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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一见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去走一走他曾经走过的路,去看一看她已然缺席的时光。
仿佛那样就能装作在彼此的生命中从未缺席。
可是刑原本计划的出发时间却不得不推迟了一天。
因为羿日辉和桑榆云焕一听说刑要离开羿日部,就连原本的巡营计划也顾不上就气急败坏的赶了过来。
好不容易才说服主上答应参加这次巡营,可是现在连西十三营都只巡了一半,主上却又突然要走了。
可是当桑榆云焕满脸欲言又止愁云惨淡眼中含泪的看着他,而羿日辉却铁青着脸连声质问着他究竟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突然决定离开的时候。
刑却意外的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耐烦或者气恼的意思。
桑榆云焕和羿日辉以为他们的劝说终于奏了效,可是当刑吐出琥丘两个字的时候,羿日辉和桑榆云焕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怪不得刑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显得难得的和悦。
因为琥丘是一个不容他们过问的地方。
所以无论他们的表情是多么的不甘和愠怒,终究还是再没有任何一句劝阻。
可是更加奇怪却是刑告诉琥大和琥二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犹疑和动摇。
钺原本是不应该知道这一切的,可是她一恢复了力气就再也躺不住了。
百无聊赖的翻阅着刑屋里的书卷,心思却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她并不需要看,只要侧耳仔细倾听他们的声音、说话的语气、甚至仅仅只是呼吸的快慢,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
她一直都知道琥丘是个特别的地方。
那个地方、那里的人还有那一段过往对于刑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是她一直以为仅只如此而已。
直到如今桑榆云焕和羿日辉的反应却让她隐约感觉到,琥丘的特别之处也许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至于琥大和琥二的反应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一个人多年没有回过家的人,突然有了回家的机会,即便第一反应不是狂喜,却怎么也不该是犹疑和动摇。
而琥丘对于桑榆云焕和羿日辉来说,大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么对于他们来说那个地方又究竟特别在哪里呢?
相反的,那个地方对于琥大和琥二来说大概再没有比之更加重要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他们的态度却又如此耐人寻味呢?
琥丘对于羿日辉和桑榆云焕的特别和对于琥大和琥二的特别一定是不同的。
可是又分别意味着什么呢?
“在想什么呢?”
就在钺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刑却已经打发走了羿日辉和桑榆云焕,一进来就看见了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琥丘也许不仅仅只是琥丘而已。”
钺听见声音才抬起头扫了刑一眼,心里头闪过一丝犹豫,可是突然想起昨晚他说过的话,到底还是开了口。
他不喜欢她的欲言又止和刻意回避,可若是她的感觉是对的,那么他又是否会如实相告呢?
“琥丘一直都是琥丘,只不过他们既然走出了深山那自然也免不了要涉入那些俗世纷争了。”
钺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刑这话似乎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可是这么模糊不清的回答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也是,反正去了都会知道的。
刑既然都这么说了,钺也就没再坚持。
原定出发的日子居然就这么空闲了下来,既没有羿日辉变着法的想让刑一起去巡营,也没有桑榆云焕虎视眈眈的目光。
不仅今天没有,接下来的不少日子大概也能轻松不少。
可是她却没想到,就算羿日辉和桑榆云焕不来,今天也是出发不了的。
因为琥大是个极为忠厚老实又死心眼的人。
主上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那位钺姑娘。
可是那位钺姑娘身上明明还带着伤,原本是不应该远行的。
可是主上却说了要带那位钺姑娘一起回琥丘。
那么究竟该怎么才能照顾好她呢?
仅仅是替钺治伤用的工具和药材就装满了一个几乎比琥大还要大的箱子。
而当琥大把这个箱子交给正在收拾行李的琥二时候,琥二的嘴巴几乎大的足够塞下一整个鸡蛋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这一趟直接去琥丘轻装简行,你弄这么大一个箱子干嘛?”
“这一趟路可不近,那位钺姑娘不是还带着伤么,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准备自然是要的,可是你也不用带这么大一个箱子吧。让别人看了还以为咱们这是去了就不打算回来了,再说这么大一个箱子,马肯定是驮不走的,难道你自个儿搬着走么?”
“马车呢?”
“你什么时候见主上出门还用过马车?”
“从前是不用,可是这回又不是主上一个人。而且那位钺姑娘身上还带着伤,难道她还能骑马不成?”
琥二听罢一愣,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没想到他这个愣头愣脑的大哥还能突然聪明上那么一回。
于是一直到黄昏时分,刑和钺难得的清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主上,这一趟回琥丘要备上一辆马车么?”
“马车?!不就让你们扫了几天茅房么,连马都骑不动了?堂堂的大统领和二统领居然要坐马车出门?”
刑讥笑的扫了一眼琥大和琥二,琥二呼吸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头却早已骂开了锅。
茅房茅房,成天就知道茅房。
不就是因为羿日部的茅房特别脏么,所以才成天变着法儿的罚我们去扫茅房。
都怪琥大。
坐什么马车坐马车,就该让钺骑马,骑出毛病来最好,还不是主上自个儿要带她出去的。
琥二心里骂开了锅,钺却饶有兴味的凝视着他五彩斑斓的脸。
“这马车当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只是钺姑娘不是带着伤么,而且我收拾了些药材,单凭马恐怕是驮不动的,所以我们才想来问问主上是不是准备一辆马车更为妥当。”
琥大一看刑误会了,这才急忙解释道,刑瞟了一眼琥大,没想到琥大这小子的脑袋居然偶尔也有灵光的时候。
他思索了片刻,虽然他十分怀疑琥大口中这马驮不走的药材究竟是有多少,可是琥大说的却也有些道理,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钺的意思。
反正无论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只要她觉得舒服便是。
“坐马车么?”
钺犹豫了片刻,虽然她勉强学会了骑马,可是之前那几次骑马的经历却委实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且她身上终究还是有伤的。
“会不会太麻烦?”
“只要你坐的舒服,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那就坐马车吧。”
“嗯。”
刑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琥大和琥二摸不着头脑了。
“那就备上两匹马,一辆马车。既然有马车,那该备的东西就尽量都带上。”
“两匹马?”
琥大和琥二面面相觑,怎么也弄不明白两匹马是什么意思。
三个两匹马,一匹马拉车一匹马骑么?若是车上坐三个人再有一个人骑马那这一匹马拉车可就有些不够劲了,可若是车上坐两个人那多出来的一个人可怎么办?
“这两匹马可怎么安排?我赶车主上起码,难道真要让琥大抱着他的药箱子步行么?”
刑没好气的看了琥二一眼,这两兄弟今天莫不是易了容,还是被琥丘二字吓坏了脑子。
“钺既然坐马车,那我自然是陪她一道坐马车。至于那两匹马自然是用来拉车的,你们两自然也就是用来赶车的了。”
刑的话音刚落,琥二就露出了一副震惊无比的表情。
一路征战浴血杀出一片天下的主上居然要坐马车?!
大概就算桑榆族长突然决定嫁人也比不上这事儿新鲜吧?
“主上说的是,那我们这就去准备。”
琥二还在愣神的功夫,琥大却已经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拽上琥二就准备出去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放不下么?”
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夹杂着无数叹息之意,而这一句话却成功的阻止了琥大和琥二的脚步。
琥二微微侧过了头,似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犹豫了许久,最终却只是沉默的重新迈开了脚步。
刑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发出了一声惆怅感慨的叹息。
“果然曾经发生什么吗?”
“果然?难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他们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即便他们年幼时就已经没了双亲,可总归也是依靠族人才能活下来的。如果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了,如今有机会回去难道不应该高兴么?可是他们的反应,别说高兴了,反而古怪的很。”
刑突然沉默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
“其实他们不是不高兴,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一直不敢回去吧。”
“不敢?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当年曾经害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