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何乐不为

时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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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干认怂,曹霑当然也不以杀人为乐,只是想让这个纨绔子弟长点记性,以后不敢再横行霸道。放开罗干的腿,指着一旁的石呆子告诉他:“你得罪的并不是本公子,得罪的是他,你应该向他磕头赔礼。”这条街上没人把石呆子当成正常人看待,自己给一个傻子磕头赔礼,以后别说继续在金陵地面混世,哪还有脸见人。

    罗干苦着脸说:“您让我给石呆子磕头,是不是……”曹霑怒叱道:“让你给石呆子磕头赔礼,丢你人了是不是,今天磕头赔礼还是劈成两半,任你选择。”

    面子与性命相比,当然性命更为珍贵。罗干被逼无奈,只得半蹲半爬到石呆子近前,准备向他磕头赔礼。石呆子虽然性情有些呆滞,却不疯傻,他很清楚,今日得罪了应天知府的干儿子,后患无穷,为了尽量减少两人之间的仇怨,急忙道:“衙内,只要能答应以后不再强买小人的扇子,小人情愿不要你磕头赔礼。”罗干如蒙大赦,扭头看着曹霑。

    真是挺不直腰杆的狗尾巴草,曹霑摇头道:“本公子说过的话绝不收回,今天不磕头赔礼绝对不行。”

    曹霑把话说得决绝,罗干简直绝望了,他猛然发现,曹霑总是把目光向石呆子的扇袋子溜。久在世面上混,罗干这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人人都会有弱点,自认为找到了曹霑的弱点。

    “公子,您看这样行不行?”罗干充满信心道,“小人把石呆子的扇子买了孝敬给您,每把十两绝不还价。”

    唐寅的亲书扇面,别说在二十一世纪,即便在这个时代也是无价之宝。曹霑本想在罗干滚蛋之后,掏银子将它们买下来,既然这个恶棍愿意出银子,自己何乐不为呢!曹霑问石呆子,愿意把扇子卖了吗。石呆子暗自思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扇子而起,如果把扇子出手给罗干,也许以后他能把这码事给忘了,再说十两银子一把是他给罗干定的价,不好再反悔。点头答应:“只要衙内以后不再找小人的麻烦,小人愿意把扇子卖他。”

    “石呆子你放心,我以后保证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如果食言,天打五雷……”罗干激动得连声保证,尚未把话说完,曹霑不耐烦地拦住了他。唐寅的扇面,十两一把确实太低,不能便宜了应天知府的干衙内。“好了好了,掏银子吧。一把扇子一百两,五把扇子一共五百两。”

    罗干眼睛都直了,象半夜遇到了鬼。嘴巴一撇差点哭出了声:“石呆子最高价格才是十两一把,一把一百两是不是太多了些?”

    “五百两银子买你一条狗命,你说你的命不值这么多银子?”曹霑调侃道。

    “不多,不多……”罗干为难道,“可是小的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呀!”

    五百两银子十多公斤,没人会真的带在身上,如果需要都是带着银票。曹霑向冯习使了一下眼色,意思是让他搜身。冯习会意,走过去向罗干身上这摸摸,那捏捏,然后向曹霑摇了摇头。

    整天在街面上混世,确实不会一下带这么多银票。曹霑仔细向罗干打量一番,忽觉眼前一亮,罗干裸露的脖颈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链子下方坠一条翠森森的佛像挂件。以应天府尹干儿子的身份,这东西价格肯定不菲。

    曹霑得意一笑,贴过去一把扯了下来:“你好歹是应天知府罗大人的衙内,弄得土豪似的,你不寒碜罗大人不寒碜吗。虽说远不值五百两纹银,石呆子是憨傻之人,估计也不懂得计较,他吃些亏就吃些亏吧。”

    罗干终于忍耐不住,泪水流了下来,哀告道:“这翠玉佛,是干爹收小的为义子那年,从鸡鸣寺易真长老处花三千两银子请的,您好歹给小的留着,要不然小的没法向干爹交代。”

    估计鸡鸣寺长老绝不敢向父母官要虚头,这挂件至少应该三千两银子开外。曹霑不在乎能给石呆子多争多少银子,而是极其在乎自己会不会看走了眼。刚想把玉佛多看两眼,就听大街上一阵大乱,围观这场好戏的人群四散奔逃。

    曹霑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不远处一声断喝:“绑架罗干的匪徒听清了,你们已经被江宁守备绿营第三棚兵丁包围,即刻放开罗公子,如其不然,乱箭射死。”

    冯习勒泰反应迅速,不等包围圈外喊话结束,已经跃至曹霑身边,将他一左一右保护起来。

    曹霑很清醒,不管胤禩将来有什么样的遭遇,现在毕竟还是炙手可热,即使以江宁织造曹頫亲侄子的身份,罗维伦并不能拿他咋样。心里有了底气,对包围圈外张弓搭箭的兵丁根本没放在眼里,向兵丁身后骑在马上的一名官员道:“你是应天守备道?怎会穿了一身文官服饰。”马上之人傲岸回答:“本官并非守备道于大人,而是应天知府罗维伦。”

    应天知府不认得他,估计是两次随园晚宴,官职低下,没能参加得上。

    在有清一代,没有总督一类高官的上命,即使是剿匪平叛,作为一名文职府尹,也是无权调兵的,这么短的时间罗维伦绝不可能取得两江总督隋赫德的首肯,从守备大人处借得一棚绿营兵。

    曹霑一哂道:“罗维伦,你没有隋赫德的宪命,私自从守备道手中借兵前来阻挠御前侍卫行使公务,要是让朝廷知道了,不砍你的头,至少应天知府你是别想做了。

    御前侍卫行使公务?罗维伦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仔细打量包围圈内的几个人:自己的干儿子,一个衣衫褴褛的傻子,其他三人布衣蓝衫,不是哪座店铺的伙计就是哪个低级官员的长随。再说御前侍卫都是用来守卫皇宫的,没有圣旨,他们敢擅自出京?其次,从守备道借兵的事,将眼前三人一阵乱箭射死,整座金陵城谁敢放个屁。罗维伦把战马往后退了退,曹霑心知有诈,向冯习道:“不要让罗干跑了,这不是绝好的挡箭靶子?”

    冯习二人虽都是武林高手,却无野战经验,只得听从曹霑安排,把罗干一把提将过来,道:“让你干爹的人后退,要不听话,你可是要当刺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