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爱也难,恨也难

东郭西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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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晓梅的反应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和她在真正相识不到一天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不到一周就领了证。我和她谁也不了解对方多少。我觉得和她之间,只有最原始的身体交流才是温暖的、和谐的,除了这个,我和她之间还有别的事可以惦念的吗?

    我满脸羞惭,呆愣着,讷讷无言。

    过了一会儿,沈晓梅收起了怒容,换过一脸款款柔情。她在我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柔声抱怨道:“你真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的日子有什么不同吗?

    我在“我的大脑”里搜索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今天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我茫然的看着沈晓梅满含期待的大眼睛,问:“今、今天是什、什么日子?”

    沈晓梅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拉着我的手,来到餐厅。只见餐桌上四碟精致的小菜,两瓶红酒,中间摆着一只生日蛋糕。

    我忽然想起,去民政局领证那天,我见过她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年月好像就是一九八零年九月十一日,今天正是她三十二岁的生日。

    我红着脸讷讷道:“今天是你生日啊,对不起,这几天忙着沙西女孩的事,竟然给忘记了。”

    沈晓梅幽怨地乜斜我一眼,道:“你哪里是忘记了?你压根就不知道。”

    我万分尴尬,扯淡道:“我恰好明天生日,就在今天一起过了吧,省得麻烦。”

    沈晓梅又白了我一眼,道:“看看你,连撒个谎都不会。你生日是五月十三,今年的早过了,明年的还远呢!”

    我吃惊道:“你、你怎么知、知道?”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大头和苏萌的婚礼上沈晓梅说过的话。丁梦如果是女福尔摩斯的话,那么沈晓梅就是变了性的狄仁杰。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沈晓梅笑了,道:“我是你老婆啊,连这个都不知道,岂不是失职?”

    我心头一暖,鼻子里竟然有一丝酸楚。脸上却讪讪地笑了:“对啊,对啊,你已经持证上岗、合法入编了。”

    沈晓梅狠狠地瞪我一眼,幽幽道:“在你眼里,我俩之间只有一张证吗?”

    两人在餐桌旁对面坐下,一起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点燃了。

    沈晓梅是两只眼睛里跳动着蜡烛的火苗,脸上泛着光彩。

    “好多年没有人陪我过生日了呢。”沈晓梅道。

    “今天我也给忘记了。”我怀着真诚的歉意道。

    “我也没有做好,做了你两个多月的老婆,还没有给你做过一餐饭呢?”

    沈晓梅殷勤得给我夹菜,两荤两素,做得都很清淡,很爽口。吃惯了馆子里的大鱼大肉,这久违了的“家”是味道,是难得的享受。

    “味道怎样?还合口吗?”沈晓梅柔声问。

    我笑道:“嗯,是老婆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沈晓梅脸一红,嗫嚅道:“嗯,吃饭有人做,做饭有人吃,都是一种幸福呢!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长寿面没敢下。我这就下面去。”

    过了一会儿,两小碗长寿面便盛过来了。汤清菜绿,面条根根不断,尝一口,咸淡适宜,清香舒爽。

    我忽然又想起了小蝶给我煮过的那一团咸的要命的“浆糊”。她现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想什么呢?”沈晓梅心细如发,轻声问道。

    “我在想、在想该送你什么做生日礼物呢。”我言不由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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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沈晓梅睁大了眼睛,故作天真道。

    人的一生很长,长到看不见未来的路;任一个何人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哪怕是你曾经最爱的人。她离开了,而你的生活还要继续。小蝶在哪里、怎么样了,此刻对我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我和沈晓梅中间已经不只是一张冷冰冰的结婚证书,而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热,把从猪头那里得来的十万块钱递在沈晓梅面前,道:“我也想不出该送你什么,这点钱你拿起买一点可心的东西,就算我送的礼物吧。”

    沈晓梅一脸惊疑又一脸幸福的表情:“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顺口把猪头给钱时说过的话向她原封不动的转述了。

    沈晓梅一愣,随即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道:“沙子,我的过去从来没有向你隐瞒过,你若是不能接受,可以随时离开我,也可以让我离开,但不要总是这么耿耿于怀!”

    她的声音在颤抖,手在颤抖,整个身子也在颤抖。

    我本来以为自己站着道义的制高点,还在为刚才那句话的杀伤力而得意,面对她的声色俱历,忽然又胆颤心虚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徒劳得辩解,却又无词可辩。

    沈晓梅说完,颤抖着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双手捂住脸,跑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反锁了,门里传出来她抑扬顿挫的哭泣声。

    我用手敲门,求着向她道歉。

    她哭着道:“你别理我,我是一个坏女人,你离开我吧你走吧,免得我碍你的眼呜呜呜”

    她的哭声持续了很久,悠扬、凄美,比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更让人伤感,更让人沉醉。

    我在门前反复跟她道歉——尽管我心中并没有什么歉意——她却始终“小扣柴扉久不开”。

    我回到沙发上躺下。卧室里的女高音逐渐变成了“嘤嘤嗡嗡”的催眠曲。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半夜里,有一只柔软手在我身上温柔地滑动。我睁开眼睛,柔和的灯光里,沈晓梅穿着粉色的睡衣,正坐在我身边凝视着我。她的一只手伸进我的怀里,轻柔的抚摸着。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却没有了泪痕。她显然已经洗过脸了,还薄施脂粉,在橘红的灯光了,艳如三月桃花;薄薄的睡衣遮不住她身上的跌宕起伏,让我的心头顿起波澜,想要抱她入怀。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抬起的手又颓然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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