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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一个任务世界,陈又的演技都是以可怕的倍数直线下滑的,差不多就是从100分到50,再到0。
他现在刚来,演技处在100的位置。
顶着巨大的低气压,陈又把自己调整到原主盛夏的状态,嗖地一下就开始颤抖,他抖的很有水准,也很有层次感,先是捧着碗的手,然后是嘴唇,最后是整个身子。
在原主的心里,盛擎就是神魔般的存在,强大,恐怖,敬畏,老鼠见了猫还能躲一躲,他连躲都不敢,就在原地瑟瑟发抖。
陈又垂着眼帘,做出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可怜样子,睫毛上凝聚了小水珠,不光如此,他还首次挑战咬下嘴唇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系统说,“不错。”
陈又心里的小人在得意的摇摆,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大家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
他低着头嘛,除了能看见自己的大腿,其他的屁也看不到。
系统说,“你奶奶和你两个弟弟都在幸灾乐祸,等着你被训,滚出客厅。”
陈又问,“那我粑粑呢?”
系统说,“你粑粑看了你一眼,奇怪你的长相。”
卧槽,真够可以的,陈又头上的两个揪揪都抖了抖,他敢肯定,盛擎不知道原主在读哪个年级,更别说是几岁了。
当然,那两个少年的学业,盛擎应该也没有闲情去关注。
最初盛擎把原主带回盛家的时候,出于对下属的情谊,还会问一问,但是原主唯唯诺诺的,问什么都说不全话,还发抖,动不动就哭鼻子。
懦弱,自卑,胆怯,无能,差劲,这些都是盛擎不能容忍的,偏偏原主都有。
所以慢慢的,盛擎过问的次数就变的很少了。
之后为了堵住家族里那些老人的嘴巴,盛擎就搞了两个养子,他们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学,非常优秀,把原主衬托的更加一无是处,变的跟角落里的灰一样,要么看不到,看到了只会觉得碍眼。
想吸引盛擎的目光,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夸赞,光优秀是不够的,必须要成为最出色的那一个。
原主努力,另外两个比他还要努力,他被那两个甩的很远,觉得自己什么都学不好,怎么都比不上,早就自暴自弃了。
现在两个养子暗地里较量,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短暂的死寂过后,盛夫人说话了,“夏夏,你怎么回事,拿个勺子也拿不稳。”
陈又颤着嘴唇,等了等,觉得鼻子里热乎乎的,不通气了,才开始发出声音,带着哭腔,“对……对……对不起……”
盛夫人不加掩饰的厌恶,“多大的人了,还哭。”
她扫向两个少年,满意之色浮现,“男孩子就要有一个男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你两个弟弟,他们什么时候跟你一样哭哭闹闹了?”
那两个少年没有发出声响,很乖巧。
陈又把音量放到最轻最小,“奶奶,爸,我下次不会了。”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
他突然开始哭了,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就像是眼睛里有两个小水闸,现在被人给拨开了,哗哗的往外流。
陈又边哭边问系统,“操,怎么回事,我不想哭的啊?”
系统说,“我忘了跟你说,原主是个哭包。”
陈又继续哭,“那我要怎么停啊?”
系统说,“哭够了就停了。”
陈又,“……”
系统说,“有这个原主的哭包一面在,你演技掉线,被怀疑的可能性都会减低。”
“这么好啊,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陈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眼泪顺着脸颊下滑,全淌进脖子里去了。
没人搭理他,已经见怪不怪。
上方的男人起身离桌,看也不看一眼。
盛夫人让佣人收拾餐桌,她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手,“吃个早饭都不顺心。”
“小光,小景,你们晚上就别回去了,明天周末,奶奶带你们去海洋馆看海豚去。”
盛光喝着牛奶,那张跟牛奶一个色的脸上扬起小天使的可爱笑容,“奶奶,不行啊,我要补课的。”
盛景长的显冷峻一些,他也是那句话。
“怎么还补课啊?要奶奶说,就是你们爸爸太严格了。”盛夫人后面接上来的一句就有点刻薄了,“你们回回都拿最高分,还这么努力,有的人,倒数第一也没见看个书写个作业的。”
陈又一下一下打嗝,当她在放屁。
当年原主他爸是盛家明争暗斗,谋权夺势里头死的一大批人之一,也是盛夫人不待见的几个人之一,对他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不是盛擎亲自交代,所有人都封住嘴巴,盛夫人早把身世的事跟原主说了,那原主肯定没有脸再呆下去,自己滚蛋了。
很快,客厅就剩下陈又一个人,他还在打嗝,眼睛红彤彤的,鼻子也是。
好烦躁。
盛擎最厌烦别人哭了,他这不是踩人雷点上去了么?
陈又揉揉眼睛,上楼挤个毛巾搭上面敷着。
不多时,佣人喊他,要去扫墓了。
盛家老祖宗的坟在后山。
今天的天气不好,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
陈又把卫衣的帽子往上一拉,低着个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时看看路过的花花草草。
家主回来了,佣人们也没有完全收敛平时的刁钻和轻蔑,因为在他们看来,盛夏就是一个废物,怎么可能被家主注意的到。
刚接手废物剧本的陈又是想逆袭的。
有句话不是说了的吗,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系统说,“那就是见鬼了。”
陈又哼哼,“咬你啊!”
有个佣人过来说,“夏少爷,你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对盛家祖宗不敬,夫人是要怪罪的。”
陈又加快脚步,从她面前越过去。
佣人心有不快,边上的人拉住她,“你跟一个废物计较什么。”
前面的陈又听到了。
哎,原主在这样脏不拉几的氛围里生活了十几年,难怪会得抑郁症自杀了。
换成是他的话,陈又把手放牛仔裤兜里,呵呵的笑两声,他只会把别人搞成抑郁症。
上坟的时候,起了大风,山上的树木被摇的东倒西歪。
陈又站在一边,看着蹲在坟前点香烛的男人,回想对方的个人资料。
盛擎是老幺,小时候瘦不拉几的,脑子笨,还有点小结巴,上头两个哥哥都比他优秀,经常嘲笑他蠢,学他说话。
有一次发生交火,盛擎他爸先救了两个哥哥,他被抓走,过了三年地狱般的生活。
是他自己逃出来的,杀人,逃跑,还要承受沾血的恐惧和折磨,那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
盛擎逃回盛家以后,包括他爸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关心他是怎么熬过那三年的,期间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是如何逃出来的。
或许在大家族里面,流血,失败,欺||辱,甚至死亡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不想被当做一枚棋子,那就成为最强者,决定他人的生死。
盛擎面上仍然是一个笨小孩,背地里已经将三年学会的阴险狡诈全部用在放弃过自己的那些人身上。
他撒下大网,再一点点的往回收。
因为盛擎早有防备,所以在得知他爸又一次要将他放弃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一场由名利权势演变的自就发生了。
恶念值好多啊。
陈又的头上一疼,他吓一跳,低头看看才发现是个松果,从树上掉下来的。
他正要捡起来玩玩,一只名牌的白色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看到颜色,陈又就知道是盛光小少年,这人独爱白色,别人如果穿的跟他一个颜色,他就会不高兴,呵呵,真以为自己是天使下凡间。
“夏哥哥,这松果好漂亮啊,你捡起来给我玩一下。”
少年的声音软糯糯的,很好听。
陈又把松果一抓,站起来递给盛光,“光弟弟,拿去玩吧。”
盛光没有伸手去接,松果掉到他的脚边,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无辜,“夏哥哥,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接到,你再帮我捡一下好不好啊?”
陈又的大拇指动了动,弟弟哎,哥哥真的好想给你一个赞噢,再让你妈的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妈子骂人!
陈又现在是可怜的盛夏嘛,别说是盛光让他捡地上的一个松果了,就是盛光说想要树上的一片树叶,觉得好看,他也得爬上去摘。
因为以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还不止一次,盛夏就是光景俩少年打发时间的东西。
第二次把松果捡起来,陈又没有递,而是用另一只手去抓盛光,将松果塞到他的手里。
又要哭了,陈又使劲憋着,“光弟弟,拿稳了,这次不要再弄掉了。”
说完就装作去找松果完,一秒都不想待,否则陈又会忍不住去把少年梳的好看的发型给揉成鸟窝,让你小小年纪就喜欢恶整别人,不是少爷出身,运气好捡了个少爷的命,就开始折腾,早晚要死自己手上。
盛光看看手里的松果,他嫌弃的瞥了瞥嘴角,随意往地上一丢,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
脚步声靠近,盛景从左侧走上来说,“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废物有兴趣了?”
盛光拿着纸巾细细的擦手,“无聊呗。”
他把纸巾揉成团抛进草丛里,嘟囔着说,“爸年年清明都回来上坟,还要带上我们,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盛景望着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你可以去问问爸。”
盛光也看过去,满眼的崇拜和仰慕,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悚可怕的事,脸白了几分,声音都有点异样,“算了吧,我可不想看爸黑着一张脸的样子。”
走开的陈又四处瞅瞅,撇断几根嫩||绿的新枝拿着走到男人旁边。
他看着对方摆好品,往坟头培上一把新土,就把手里的新枝递过去。
盛擎睨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去,插在新土上面。
这一幕被在场的捕捉到了,他们各有心思。
磕头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好天气,不像今天,没有太阳不说,昨天还下了一天的雨,地上都是湿的,有草和烂泥。
盛光一身的白,他怕裤子弄脏了,就铺了好多纸,跪下来的时候还一脸的烦躁。
陈又在旁边看着,脸不停的抽。
他看过盛擎的资料,对方的内心虽然暴戮,没有亲情可言,但清明上坟在对方那里,莫名其妙的比任何事都重要,不管那天有什么工作,都会取消。
似乎那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法,给自己当年丧狂的举动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祖宗啊,我是盛家的子嗣,一切都是为盛家好。
盛擎决不允许有谁在祖宗的墓碑前不敬,所以盛光要倒霉了。
陈又等了不到五秒,盛夫人在内的所有人看到盛光在墓碑前的行为,表情都变了变。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盛光,你不用磕了。”
盛光先是一喜,然后就去检查自己的白裤子有没有弄脏,最后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他用余光去观察男人,发现对方的薄唇微抿,只是一个细小的变化却让他害怕的打了个冷战,“爸,我……”
盛擎昂首,“离开。”
盛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把嘴唇一咬,煞白着小脸可怜巴巴的走了。
陈又偷偷去看另一个少年,垂眸站立,像一棵挺拔的松树,对盛光的言行举止并不关心。
他前一刻没有错过盛光看盛擎的眼神,喜欢上了,这也不是不行,俩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是收养的嘛,而且盛擎那样强势的男人,太容易让人去当一尊神崇拜了。
不过,陈又还不确定,盛景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的养父,对方的心思更深一些,不好看透。
盛夫人喊陈又,“夏夏,你在发什么呆?”
陈又赶紧回神,过去直接就跪在墓碑前磕头,很有诚心,嘴巴还动动,念叨着什么,完全就是一个拜祭长辈的姿态。
盛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以前的每年,也没见哪次磕这么规矩的。
下山的时候,陈又还是走在最后,原主就是一个背景,做了十几年了,所以他现在依旧个背景,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现状。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好愁。
在这个世界,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上学,这太艰难了。
冷不丁有个声音在他头顶传来,“你为什么几天都不去学校?”
陈又一个激灵,看见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都没有发觉。
想了想,陈又说出符合一个学渣的台词,“爸,我听不懂。”
盛擎的眉头皱皱,不再多言。
烂泥扶不上墙,拽也没用,陈又跟上去,踩着男人的影子,“爸,我想要老师给我补课。”
盛擎的脚步不停,“哦?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我要引起粑粑你的注意啊,陈又说,“我明年就要高三了,我想考m大。”
盛擎问,“补哪一门?”
陈又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每一门都要补。”
盛擎说,“过两天。”
陈又开心的说,“谢谢爸!”
他一激动,步子就迈大了,一迈大就踩上了男人的鞋后跟。
卧槽,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陈又抽了自己一下,立刻就甩出原主的人物设定,战战兢兢的说,“爸我不是故意的。”
盛擎转身去看,少年纤瘦的身子站直,腿并拢,头低下去,摆出一个小孩犯错,等着家长训斥的姿态。
很乖。
他的目光从少年额头的揪揪上扫过,再去看少年的脸,全是眼泪。
盛擎的眉头皱皱,“哭什么?”
陈又哭的快晕过去了,不知道啊粑粑,我也不想哭的。
他哭着说,“爸爸爸爸爸……我错了……”
因为气息不均匀,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爸。
盛擎的面部微抽。
陈又一直低着头,没等到训斥,只看见那双黑皮鞋一步两步三步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人一走,压力没了,他就不哭了。
陈又擤鼻涕,拿纸巾擦擦眼泪,再把脖子擦擦,完了就把纸巾塞回裤兜里,山上也没个垃圾桶,麻烦。
他在心里呼叫系统,“刚才我没有暴露什么吧?”
系统说,“没有。”
陈又长舒一口气,他想也是没有,不然盛擎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系统说,“好好祷告吧。”
这次比之前说的时候,多加了两个字。
陈又差点摔趴在地。
回了房间,陈又无所事事的闲晃,他翻着书桌,看到一个蓝皮的日记本,里面还放着一支中性笔。
这什么?
陈又靠着书桌,把日记本拿起来翻翻,第一页开头写着,我和大佬的那些日子。
大佬是谁啊?
他往下看,眼睛顿时见鬼的瞪大,这狗爬的字是他的,他不会认错。
陈又抓着日记本,眉头紧锁,“对了,这是我昨天半夜起来写的,奇怪,我为什么写这个东西啊?”
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陈又往后翻,一共有五个标题,分别是大佬秦封,何思阳同学,雷明少帅,简单总裁,陈末二狗子,每个标题下面分别都有四五页的内容,很详细,写着从怎么相识到怎么结束。
不对啊,我不是昨天才在网吧猝死,然后就被卷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吗?
陈又诡异的盯着日记本,该不会都跟我有关吧,他立刻就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啊?”
系统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又皱眉,“那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
系统说,“就在十分钟前,你的所有数据都被一键清零了。”
陈又猛地一愣。
十分钟前,我在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在翻书架上的课本玩。
一点异常都没有啊。
陈又抓抓头,把橡皮筋扯掉,再使劲抓,对对,他想起来了,系统跟他说过,帮他报名申请了这个测验。
卧槽,我的记忆力变的好垃圾啊,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是被大轰过一样,一片狼藉,陈又认真的看完,合上日记本的时候竟然全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会是智障了吧?”
系统,“你觉得呢?”
陈又,“别说话,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闭上双眼,试图去清理脑子里的狼藉,将不完整的碎片全部一点点拼凑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陈又睁开眼睛,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头疼的原因,还是别的,“数据还能复原吗?”
系统说,“没有备份。”
陈又说,“不可能,我知道你在逗我玩。”
系统沉默了。
陈又想哭了,“你好讨厌。”
他坐下来打开电脑,把日记本摊在眼皮底下,建了一个文本开始打着上面的内容。
等到陈又把最后一个二狗子的经历打完,他按了句号,脑子里就变成一片空白,一个字都不记得。
这种感觉真无力。
陈又把日记本往桌上一扔,手撑着头,所以说,这不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是第六个,前面那五个虽然过程各有各的艰辛,但都已经完成了。
他已经猝死很久了,离回家还有一段路要走。
系统发出叮的声音,还没说什么,就被陈又吼停了,“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椅子嘭地后倒,陈又在房里,好不爽啊,要是有机会整整系统就好了。
佣人路过,听到动静就敲门询问。
陈又吸吸鼻子,扭头朝着门口说,“没事。”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安静了。
陈又躺倒在床上,把被子一掀,再一裹,不动了。
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是在中午,睡了一觉,头不疼了,脑子里也不乱了,很清醒,就两个字——回家。
“恭喜你,洗脑成功。”
系统,“也恭喜你,回家的目标更加明确了。”
陈又呵呵,“谢谢你啊。”
系统,“不客气。”
陈又,“拜拜。”
系统,“……”
上完坟,盛擎的车就离开了,盛光盛景也没留下。
诺大的宅子里,又只有一个废物,很多佣人,还有一个闲的蛋疼,更年期不正常发作的阔太太。
周一早上,陈又早早起床去学校。
这里徒步下山要走将近半小时,再到公交站台,又得大几十分钟,夏天还好,天亮的早,冬天就麻烦了,五六点还是黑的。
盛擎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种芝麻小事。
可以管的盛夫人没发话让司机送,原主就自己走,冬天都是在黑漆漆的路上边跑边哭,吓的。
一番折腾到学校,陈又的鞋子上都是泥,裤腿也没干净多少,他在旁边的早点摊子上买了一个鸡蛋饼塞书包里,狂奔到教室。
原主在读高二五班,文科班。
陈又根据原主的记忆准备坐到进门左手边的第一排靠近走道的位置上。
说实话,这位置非常不好。
一有个什么听写啊,回答问题啊,老师都会自然的往这边来,被选中的几率相当大。
要死的是,陈又还坐在外面。
他把书包丢桌子,快速解决掉鸡蛋饼,就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睛一闭,两条腿伸直,进入半死不活状态。
“让开。”
头顶有个声音,陈又打了个哈欠,抬头一看,哟,校草来了,早啊,阳光大男孩。
肖琅苟拧着眉毛后退一步,“你看什么?”
陈又把腿一收,人还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哭包来找他了,他有点想哭,赶紧翻翻书,转移注意力。
“没看什么。”
肖琅苟炸毛,一看就是起床气还在,“操,老子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大清早的,吼什么呢哥们,吃韭菜饺子了吧,味儿真不小,陈又把椅子往前挪,给人腾出位置,“肖同学,几天没见,你好像更帅了。”
肖琅苟脸上的表情立刻一变,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他俯视过去,没错啊,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起来。”
陈又的屁股没离开椅面,“这么大的空你能进去。”
肖琅苟瞪眼,平时他一过来,这小子就乖乖把椅子推进去,自己站在一边,等他进去了才敢坐下来,今天是怎么回事,脑子被门夹了?
“我偏要你起来,给老子让位。”
陈又就是不起来,原主的死,一半原因是自己懦弱,一半原因是周围的人给的,其中就有同桌的一份,没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欺负他,给他取了一个“小仙女”的外号,还在班上大喊大叫,恶意嘲讽。
原主呢,是个小哭包。
被欺负了哭,害怕了哭,紧张了哭,委屈了哭,想着事情哭,看着花哭,写作业的时候,也能突然就哭了。
对别人来说,很稀疏平常的事,到那眼里,就变了样,他能看一部喜剧电影哭瘫了。
同桌肯定看到的比其他人多,校草只要一发现原主哭,就笑话他,还故意用关心的语气问,“小仙女怎么又哭了啊?”
原主会攥着衣角,刘海盖住眼睛,默默的掉眼泪。
有一次,校草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就把原主的手握住,问他是怎么了。
也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原主就喜欢上校草了。
悲剧发生在一个下雪的夜晚。
原主看到校草跟一女生在拐角亲嘴,他涨红着脸待在那里,也不知道跑,结果就被校草发现了。
学校是禁止恋的,大家都偷偷摸摸的来,真传开了,那班主任就要一个电话过去,请各自的家长喝茶了。
所以校草就威胁原主。
原主当时慌的,直接告白了。
校草后退了好几步,对他说,“你真恶心。”
那件事之后,原主病了一场,再回教室刘海更长了,也不再说话,像个鬼。
他的同桌换了别人,到第二个学期,又变成校草,不过他们都没有过任何一次交流。
哎。
陈又看一眼校草,他最讨厌乱给别人取外号的一群人了,你以为你谁啊?一点都不尊重人。
肖琅苟推陈又的肩膀,“给老子起来!”
陈又被推的撞上课桌,上面的书本全掉了出去,他的火蹭地一下窜起。
这时候,班主任肥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肖琅苟的眼珠子一转,重重撞开陈又到里面的座位上去,把校服外套脱了往椅子上一搭,酷的一逼。
早自习开始了。
陈又在周围的背书声里头晕眼花,他捧着语文,好想死啊。
那盛光盛景俩少年都考高分,语文作文满分,他考一百分都吸引不了目标的注意,所以还是算了吧。
嗯,算了算了。
陈又顿时轻松好多,他瞥瞥校草翻开的那一页,就赶紧翻到那里,发现是《蜀道难》,哎哟卧槽,有的字都不认识。
“噫吁嚱,危乎高哉……”
呵呵,前三个字都不知道是什么鬼,陈又把头往书上一磕,又把脸抓出来,看下面的注解,认认真真的背起来。
因为班主任过来了,就在他的旁边站着,跟校草说话。
校草是班长,成绩班级第一,很牛逼。
陈又听了个大概,就是春季运动会的事,班主任让校草做好跟进工作,学习也不要落下。
班主任一走,陈又就继续磕着。
他耳边的声音很杂,后面俩女生在讨论昨晚的宫廷剧,哪个妃子好毒,谁谁谁死的活该,谁谁谁真丑。
走道另一边的女生在语文早自习上背英文,叽里呱啦的,那些单词全飘过来了。
陈又旁边的这位校草在唱《爱情鸟》,正满怀忧伤的唱着“我爱的人已经飞走啦,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上学的时候,每个班里都会有一种人,背书的时候唱歌,考试还能考的非常好,比如校草。
其实肖琅苟的心情不怎么好,女友在清明节给他丢了一顶小绿帽,边上这个同恋竟然来学校上课了,他还以为对方会转学走人。
“告诉你,再让我知道你偷偷趴在我的桌上做恶心的事,我会把你打的你爸妈都认不出来。”
所谓恶心的事,就是原主一脸迷恋的蹭着校草的桌子。
陈又顶着锅,不想说话。
他揉揉眼睛,夏夏啊,你这么爱哭,我估计这回要被你搞坏掉了。
撑过早自习,第一节政治课,陈又不行了,他知道下一节课是数学。
可怕啊。
完全记不住公式,应用题他常得零蛋,数学考试全靠前面选择题瞎猜得分。
系统说,“叫你多读书的。”
陈又紧张的看着课本,他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数学老师喜欢找人上去做题目,真不讨人喜欢。
“别说风凉话了,我冷,你给我点温暖撒。”
系统说,“放心,原主从来没被老师叫过。”
陈又愣愣,“为什么?”
系统说,“一是存在感低,二是他倒数第一。”
陈又,“……”
对哦,我是倒数第一,不会有哪个老师管的。
他吧长刘海撩起来,那个橡皮筋被扯断了,现在他一低头,刘海全搭下来,世界都熄灯了。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习惯的。
陈又左看右看,再往后看,他瞅到后面女生桌上有个粉色的发夹,“这个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女生明显的一惊,这人从来没主动找她说过话,“可以啊。”
陈又说了声谢谢,他把刘海捉住弄到一边,拿发夹固定。
“晚点还你。”
女生呆滞半响,扭头跟同桌咬耳朵,“盛夏长的不吓人,挺秀气的啊。”
同桌也呆,“是哎,之前大家都以为他是额头有丑陋的胎||记,太难看了,所以一直留那么长的刘海。”
“他平时都低着头,刘海还那么长,像个鬼,额头露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嗯嗯,我还蛮喜欢的。”女生笑起来,很小声的说,“他戴发夹好可爱。”
同桌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别笑的那么花痴?”
女生挠她的痒,“说谁花痴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天天往肖……”
同桌把女生的嘴巴捂住了。
陈又听着后面的闹声,花季雨季的少年们,满满的青春活力啊。
肖琅苟上完厕所回教室的时候,就听到窃窃私语,他还纳闷,扭头看到自己桌边的男生时吓一大跳,“你谁啊?”
陈又说,“你同桌。”
肖琅苟瞪了一会儿,他噗的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陈又翻白眼,“傻逼。”
肖琅苟两只手压着桌子,“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陈又歪头,“说什么?”
肖琅苟瞪着他的粉色发夹,又去瞪他的大眼睛,“傻逼,老子听见了!”
陈又说,“既然都听见了,那还要我再说一遍干什么,没听够?”
他这会儿的演技已经成0了,不是盛夏,是他自己。
“操!”
肖琅苟揪住陈又的衣领,还没怎么着,人就开始哭了。
原主之前都是低着头哭,别人也看不见,现在陈又露着大额头,哭的样子暴露无遗。
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布满泪水,微翘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女生都没他能哭。
肖琅苟愣愣的看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被蛰到似的把手松开。
陈又哭的不能自已,妈||逼的,别哭了啊,哭个屁啊!
这次肖琅苟撑着桌子跳进去,没从陈又那儿过。
上课之后,陈又就不哭了,他在抽气,真的憋不住。
本来呢,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是看不到陈又的,但是他夹了个粉色发夹,还在抽气,想看不到都难。
所以陈又就悲剧了。
他被叫上台,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做题。
“444,我做不出来,你帮帮我。”
系统说,“你猝死的时候,是在念大专。”
陈又揪着粉笔头,“都忘啦,我数学好垃圾的。”
系统,“以后能好好读书吗?”
陈又,“能,必须能!”
下一秒,脑子里就出现了这道题的解析过程,他赶紧照着抄下来,顺利过关。
数学老师有点意外,班上同学也是。
肖琅苟瞥一眼同桌,就继续拿笔刷刷写着东西,没再去看。
撑过一天,陈又背着书包去蹲点。
他知道盛擎的生活习性,下班就回公寓,多数时候九点睡觉,最晚不超过十点,早起跑步,是个素食主义者,健康养生,向来克制,从不放||纵。
陈又坐公交到一个路口,过了有十几分钟,盛擎的车子从他身边经过,一下都没停。
我就不信坐不上你的车。
陈又再接再厉,连续蹲了两次,还是没能得到车里男人的一眼。
他嚼着口香糖,吹了好大一个泡泡,把鼻子都盖住了。
老天爷,你帮我一把撒。
陈又祈祷的第二天,下雨了,他还是下课就第一个冲出教室,坐公交换了个点蹲。
不多时,一辆黑色车子在陈又面前停下来,前面的司机撑伞下车,“夏少爷,先生叫你上车。”
陈又跟个落水小鸡崽似的坐进后座,他扭头想喊爸爸,结果阿嚏一声,口水全喷爸爸脸上了。
“……”爸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
爸爸的面色非常难看,嗓音低冷,周身气息非常恐怖,“去前面。”
“噢。”
陈又抱着书包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