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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整座大营就活跃了起来,葛老也是精神头十足,将门口的郝云叫醒后,也开始忙碌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伤员独自进来,而护送的人则老实地在营帐口候着,果然如葛老所说,他看病一旁都不许有人,不过今天就有了例外,伤兵见营帐内多了一个陌生人,而葛老也没反对,顿时眼睛瞪着老大,跟见了鬼似的。
见葛老有些忙不过来,他也打起了下手,帮助熬药、捣药什么的,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每当一个士兵进来治病,葛老就是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小伙子,这打仗都是要命的事,还是早些卸甲回家了吧,什么也没捞着,最后曝尸荒野多冤枉啊,多想想你家中的老人孩子,活着才是最大的恩情啊”
那躺着的士兵一脸尴尬,但葛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不敢大声反驳,只好把头瞥到一边,装作没听见,敷完药拔腿就跑,一点也没有先前进来时萎靡的样子。
“葛老,你这是为何啊?”郝云放下手中的捣药杵,好奇地问道。
葛老擦了擦手,叹道:“今日治好明日又来,明日复明日,那治伤又有何用?要想真正的治好他们,唯有劝其卸甲归田,都是些苦命的人,一心想上战场搏一份出路,可这战场之上那都是刀剑无眼,大多数人功劳没捞着,却沦为山中枯骨一座,留下家中老人妇孺翘首以盼,每次大战之后,不知道多少老人满含期盼地问我,老哥啊,不知道我儿何时归啊?”
说道最后,葛老的眼中已经闪烁着泪花,只见他拿起旱烟重重吸了几口,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明。
看来葛老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郝云什么也没说,端起酒壶就坐到了葛老旁边,自己先来了一口后,然后顺手就递给了葛老,顿时一阵阵极其辛辣的滋味在喉咙里翻滚,酒味没品出来,光是一口辣,弄得郝云直翻白眼,差点没吐出来,我的天呐,这酒也太难喝了。
葛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然后饮上一大口,大呼过瘾,看得郝云瞠目结舌。
这时,又有人来了,葛老连忙放下酒壶,抹了把脸站了起来。
望着葛老的背影,郝云忽然想起一句话,孤身一壶浊酒,足以慰藉风尘。
不出所料,葛老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弄得那人浑身不自在,咬着牙装着死活没看见,对此,葛老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不久之后,又有人来了,葛老刚要开口,就见郝云冲了上来,连忙上前扶着说道:“兄弟,伤得这么惨呐,看着样子,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啊,甚至稍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险呐”
“不不会吧,这么严重?”见葛老营帐忽然多了一个人,那受伤的方脸小兵吓了一跳,一脸惊诧地望着葛老。
而一旁的葛老,布满皱纹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但也没开口否认,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郝云,他是想看看郝云到底要使什么花招,不过小腿拉伤,硬被说成是会危及生命的重伤,明显是在坏他名声,他已经暗下决定,如果郝云说不出个四五六来,他一定不会轻饶郝云。
郝云将那人双腿放平后,假模假式地看了看说道:“你这小腿,是不是有强烈的肿胀感和刺痛感,而且越来越重,甚至还出现了一丝麻麻的感觉啊?”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见备受尊敬的葛老都没出声,方脸小兵也有些紧张,听到郝云的胡吹,连忙点头称是,一脸担忧地看向郝云。
“你这条腿,走路时是不是总是先迈步,使劲时,也是这条腿撑着,训练后,这条小腿是不是格外的酸痛?”他没有回答方脸小兵的问题,而是更加沉重地问道。
方脸小兵听后,哪还敢说什么,迅速点点头,看样子是真怕了,一般都是这样,医生问的越多越详细,病人就会越紧张,心想是不是自己的病非常严重,郝云抓住了这个心理,当然使劲怼。
而一旁的葛老听得直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九成的人走路都先迈右腿,也习惯用右腿承重,经常用当然疲劳酸痛,但见那方脸小兵却深信不疑,以为自己患了重病,被吓唬得一愣一愣的,葛老也就没吱声,他现在已经明白郝云定有所图,肯定不是再做无用功。
这时,郝云也没说话,只是沉着脸来回踱步,营帐内瞬间安静,气氛一下就浓重起来,方脸小兵僵着脖子看向葛老,但葛老也不说话,只是埋头抽着旱烟,似乎在竭力回避什么,这方脸小兵哪里还坐得住,彻底慌了,传闻葛老虽然嘴碎,但却医术高明,连葛老都这般神态,自己定然是性命垂危矣,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在校武场摔了一跤,却把命都要摔没了,越想心中越是酸楚。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郝云皱着眉头,左右思量了老半天后,对着葛老慎重地点了点头,表情无比凝重地朝方脸小兵说道。
郝云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弄得葛老都有些紧张,气氛自然凝重到极点,搞得好像真要死人一样,那方脸小兵更不用说,眼泪蹭蹭直冒,心里彻底崩溃,一把抱住郝云的腰,大声嚎哭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我不能死,死不得啊!”
“唉,我本医者,自当竭尽全力,你这伤势呢,有两种办法,一是治本,静养个一年半载,配上葛老的药剂自然能痊愈;二是治标,数天便能消除疼痛一点不影响战斗,只不过,哪天要是病情加重,就生死两难喽”郝云瞥了一眼方脸小兵,接着说道,“我也是为兄弟你考虑啊,好不容易进入正白营,当然要赚足功劳,才好衣锦还乡,蒙荫子孙后代,看兄弟的样子也是才来不久吧,真是可惜了,不过你放心,我和葛老会让你尽量多拖两年,也好让你死得其所”
听到这话,方脸小兵一脸颓废,松开了郝云,苦苦挣扎地说道:“难道真没其他办法了吗”
这时葛老再不明白郝云的用意,那就是老年痴呆了,连忙上前加把火,拍了拍方脸小兵的肩膀道:“你也别气馁,我会尽力在两年基础上,让你再多拖两三个月,你就好好抓住机会,看能不能多斩点首级,多攒点军功,等你死了之后,你媳妇再嫁,男方不会因为她带着一个拖油瓶就嫌弃她,毕竟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总要个男人不是?”
连葛老都在跟他叛了死刑,方脸小兵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叹了口气道:“唉,命都快没了,再拿军功有啥用啊,我不会让我媳妇遭人欺辱,我也绝不会让我儿子当别人家的拖油瓶,葛老我要治本,我明天就请辞回家,这个兵,我不当了!”
方脸小兵说完之后,把头往旁边一偏,那颤抖地双肩证明他的内心正饱受着煎熬,小兵接过包好的药,给二人作了作揖,扭头就离开了营帐,背影颇是悲壮。
郝云叹了叹气,他不知道这样破灭别人的梦想到底对还是不对,但他知道一点,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少一个将军,多一份遗憾,但也可能少一座荒坟,多一个和睦家庭,大多数人都抱着那份侥幸,认为自己可以平安无事的功臣名就,但最后死不瞑目者,不甚凡几,或许他们也有很多不得已,或因乱世,或因理想,或因
记得爷爷老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不在绝路上,就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臭小子,果然没看错你,三两句就骗得人团团转,我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骗到一个,没想到你一来,就拿下一个,老夫果然慧眼识人呐”
郝云没好气地瞅了葛老一眼,真是不要脸,有好处就往自己脸上贴,先前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见郝云脸色不善,葛老就打起了哈哈:“瞅你那样,我那不是配合你么,以后你唱红脸,我唱白脸,不需半年,定然这正白营解散不可”
“葛老你可别玩火,偷偷忽悠几个就成了,要是一直怼着干,我真怕那些校尉将军知道后,会活撕了咱俩”郝云心惊胆战地说道,这老头胆子也忒大了吧。
“怕什么,就是统领童三战来我这治病,我一样劝他,回家玩泥巴”
郝云听得冷汗直流,这老头也是个狠人,要想法趁早远离才是,他是不怕受伤不怕痛,但也不能故意找死啊。
可谁成想,葛老彻底魔障了,连续几天,只要逮到一个人,就说得了绝症,一个伤风感冒就说成肺痨,当然也有遇到倔脾气的,打死不认怂,对此,葛老就是拿起旱烟头招呼,就这样,弄得整个正白营人心惶惶,怨声载道,校尉们敢怒不敢言,谁敢在军营得罪一个大夫啊,那不是找死么。
不少校尉跑到童三战前面告状:“统领大人,你要管管呐,葛老故意谎称士兵们得了重病,咱旗已经有不少人都抱病返乡啦,长此以往,咱们正白营十旗,可就要空门啦”
童三战也是一阵头大,这葛老他动不得,他也私下吩咐过下面的人万万不可招惹,就算他去了也是碰一鼻子灰,说不得也会被拉过去规劝一番。
他越想越奇怪,葛老以前虽然也会蛊惑士兵,但士兵们都不为所动啊,怎么突然就发生如此变故。
“对了,统领,肯定是那个懦夫唆使的,自从葛老收留了那个懦夫,咱们正白营就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