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酒鬼

诸司马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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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零五章酒鬼

    黎昊在山洞中升了火,吃了点昨日剩下来的烤羊肉,躺在草铺上,思索明日该如何行动。

    这么多天过去,夷彭定已返回轩辕城,如此一来,接近他尚属不易,要像对付鱼木那般,当面动手,那便想也不用想。

    下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报仇,又可安然脱身,实乃上上之策,而且他现下也已备好了自制的毒药。

    只是如何下毒,下在哪里,却要颇费一番脑筋。

    酒?

    这本是他许久之前便设好的圈套,初时得知夷彭接触酒后,便即上瘾,不可自拔,一度颇为得意,认为自己抓住了夷彭的软肋,随时可悄无声息的取他性命。

    但杜康有一次去夷彭家中,发现他得到酒水之后,却不当即饮用,而是让侍候的族人尝过后,才慢慢品尝。

    黎昊从杜康口中得悉此事后,大为诧异,他没想到夷彭竟对酒水产生了怀疑,还事先做足了防备,如此小心谨慎,却也让人有些佩服。

    待至后来,夷彭竞争护卫头领失败,被黄帝勒令留守轩辕城,黎昊认为他对青阳再也构不成威胁,便把“毒酒”一事渐渐忘记了。

    可谁知夷彭竟然又跑去了彤鱼氏部落,又恰逢青阳前去……

    想到此处,黎昊的胸口复又隐隐作痛,自责和愧疚萦绕心头,倘若不是自己大意,青阳又怎会遭此劫难?

    事到如今,要想替青阳报仇,还得从酒水上下手,且必须要饶过试饮之人,否则有人中毒,身体不适,夷彭又非傻子,怎还会再饮有毒的酒水?

    黎昊又苦想了许久,却始终未有头绪,只好暂时放弃,连日来风餐露宿,不眠不休,身子早已疲惫至极,最后经受不住上下眼皮打架,呼呼睡了起来。

    这一睡便到了次日傍晚,悠悠醒来后,趁着路上行人稀疏时,悄悄的进入了轩辕城,又偷偷摸摸的来到杜康住所外。

    只见杜康家门口,依旧熙熙攘攘,前来交换酒水的族人络绎不绝,直到天色全黑,众人才渐渐开始散去。

    黎昊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前再无旁人,便箭一般的冲进了酿酒的专房。杜康掌握制酒技术之后,便命族人新盖了一间草房,又高又大,专作制酒之用。

    一踏入房子,酒香顿时扑鼻而来,竟醇香无比,黎昊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就近打开了一罐酒水,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心想杜康嗜酒成痴,酒鬼一个,晚上定然忍受不住,必会来此地喝酒解馋,到时再与他相见,比较稳妥。免得此时过去,为他的家人知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要杀夷彭,为青阳报仇,那么自己到达轩辕城一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人知晓!

    忽然外面脚步声响,一个男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只见他猫着身子,一步三回头,似乎极怕别人知道。

    酒坊中央燃着一堆火,火光映照下,男子的面目清晰可见,正是杜康。

    黎昊坐在显眼位置,料想这个时间也只有杜康会鬼鬼祟祟的进来,就不躲不藏,兀自又喝了一大口酒,以为他一进屋便能发现自己。

    可过了好大一会儿,眼见杜康背对着自己,只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的饮酒,竟似对其他毫无知觉。

    黎昊暗暗好笑,心想不愧是个酒鬼,眼中除了酒再无其他。此刻重遇故人,见杜康爱酒如故,不由得想起了两人一起开怀畅饮的时光,连日来的悲痛又消了几分。

    悄悄走近,拍了拍他肩膀,道:“杜康大人,独饮多么无趣,让我相陪如何?”

    杜康顿时一惊,听是男子声音,不是限制他喝酒的夫人,心下宽慰,忽又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难道是他……

    不自禁的一阵狂喜,转头瞧去,立即惊呼,但嘴巴已被掩住,却喊不出来,只听黎昊低声道:“我这次因急事悄悄赶回,不想让他人知晓,切不可声张。”

    他不住的点头,满面笑容。

    黎昊松开手,笑道:“怎么喝点酒还偷偷摸摸的?”

    杜康颇觉不好意思,但凡事从不瞒他,说道:“孩儿他娘,不让我多喝,但我若喝不上酒,倒不如死了算啦!我们先不谈这个,你怎地一人回来了?”

    黎昊心里苦不堪言,脸上却不动声色,知绝不可说出真相,纵然悲痛欲哭,却也笑着道:“我嘴馋,总惦记你的酒水,所带酒水虽多,却要献给炎帝,万般无奈,只得偷偷回来啦。”

    杜康本就是嗜酒如命的酒鬼,听黎昊与自己感觉一样,深深同情之余,更无半点怀疑,道:“那我们这就先饮个痛快!”

    说罢,抱着酒瓮便饮了一气,伸手擦了擦嘴巴,见黎昊并无反应,问道:“你怎么不喝?”

    黎昊以免他生疑,抱着酒瓮凑到嘴边,却只湿了湿嘴唇,大仇未报,神智必要保持清醒,何况刚才他已喝过,解了嘴馋。

    杜康斜眼望着黎昊,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扭扭捏捏全然不是他的性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只见他双眼肿胀,嘴唇干枯,脸色苍白,显是疲惫至极。

    只道他是心系酒水,快马加鞭,旅途劳顿所致,关切道:“干嘛这么心急,又不是没酒了,只要你想饮酒,即便只有一口,我也会留给你。何况酒水本就出于你手,你以后还能少了酒不成?”

    黎昊心下感动,小抿了一口酒,说道:“不谈这些,我们今晚喝个痛快。”

    酒过三巡,黎昊道:“我和青阳走后,大夫人他们好不好?”

    杜康打了个酒嗝,道:“好的很,轩土天天往那边跑,我也时常过去,你们尽可放心。说起这个轩土倒也怪的紧,往日我多次找他相助青阳,他不肯,夷彭拉拢他,他也不理,却不知怎的突然来找我,说要尽心竭力辅佐青阳……”

    黎昊听到他提起青阳,悲伤立时涌上心头,后面的言语一句也未听进去,只道:“夷彭没再找他们麻烦吧?”

    杜康此时已酩酊大醉,神智虽还清醒,说话却已口齿不清:“你们走后,他就肯求大首领外出历练,大首领拗不过他们母子,便答允了,却不知为何,几日之前又回来了,怪的很。”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黎昊见他侧身歪倒,嘴巴仍在说话,便将耳朵附在他嘴边,听他说道:“他回来后,整日待在屋里,不吃东西,只饮酒水,也不说话,就坐着发呆,大首领颇为心疼,便要我多备酒水送去,这可苦了我啦!我……”

    忽然鼾声想起,竟已睡去,黎昊起身往外走。此时月至中天,四下里寂静无声,猛然一阵冷风吹来,却无丝毫寒意,他心里只想着早些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