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见王六(青云加更)

饭团桃子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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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娘刚想还击回去,却见之前站在那儿的李子期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六郎背着王九一路去了前院,上了花轿。

    十八娘和秦昭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她活不过十八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穿上嫁衣的那一天。好在,如今沈耀在好转,沈琴也不用嫁给孙连成那个人渣。反而是沈瑜要娶蠢妇成怨偶,沈珂要进孙家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走去。

    王九走了,她们也没有什么心情留下来饮宴,恹恹的想要回去,只不过哥哥们没走,她们也是不方便提前离席的。

    倒是王家继续大摆宴席,沉浸在出了一个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的喜悦里。

    十八娘刚想带着沈琴入席,就听到背后有人轻轻的喊道:“十八。”

    他以前从来不喊十八的。十八娘身子一僵,示意秦昭先带沈琴入席,扭过头去,看着王六郎。

    他站在雕花长廊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十八娘轻轻地走过去,笑着问道:“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姐夫呢?十六梦想成真,想必很高兴吧。”

    王六郎轻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拿这个来刺我呢?卿卿,只要你愿意,我立马与十六退婚。我后悔了。王六是王六,沈十八怎能只是沈十八了呢?”

    十八娘却觉得,卿卿这个词,从王六郎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太讽刺了。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却好似隔了楚汉银河,永远都不可能靠近一步了。

    王六郎若是为她退了婚,那又将她置于何地呢?不管是王氏宗族,还是沈氏宗族,都容不下她。

    情人的甜言蜜语,是近乎残忍的天真。

    长廊外的柳树冒出了几颗嫩芽儿,十八娘伸出手去,轻轻的折下一枝,拿在手上。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看着王六郎,认真的说道:“我父亲问我,王六郎截道诉情,你缘何不应?我说,若是有心,自然三媒六聘。那天在栈道看到你,我便知道,你选择了宗族,是无法履行承诺来上门提亲了。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活不了几年了。”

    王六郎觉得十八娘的话,就像是尖刀一样,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鲜血淋漓。

    见他没有说话,十八娘就接着开口。她与王六郎,虽是割肉削骨,却必须有人站出来,做一个了断。

    而她沈十八娘,从来都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太原王氏如今日薄西山,被崔郑李沈压在头上。崔皇后虽然是出身清河崔氏,但是不过是以庶充嫡,只有你王氏嫡女巴巴的送进了宫,如今,连王九都推进夺嫡的火坑里了。你是宗子,王氏是你的责任,王氏宗妇一定要选个高贵异常的,又怎能娶我呢?”

    若是娶了沈十八,没几年就去了,可能王氏连嫡子都没有一个,填房夫人,能是什么好姑娘!

    王氏如今想要靠着联姻恢复往日荣光,怎么可能选个短命妇人呢?

    这些事情,沈十八娘看得明白,王六郎自然也看得明白。

    他会怎么选,早在一开始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吗?所以,他如今已经是沈十六娘的未婚夫婿了。

    “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王六郎依旧依靠着柱子,却哪里还有半点风流姿态,他只是在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宁愿自己生在寻常人家,不做这劳什子王氏宗子,与卿卿一道琴瑟和鸣,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年,也是甘之如饴。为什么偏偏要将整个苟延残喘的家族,放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呢?我后悔了。”

    可惜,已经晚了。

    若是王六郎当机立断来提亲,若是他没有接受十六娘,哪怕他只要开口对十八娘说一句:等我来娶你。

    十八娘觉得自己,也能够拼死一搏,为二人劈开一道锦绣前程。

    可是他没有。

    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死局,只有想不想解开的人。

    十八娘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过了半晌,王六郎从袖里舀出一根碧玉发簪,那是一朵绿色的牡丹花,葱葱郁郁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去,递给十八娘,说道:“这个发簪,是我一早准备好,等你簪了牡丹之后,送给你的。虽然事情不如人意,但是,在我的心里,卿卿永远是最美的那朵牡丹花。日后我会娶妻生子,但我心中,除了卿卿,另无他人。”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等王氏有了别的人能够担起家族的重任,我便下去寻你,但愿来生,娶你为妻。

    他的眼睛一片朦胧,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王六郎,自诩风流,洒脱而不媚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戴着镣铐在跳舞,在他的骨子里,早就刻上了王氏的荣耀。

    他才是被禁锢得最深的人。没人能够拯救他了,便是十八,也不能。

    十八娘轻轻的一声长叹。

    她接过了王六郎手里的玉簪。她若不接,王六郎心里有个坎,睹物思人,她若是接了,反倒是个了结了。

    “十六是个好姑娘,好好的待她罢。”十八娘说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日后会留在长安出仕,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来寻我。”

    王六郎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臂弯里还躺着那根折断的柳枝,一跳一跳的,冒着新芽。

    她是万万不会,再去寻王六郎了。

    王氏的长廊,九曲八回的,像是一座大大的九宫八卦阵。

    沿途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远远地听到花厅里,流水席的喧闹之声。

    琴鼓声震天,怕是请了有名的舞姬来劝酒助兴。这里的热闹,承托得适才的王六郎,越发的清冷。

    十八娘走着,突然一个大手臂将她一拉,便进了常人看不到的暗门里。

    十八娘刚要出招,却发现又是一个熟人,她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世子吗,怎么没有进宫饮宴?”

    李子期的手像是钢钳一样,让十八娘一下都动弹不得,这是十八娘在大楚见过的武艺最高强的……怪人。

    “问天怎么样了?”

    你看,他永远都是这么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她现在也很想问天,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的喝个喜酒了。所以,问天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