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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一年,十年,百年。
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我却变得越来越贪心。
我希望与她分享生命中的每一个日升月落,每一朵花谢花开,每一季春夏秋冬,所有的一切。
我想带她离开,陪她走遍每一寸土地,去看看除了冰雪以外的风光。
我的愿望越是强烈,怨恨也就越发深刻。
我不明白,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背负着这样的宿命,为什么我们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为什么要被永远困在这里。
为了摆脱这一切,我变得更加疯狂,原本火红明亮的鳞片逐渐变成了诡异的暗黑色,就连我的脸也被逐渐侵蚀变得狰狞可怖。
这一切都是堕神的征兆。
可是我仍然不知悔改,只是一心想要夺取力量,摆脱这一切。
我甚至把雪凝的规劝污蔑成了她变心的借口。
我渐渐发觉,被那些黑暗的力量所腐蚀的不仅只是我的外表,就连我的心也逐渐变得暴戾不安。
可是雪凝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不断的净化着我身上的戾气,可是她净化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我堕落的速度。
直到这半张脸都成了堕神之面,就连她也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却突然被送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我们虽然还是要守护着雪幽莲,却不必再随之沉睡,只是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而且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以后就连想夺取雪幽莲的人也没有了。
没有人,我就无法再从他人身上夺取力量,我的堕落也突然停止了,可是她却依然不得不花费许多精力阻止黑暗的侵蚀。
可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我以为堕神的停止是因为无法再夺取力量的缘故,直到她连曜神的气息都认不出了,我才明白停止并不是结束。
要不是她一直压制着我身上积蓄的黑暗之力,我恐怕早已彻底堕落了,而她却一直强撑着不肯告诉我。
其实你们一出现,我就认出了曜神。
原本我只是想守护雪幽莲而已,可是曜神的力量太强大了,仅仅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力量却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那么如果能趁此机会夺取曜神的力量,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摆脱了?
这个念头一旦开始就再也挥之不去了,那些隐藏已久的黑暗全都被这个念头勾了出来,让我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一切。
可惜那终究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到头来只是害了她,曜神却依旧是不可战胜的曜神。
血炎那一半白皙清俊的脸此时已经红的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跳动的火焰。
“醉了?”
钺瞥了一眼血炎已然发直的眼神,低声问了一句,话音才刚落就见血炎猛地一个侧身倒在了雪地里,落在身旁的酒壶已经一滴也不剩了。
“第一次就这么个喝法不醉才怪。”
“真让他就这么睡个三天三夜?”
“明天走的时候,浇上一盆冰水,自然就醒了。”
刑毫不在意的扫了他一眼,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母熊背上。
母熊微微动了一下,侧过头在钺的怀里蹭了蹭,眼睛都没挣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真是一个难得的安眠夜。
一头冰熊,一头麒麟,虽然都醉了,寻常的野兽却也是绝不敢来打扰的。
至于人,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这一夜钺却难得梦到了许多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自从亲眼看过了那一场结局之后,就再也没有完整的想起过什么,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莫名的熟悉,突然想起某些似曾相识的片段,却始终不曾完整。
可是这一次,她却做了一个完整的梦。
她想起了冰儿,由她亲手养大却因她而死的冰儿,还有麒麟一族的秘密。
其实早就没有什么麒麟一族了。
麒麟一族自恃天之后裔,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竟然与魔神狰相互勾结妄图颠覆天地。
幸而天帝,战神,佛光三脉不负众望,终于合力将魔狰封印,可是不仅魔族实力大损一蹶不振,原本就血脉不旺的麒麟一族更是因此而覆灭,只剩下因违逆族规而被罚守护圣物雪幽莲的血炎和雪凝幸免于难。
而血炎和雪凝之所以受到惩罚,原本就是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们爱上了彼此。
雪麒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麒麟一族的圣女,而血麒麟却是守护圣女的骑士。
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被允许,所以才被洗去了彼此相爱的记忆,成为了永远无法相见的日与月。
可是在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光之后,他们却不顾一切的再一次相爱了。
转了一圈却又再次回到了原点,可是这一次阻扰他们的却不仅仅只是先祖留下的惩罚,更有他们自己的心魔。
这些往事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远远比钺的年岁还要长上许多许多,她原本是不应该知道的,可是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带着与众不同的意味。
那些珍贵而美好的记忆,纵使有苦有甜却依然散发着安宁快乐的芳香,早已成为了她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烙印。
“既然舍不得,就带它们一起走吧,外面虽然没有冰雪,却总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喂饱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琥恒就心急火燎的催着众人下山,说是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山上又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保山下不会出乱子。
可是真要离开的时候,钺却犯了难,要不要把这两头冰熊带出去呢。
母熊已经和她十分亲近了,琥二更是整天围着小熊不肯撒手,可是她却担心把它们带了出去她却保护不了他们。
那样的感觉已经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外头不太平,我担心。。。”
“山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把它们留在这里也未必会比山下安全。”
“可是。。。还是让它们自己决定吧。”
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让它们自己决定。她低声询问着母熊,刑不愿打扰她们,便走到了血炎的身边。血炎的脸色十分苍白,紧紧捂着额头,他活了成千上万年却还是第一次体验宿醉的滋味,而琥二早上那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无疑让这种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如何,回去守着雪幽莲罢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她醒来。”
“不想出去看看吗?”
“也许会去的吧,等到我们终于能够摆脱雪幽莲的那一天。”
“这件事也许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虽说堕神倒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可是这个代价却实在太大了些。”
“难道曜神有办法?!”
“困住你们的是麒麟一族的诅咒,只要你们不再属于麒麟一族,那么这诅咒自然也就无法再继续束缚你们。”
“不再属于麒麟一族?”
“不错,堕神就等于叛出麒麟一族,的确可以摆脱诅咒但是却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而且堕神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血炎突然沉默了下来,皱紧了眉头,拼命的思索着。
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声响,回头一看,却见血炎已然怀抱着雪凝直挺挺的跪在了雪地里。
“求曜神指点迷津。”
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
“这可不像是麒麟一族的作风。”
血炎低垂着头,嘴角露出自嘲一般的笑意。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麒麟一族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哦?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可是那位雪凝姑娘却好像一无所知。”
“不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呢?雪凝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麒麟一族的覆灭,更不知道正是这份自以为是的傲慢害死了他们,只以为麒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麒麟,我却不以为然。兴许是时间太久,麒麟一族对于我的意义,除了这具身躯之外就只有那个束缚了我数千年的诅咒。灭了也就灭了吧,与我何干。”
血炎的话语十分淡漠,不仅全然不在意,甚至有一抹憎厌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竟像是连同他自己身上的血脉也十分厌恶。
“你先起来吧。”
刑把血炎扶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叹息,麒麟一族可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连最后的后裔都巴不得叛出宗族,可真是白费了天父的一番苦心。
“你应该知道麒麟一族原本是作为天父的契兽而存在的吧?”
“这我当然知道,麒麟一族原本只是寻常神兽,被天父钦点为契兽,又因天父感念重还自由,才自诩为天之后裔,地位超然。可是这些跟我们身上的诅咒又什么关系?”
“看起来的确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你却忽略了其中的关键。不过这也不能怪你,那些事情原本就是麒麟一族一直想要隐藏淡化的东西。”
血炎神情一凛,可是任他如何思索,来来回回回把那些史料甚至是麒麟一族从不外传的辛秘都想了好几遍,却仍然找不出头绪。
“还请曜神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