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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琇将小玲带回家里,母亲疑神疑鬼地过来问道:“外面咋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睡觉去吧。”如琇将母亲推了出去。
如琇和二姐如兰住西屋,父母住东屋。如兰刚才也看见外面的事了,悄悄对小玲说:“玲姐,你闯祸了。”
小玲眼泪汪汪,却倔强地将脖子一扬,“我不怕,反正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不嫁那个傻子。”
“可你打算怎么办?跟地质队的张望搞对象,你家人不会同意的。他们会打你。”如兰瞪着大眼睛说。
“我不回家了。”
不回家,能怎么办?三个姑娘自然没有好主意,躺在炕上,眼睛望着房梁,谁也没有睡意,事情已经捅开,村里人的议论先放在一边不说,小玲家里这一关,便难过去,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会不会掀起暴风骤雨,闹出轩然大波?
次日,还没等小玲家里闹出什么事,如琇家里先闹起了风波。
如琇母亲首先亮明自己的观点:“小玲啊,大家也都心疼你,你对这桩婚事不愿意,和爸妈闹别扭,就先住在我家里,咱们慢慢商量着来。不过,还得要听老人的话,你爸妈既得给你着想,也得给你哥哥着想,你可不能小心眼,老是拗着大人。你从小乖,得做个孝女。”
“这叫什么话,”如琇首先反驳,“去嫁给傻子疯子,就算孝女了吗?还有个天理没有?”
“胡说,”母亲恼怒了,“我看你就是个疯子,鼓捣着小玲造反,我告诉你,造反现在不行了,大人的话,就是王法,就是天理。”
“唉唉,”父亲在旁边调和,“嚷什么啊,有事好好说,其实吧,小玲也真够可怜……”
“去去,”母亲打断父亲,“你又不明白事情的原委,瘫在家里什么也不懂,少插话。”
父亲自从身体不好,腿疾难以下地出门,便似乎不再有在母亲面前决断的权利,母亲成了家里的“一把手”,已经习惯了一言九鼎,“军令如山”。
“哪有这个道理,”一向温顺的如琇不干了,“大人的话就是天理,这是哪家的王法?小玲如果嫁了那个浑蛋加傻瓜,摆明了是要受一辈子的苦,这不是把玲姐往火坑里推吗?这种家长的命令,绝对不能听。”
“对,我看也是。”如兰在旁边附和妹妹的想法。
母亲气得七窍生烟,姐妹两个这种态度,不但是在帮着小玲“造反”,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挑战自己在家里的权威,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更重要的是,两姐妹眼看一天天长也,也必然要涉及谈婚论嫁,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如何得了?
她的办法并不是和两姐妹讲道理,而是抄起炕上的条帚,起身便去追打。
小的时候,遇到妈妈拿着条帚奔过来,如琇姐妹们的法宝便是去找奶奶躲灾,一般便能见效。但现在奶奶在叔叔家,护身符没有了。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如琇明白,奶奶一定和母亲观点近似的,对于“不听大人话”的现象,奶奶绝对不能同意。她的口头禅是“多少辈儿的老规矩了,不讲可不行”。
这时,家里的土灶上正在熬粥,如兰烧火,如琇淘米,灶膛里火头正旺,母亲一发怒,两姐妹拔腿便跑,一前一后跑出堂屋,院里,一群小鸡正在寻食,被两姐妹和后边追赶的母亲惊吓了,扑愣着翅膀乱飞乱跑。小狗旺旺不知所措,乱叫着跳向一旁。
“打死你们俩……”母亲怒吼着。
小玲本来坐在屋前,帮着如琇择菜,见了这个场面,无比尴尬,母女三人的冲突,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应该怎么办呢?劝架吗?沉默吗?怎么办都拐扭。她放下手中的菜叶,站起身来,想走出去,不再给人家添麻烦,可是到哪里去呢?她心下惶惑,眼泪又流了下来。
“玲姐,你别走,”如琇跑到小玲面前,拉住她的手,“别走,我有的是办法,你别走。”话虽如此说,可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叭叭,”母亲的条帚落到了如琇的身上,她咬了咬牙,冲母亲“哼”了一声,拉着小玲的手,向门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忽然大门一开,进来好几个人。
这些人差点和如琇、如兰撞个满怀,仔细一看,有穿着工装的地质队吴队长、莫工程师和几个工人,有村支部书记高盛,村会计老孟,还有崔衙内。
大家都觉得有点意外和尴尬,如琇妈手里拿着条帚,正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骂,追打两个女儿,见了进门的一干人,收住脚步,高盛哈哈大笑,“老嫂子,你跑什么啊,不怕摔着啊。”
“嘿嘿,老高,老孟,是你们啊,后边几位是……”
“这是吴队长,”如琇也停住脚,不好意思地笑笑,“吴队长,你们怎么来了,请屋里坐。”
原来,一大早吴队长便来找高盛,商量张望和小玲的事,他首先自责,说地质队管教不严,给村里找了麻烦,先骂自己,后骂张望,高盛摆了摆手,“老吴,这事得话分两头说,张望和小玲的事,若算是自由恋爱,咱们谁也管不着,关键的问题是小玲的家里,她父母,直接说吧,都不怎么通情理,顽固老脑筋,而且就指望着小玲给大李子换亲呢,我也说过他们几回,可人家也听不进去。”
“我代表地质队向他们家里道歉。”
“那没用,”高盛摇了摇头,“这种人,也不用讲什么客气,如果你不耽误小玲换亲,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真是因为张望和小玲搞对象,闹得他们换不成亲,他不但得跟你急眼,还会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道歉,对这种人根本不起作用。”
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跟小玲见见面,于是便一起奔向如琇家里,半路上遇到了崔衙内,这个小伙子扛着根鱼竿,似乎是要去相思河里钓鱼,见了吴队长一伙,紧走几步撵上来,“老高、老吴,你们去哪里?”
高盛说:“到如琇家里看看小玲,你去忙你的吧。”
谁知道这小子来了兴趣,扛着鱼竿便尾随着屁股跟了来,边走边吹嘘:“要解决小玲那事啊,缺了我不行,不信你们瞧着,我说话,他们都给面子。老高,别看你是书记,不一定比我顶用。”
如琇母女一见这么多客人,便把内部矛盾搁置,赶紧招待外人,父亲拄着拐杖,也来迎接,小玲忙着和如琇姐妹搬板凳、拿烟递火,大家就在房前的菜畦旁边坐下来。
“小玲,今天是为你的事来的。”高盛开门见山。
“嗯。”
老吴先做“自我批评”,说因为地质内部管理不来,自己只忙生产,忽视了思想教育,才让队内职工头脑开了小差,做出了对不起村里“贫下中农”的事情,高盛听到一半便截住了他,“算了算了,小玲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讲这些大道理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以后坚决不叫张望再犯这样的错误。”
“吴队长,”小玲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你其实是拐着弯告诉我,不能再给张望找麻烦,不给地质队找麻烦。”
“你看你看,我没有这个意思……”吴队长摊了摊手。
小玲摇了摇头,“我知道,昨天晚上,我给大家都找麻烦了,我们家里就不必说了,村里的人,肯定都在笑话我,地质队里的领导也都给惊动了,要说最该道歉的,就是我,还有……张望,我诚心诚意地向你们道歉,我是罪人。”
“你看你,玲姐,”如琇在旁边着急地推小玲的肩膀,“你怎么成罪人了,净瞎说。”
小玲没理如琇,眼睛望着吴队长说:“我知道,你们一定说张望了,其实他是冤枉的,大家都以为,我们俩是在搞对象,我现在说不是,也不知道会有人相信没有。”
小玲说到这里,四周的人都有些纳闷,就连如琇,也不禁轻轻睁大了眼睛,昨天晚上闹成这样,不是搞对象,是什么呢?但她在内心里是支持小玲的,便说道:“我信,你接着说。”
忽然旺旺一阵叫唤,摇着尾巴跑向门口,大门里,又跑进一个人来,却是小五,他一脸大惊失色的神情,驱赶开追在身后的旺旺,对着院里说道:“吴队长,不好了,小玲的爸爸,到地质队闹事去了,要大闹地质队,拔掉铁钻塔。”
高盛瞪了小五一眼,“你瞎乍乎啥啊,他有多大本事,能拔掉铁钻塔,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