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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了就是一笑,“不瞒公子,宜善县处的宝华园正是我家的根本,这店里头卖的花草都是出自宝华园。”
姜容恍然大悟,“哦,原来两处宝华园是一家啊。”
正说着话,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为首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腰间系一根玉色宽带,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鹅蛋脸,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琼鼻红唇,端的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儿。
女子身后跟着五六名绿衣侍女,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她围在中间。
几名绿意侍女也俱都是清秀佳人,往紫衣女子身后一站,却是生生沦为了陪衬,也将紫衣女子衬托的更加出尘如仙了。
这宝华园是什么运气啊,短短一阵功夫就先后迎来了两位大美人儿。
人比花还娇,让人怎么做生意啊?
姜容在这里暗自感叹着,结果绿衣女子中一眉长眼细、瓜子脸儿的女子站了出来,冲少年微微一笑,目中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道:“徐老板,三天已过,你考虑好了没?”
听见那绿衣女子喊少年“徐老板”,姜容心里已经完全能够确定,这少年一家就是她留下帮她打理宝华园的徐家。
只是,那女子的话又是何意?考虑好什么?
徐治将书放下,起身理了理衣袖,这才不紧不慢开口道:“考虑好了。”
绿衣女子下巴微扬,“哦,那不知徐老板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徐治目光依次从几名绿衣女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中间一直未开口的紫衣女子身上,道:“我们宝华园,不会易与他人。若是姑娘来买花,我自是欢迎之至,若是姑娘不买花,那就请吧。”
绿衣女子目光一瞪,“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姑娘看中你这小小的铺子,那是看得起你,你莫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赶紧将铺子奉上,若不然,到时候银子铺子你一个也别想得到!”
哟呵,这是想抢铺子不成?还威胁起人来了?真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徐治脸色一下涨得通红,额头青筋乱蹦,显见是气得狠了。
他袖子一甩,直接丢下一句,“好走不送!”
紫衣女子终于开口了,语气清淡,貌似劝诫,“徐老板,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吧?据我所知,你们宝华园并没有什么强有力的靠山,若非我从中斡旋,你以为你们宝华园还能开得下去吗?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带着几名绿衣女子走人了,背影飘飘若仙,引人遐思。
徐治拳头紧握,压根紧咬,满心无奈,再没了之前的闲情逸致。
他何尝不知紫衣女子话中的意思?明着劝诫,实为威胁。若是自己不答应,宝华园迟早也会落入她手中的吧?
谁叫自家只是无权无势的花农呢?花养得再好,也低人一等。
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堂堂百花门的倾轧?
可是,若叫他们一家将宝华园双手奉上,他又怎么甘心?!
虽然主家已经三年没有过问这园子了,但他们怎能擅做主张?
更何况,宝华园凝聚了他们一家三年来的无数心血,才有了如今的样子,叫他们如何舍得下?
只是不舍又能如何?胳膊拧得过大腿吗?
他们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花店老板而已,如何能与百花门那样的庞然大物相抗?
姜容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这事儿她当然不会不管,宝华园可是她的,怎能由得别人说拿去就拿去?那岂不是笑话!
只是现在她还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贸然出手不是她的风格。
出了宝华园的门,两人继续逛,一路上买了不少吃的,并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玩儿的是不亦乐乎。
说到底兄妹俩年纪都不大,还是少年心性,又碰上了这等热闹场景,玩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逛着逛着,两人来到一条全部摆摊的巷子里。
巷子两边一个接一个地摆满了摊子,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书籍字画、陶人木雕、扇子荷包、首饰珠串、香料布匹、杯盘碗碟甚至还有宠物花卉,杂七杂八琳琅满目。
姜容一个个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只是看得多买得少,真正可心的东西没有见着几样,一路逛下来,手上也不过多了一套精致的陶人儿并几本杂记而已。
蓦地,她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这上面摆的竟都是一些上了年头的古物件儿。
当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陈旧而已,像什么布满锈迹的青铜鼎啊,带沁色的玉兔啊,还有一些精美的瓷器,以及黑沉沉的木头物件之类的,像是年岁不小的古董。
不过想也知道,若真是古董,摊主又怎会大喇喇地摆在这里?他还有必要摆摊吗?
恐怕这些东西没一件是真的,只不过利用了某些做假做旧的手段弄出来的表象而已。就像现代古董街上的那些名为古董实为艺术品或者破烂玩意儿的一些东西。
不过乍一眼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来来去去有不少人都在摊子前驻足停留,显然是抱着捡漏的心思。
只是在问清了价格后,俱都摇着头离开了。
摊主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人离开,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并不出声阻拦,拿起旁边一块啃到一半的西瓜继续吃着。
这样子,倒很有几分视金钱如粪土的世外高人模样了。
姜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摊主两眼,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满头银发,胡子一大把,身上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布褂子,盘腿坐在摊子后面,手里拿着西瓜啃得是汁水横流,口水四溢,不时吐出一颗西瓜籽。
见了姜容,他忙将剩下的西瓜三两口啃了,西瓜皮朝边上筐子一扔,袖子一抹嘴巴,朝她招呼着:“公子可看中了什么?不是老汉我吹,我这摊子上的东西啊,那可都是大有来历的,保管公子买了不吃亏!”
他不出声还好,看着还有那么股子随性自然、洒脱不羁的风范,一出口全变了,立马变得接地气了。
说着将摊子上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鼎拿在手里,向姜容推销道:“公子看这只鼎,它口径四寸九分四牦(约3厘米),通高四寸九分七牦(约4厘米),净重九斤五两。
“方唇,双立耳微外撇,浅腹圜底,腹部饰一圈凤鸟纹,周身则镌刻有魑魅魍魉的图形。”
这介绍,还挺专业的哈。
只是这个“九斤五两”的净重,是不是太夸张了?这鼎才多大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重?就算它是青铜铸造的也没道理啊。
姜容有心试探一番,伸手将鼎接过来,甫一接触她的手就蓦地一沉,哎哟妈呀,还真挺重的,差点就砸到手里了,幸好她反应迅速最后给托住了,不然这手就要遭殃了。
见状,摊主眼神一闪,眼中讶异一闪而过,继续道;“你知道这个魑魅魍魉是怎么来的吗?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有关于它的传说了。”
老头儿看着姜容,姜容顺势问道:“什么传说?”
老头儿嘿嘿一笑,“你不知道了吧?且听老夫我慢慢儿道来。传说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让世人警惕,防止被其伤害。
“自从有了禹铸九鼎的传说,鼎就从一般的炊器发展为传国重器。国灭则鼎迁,夏朝灭,商朝兴,九鼎迁于商都亳(bo)京。
“商朝灭,周朝兴,九鼎又迁于周都镐(hào)京。历商至周,都把定都或建立王朝称为‘定鼎’。”
姜容恍然大悟,“哦,原来定鼎是这么来的。”
老头儿向他抛了个“你才知道”的眼神,继续卖弄。
“然而自周以后,天下大乱,九鼎不翼而飞。前秦统一天下,九鼎也没再出现,这是为啥?还不是因为前秦不得人心,并非正统的天下之主。后来前秦很快就被灭亡也证明了这一点。
“秦以后便是我们大祁,自我大祁朝重新统一九州立国以来,已经二百余年矣,九鼎依旧未曾现世。这并非是说我大祁不得人心,会落得跟前秦一样的下场。”
老头儿凑近姜容神秘道:“恰恰相反,老夫我掐指一算,便算到真正的天下共主,就出在我大祁了!别看现在盛世太平,实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他指了指天,“这天啊,很快就要变了,到时候啊,风云变色,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不过公子莫担心,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只要公子聚齐了九州鼎,那公子就立于不败之地,任他外面斗得多狠,都动摇不了公子的地位。
“所以说啊,公子,今天你实在走运,碰上了我,我告诉你啊,我手上拿的这只鼎,就是大名鼎鼎的——”
老头儿四顾一番,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凑到姜容耳边道:“大,禹,鼎!也就是九鼎之一。”
说完老头儿重新坐回位置上,神色不无得意地看着姜容,眉飞色舞道:“怎么样?公子,听了有没有很动心?九州鼎啊,定国神器啊!难道你不想拿到手?”
姜容神色古怪地看着面前这老头儿,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青铜鼎上,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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