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试探(中)

南明离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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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鬼鬼祟祟窜下山,摸到工棚背面,胖子用手抹抹墙板,蜷起手掌当听筒,听了听里头动静。

    他示意没动静,又拍拍自己肩头,冲头顶努嘴,示意咱爬窗口进去。

    窗户开着的,我踩他肩头翻进屋。

    队办公工棚有两间房,外屋办公,里间堆放资料,我们进的是里屋,先前队上死了人,尸体也搁这地儿。

    屋里没尸体,怕是早被人搬走了,值钱的玩意儿也被一扫而空,剩下两排文件柜歪歪倒倒,资料啥的散落一地。

    里外屋摸了一圈,没发现有人,我回头冲胖子摇头。

    胖子比我心细,努嘴手指地,我顺着看,胡乱散落的资料上,有脚踩出来的泥印。

    印是新鲜的,有两对,其中一人光丫子,另一个穿胶鞋,光脚走到屋中央,居然凭空消失了,而胶鞋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文件柜。

    我注意到,大部分柜子倒的横七竖八,独独有一只立着,柜门完好虚掩。

    胖子冲我使个眼色,抬抬下巴指柜子,意思人躲在里头。

    我会意,蹑手蹑脚摸过去,手轻轻扣上柜门把手,回头打手势让胖子做准备。

    我这边开门,他立马控制里头的人。胖子缓缓举起金瓜锤,摆出一副干架姿势。

    姿势还未摆全。他的后脑勺上,悄然无息冒出一颗人头。

    头从房梁吊下来,动作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响动,胖子完全没知觉。

    我心头一惊,手上不由自主使劲,“啪”的扯开柜门,胖子没有留意头顶,倒是瞧我的眼神儿变了,手顿在半空,两眼瞪溜圆。

    没来得及回头,硬梆梆,凉飕飕的玩意儿顶上我后背,领口也被人猛拽,我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倒进柜子。

    这一倒,背上的玩意儿戳进半分,疼得我直呲牙。

    貌似是刀。

    我下意识弯腰,低头的瞬间瞅见身后两条腿,穿着草绿色解放鞋,裤管子卷老高,一高一低沾满泥,腿肚子还在不住打抖。

    我弯腰的动作,可能让解放鞋误以为是想逃,持刀的手又使上几分力,另一手紧紧揽上脖子。

    我梗脖子想扭头瞧,人没瞧见,倒是闻着熏人的酒臭,那味道极大,跟醋坛泡着酸菜似的,熏的人睁不开眼。

    我不得不转过脑袋。

    解放鞋瞧见梁上的人,拉我领口拼命挤出柜子,缩头躲我身后,顺着墙板往后退。

    我背上有刀,不敢逆他的意思,但胖子危在旦夕,总不能不管吧。

    我索性抱住他胳膊,借拉扯的力道,腾起身子踹向胖子。

    胖子没料到这手,胸口立时中招,人仰八叉倒地上。

    我踢他的时候,倒吊的人头离头皮仅十来公分,正伸长脖子咬下,这一脚下去咬了个空。

    我听到“嗒”的一声牙响,足见这力道有多猛。

    胖子也听见了,仰起头与人头四目相对,他反应很快,想都不再想,举起锤子杵上去。

    金瓜锤的铜头,有突起的铆钉装饰物,胖子这记拍中正面,“喀嚓”打歪了鼻子,人头吃痛不住,身子猛弹从房梁上窜下来。

    这时我才瞧清,原来是队上的工友,包工头出事那天,来咱棚通知老刘头的人,正是他。

    这工友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姓王,长得尖嘴猴腮,队上的人管他叫猴子。

    不过,眼下他不像猴子,而是猫。

    王猴子四肢俯地,浑身扭曲肩头高耸,貌似骨头已经脱臼,原本就瘦的脸,眼下更是枯得只剩层皮。

    眼珠子尤其大,眼仁儿全绿,莹莹发光,胀鼓鼓凸出眼眶,跟城里人喂的金鱼似的,吊吊甩甩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滚出来。

    很明显,他着了猫灵的道。

    王猴子趴在地上转圈,转了一阵方才恢复元气,“撕”的掉头,冲我连连哈气。

    我觉着不妙,喊了一声快跑。

    话音刚落,王猴子窜了过来,背后的解放鞋哇哇大叫,整个人缩成团,手里的刀不停抖,戳的我后背生疼。

    王猴子串得极快,转眼已到跟前。

    我顶在前头没处逃,硬着头皮踹他,王猴子灵巧的紧,扭身躲过锋头,伸长胳膊挠我身后。

    貌似他想抓解放鞋。

    连挠了几次没没得手,解放鞋吓得不轻,胡乱挥刀阻挡。

    我夹在二人当中,反倒没什么事儿,索性站稳步子,使死力气推王猴子。

    这一推有些意外,王猴子身子轻软,推上去像摁被子般轻松,几乎没什么分量,我补上两脚,王猴子咕噜噜滚出老远。

    但他的敏捷,远远超出想像,身子刚落地,四肢乱刨立马扑回来,我不得不抬脚接二连三踹。

    胖子趁机偷袭,抡起金瓜锤从他背心招呼。

    锤子威力大,砸中王猴子后背咔嚓乱响,敢情骨头都碎了,但王猴子没有疼感,扑腾几下又朝我来。

    就这样,我同胖子一前一后,你来我往揍,不怕疼归不怕疼,人是肉皮囊,撑不了多长时间。

    约莫半分钟,王猴子眼、耳、鼻流血,嘴上更是大口大口的吐,喉管子里的低吼也变成呜呜声,动作不及原先灵敏,但他仍然不依不饶,想越过我抓解放鞋。

    胖子怒了,估计他觉着这样都治不住王猴子,实在太丢面儿。

    胖子大吼一声,退后几步一通助跑冲刺,高高跳起举锤猛砸。

    这一记势大力沉,正中天灵盖,“咔”的脆响,王猴子凹了半面脑瓜,白红的浆子浸出脑门。

    王猴子停下动作,木讷讷走两步,脖子软塌塌搭下,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胖子怕他没死,追到跟前补两锤,直发现确实没了气儿,方才踢开尸体。

    事儿没完,胖子收拾完王猴子,杀气腾腾拎起锤,锤头恶狠狠指我背后,粗气粗气吼:“到你狗x的了。”

    解放鞋吓的不轻,浑身打哆嗦,手抖得像筛子,连刀子都握不紧,“咣当”掉地上。

    胖子箭步上前,揪住他的头发,连拖带拽扯到地上,二话不说举起锤便砸。

    我心下大骇,砸王猴子没得说,估计人早死透了,但解放鞋摆明活人,这下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只听得“嗵”的巨响,木质的地板硬生生翘大坨,木头渣滓溅解放鞋一头一脸。

    胖子没失去理智,砸的是地。

    解放鞋嘴张老大,说不出话。

    胖子揪起他的衣领“你是哪个?咋个会在这里?不说老子下盘敲你脑壳。”

    解放鞋哼哧哼哧喘粗气,连磕头带作揖,嘴上嚷嚷:“好汉,饶命,饶命!我是自己人,自己人!”

    胖子哭笑不得:“狗x吓傻了吧?谁他妈是你自己人!?刚拿老子兄弟当盾牌,老子开你的瓢!”

    胖子甩动锤子,抡起作势要打。

    解放鞋赶紧双手抱头,杀猪般的嚎:“莫打莫打!我错咯,我知道错咯!!”

    “说!你啥子人??”胖子逼问道。

    这问题真难住了解放鞋,大家素未平生,咋解释自己是谁呢?

    解放鞋脸憋的通红,支支唔唔,愣是不知道该咋说。

    胖子可能也意识这一点,大吼道:“你他妈没名字啊!?报名字!”

    一听这话,解放鞋慌忙扬起头,连连讲:“我叫王金全!!”

    王金全?不就是顺子后爹么?

    我上下打量,此人约摸四十多岁,背有点驼,手脚粗糙典型庄稼把式,左眼蒙着一层白,似乎是瞎的。

    胖子很吃惊,他怕认错人,问:“你认识顺子不?”

    王金全连连说:“认识,认识!顺子是我娃!”

    我同胖子对视一眼,还真没错,可他杂会同王猴子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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