个苏家名下产业的掌柜说了一会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没精打采。
枯坐了整整半日苏七方才同苏青渊告别,只是她也并未直接回到自己院里,而是绕路去了后花园。
苏七是真的极喜欢花,说不上缘由,也从未想过缘由。万花丛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开于春末夏初之际的锦带花,原本只是喜爱锦带的色彩绚丽、模样娇美,自从在某本书上得知锦带有前程似锦的意蕴后,对锦带花的喜爱便更甚从前。
只是……
远远瞧着站在花丛中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苏七生生止住了步子。
“七表妹!”这道声音在苏七方才转过身的同时便在她身后响起,听得苏七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表哥。”苏七转过身,面上挂着一丝淡笑,心内却已是起伏不定,真是不想见什么偏来什么。
“菲儿见过大姐。”苏芳菲面上同样带着笑,不过这个笑脸却未必能比哭脸好看多少,“原来表哥同大姐认识啊,菲儿怎么不知道呢?”苏芳菲仰着脖子,满脸的天真神色。
“上次我来府上探望姑母,恰巧便遇上了。”许锦言的目光一直未从苏七身上挪开,说这话时亦是如此,“七表妹这是受伤了?可有大碍?”
“多谢表哥关心,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现下已经好多了。”见许锦言看向自己缠着白纱的手腕,苏七下意识将手收了收。
“大姐被贼人绑了去,还弄伤了手腕,所幸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菲儿真是,真是心疼得紧呢。”苏芳菲扁着嘴,在许锦言看不到的方向冲苏七做了个鬼脸。
虽然年岁还小,她却已经知道女子的名声十分要紧这件事,苏七被绑这事苏青渊已对苏家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泄露消息,为的就是护住苏七的名声。这事苏芳菲还是从自己的娘亲许莲口中听来的,说是要她寻个机会偷偷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如今她将这事告诉表哥了,算不算是完成娘亲交代给她的任务了呢?
许锦言的面色变了变,却是很快扯开了话题,“上次的花长得极好。”
苏芳菲满脸惊诧,表哥的回应怎么与她想的不大一样?他难道不应该嫌弃名声已经受损的苏七吗?为何自己竟从他面上看不到一丝嫌恶的神色?
苏七扯着唇角回了几声轻笑,以还有急事为由向许锦言道了告辞。
“表哥,你怎么,一点也不……”直到苏七以及她的丫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苏芳菲方才噘着嘴道出了心中的不满,“她可是被贼子绑去了啊,听娘说,一个姑娘遭了贼子绑架,名声多半是要毁了――”
“菲儿!”许锦言肃声打断了苏芳菲的叙述,“这事切莫再他人提起了。”
苏芳菲险些就要委屈得哭出来,先是爹爹,如今连表哥也开始偏心那个苏七了,她有什么好?
回了清风居苏七便把今日遇到许锦言和苏芳菲一事抛到脑后去了,因为她除了研习学业,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用罢午膳,用清茶漱过口,苏七便捧着尚未看完的《蜀国景物志》看了起来。看那些需费心思琢磨的权谋谋略书看多了,她偶尔也看一看一些能令她感到放松的书册。
“小姐小姐,奴婢回来了。”这样咋咋呼呼的声音在清风居内除了红萼不作他想,当下苏七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朝屋门的方向看去。
红萼走得极快,因为是练过几手功夫的,不一会她便越过门槛到了苏七身前,“小姐交代奴婢去查的宋家二少爷,奴婢已经多方打听过了,他的母亲是个洗脚婢女,被宋家老爷收了房后也不怎么得宠,在宋二少爷六岁时忽然暴毙,自那以后宋二少爷便成了痴儿。至于宋二少爷,他同样也不受宠,时常被宋家大少爷欺辱,据说就连宋家一些下人也时常寻了机会折辱他。”
苏七微微颔首,这些倒是同她前世知道的差不离,因为这一世的她同宋无两可算得上是毫无交集,所以她也不好贸然去打听有宋无两的事情,这次在破庙外撞见宋无两,恰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着人去调查他的机会。
“他,可有做出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回想那日遇着宋无两后发生的种种,苏七心底总有些说不出的疑惑。
“一个痴儿,做出的自然件件都是异常之举,不知小姐是想……”红萼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小姐话中的意思。
“罢了,派人好好盯紧他便是。”苏七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书册上。
对付宋无两这件事她可从来不曾忘记过,之前是念在宋无两还未长大,又是个傻子,她才暂时没有对付他的打算。可夺命之仇,怎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时至如今,暗中盯着宋无两的一举一动,才好寻得机会让他受挫。
要么,便按兵不动,要动,便来个一击致命。
许宅内,端坐在书桌前的许锦言望着摆在桌上的一个小瓷瓶出了神。
送给她,不送给她,送给她……许锦言愁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若是将这瓶伤药送给她,极有可能会招来她的误解,误解他将白日里菲儿说的她被贼子绑去一事放在了心上,误解他对她的名声生了多余的念头。若是不送,他心里又总觉得有些不舒坦……
思来想去,许锦言发觉这问题竟比自己平日里做的学问还要难以解决。回想起她手上绑着的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许锦言忽然觉得胸中涌起一股怒气,她还这般小,想必很是怕痛吧!那些贼子也真是太过恶心肠了!
许锦言倒也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最终还是将瓷片收入了木箱里。不说他送的这药是否比得上苏家的伤药,退一步讲,他同那位七表妹,似乎也不是很熟。
他只是,觉得她有些特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