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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昆仑山被雨水彻底冲洗,焕然一新。空气里的潮湿扑鼻而来,鲜卑兵们顿时神清气爽,不由得开始嫉妒这山上的美好生活,是草原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的。
几千人的庞大队伍,想要在这昆仑山彻底隐藏起来,简直是易如反掌。鲜卑族长没有宋骜那样精湛的头脑,也不打算畏头畏尾的躲在这里。
他们此番上山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军营主帅,免得失了军心。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向着木屋的方向接近,火光通明,空无一人。木屋里的油灯被熄灭,预示着主人的沉睡。
鲜卑族长大喜过望,一声令下,鲜卑兵们顿时兴高采烈的冲了进去。
“儿郎们,冲啊,把主帅抢回来!”
鲜卑兵们斗志高昂的冲了进去,挨家挨户的一脚将门踢开,大声喧哗着。鲜卑族长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宋骜,任你在聪明,这区区几百人,也敌不过他们这上千人。
鲜卑兵们很快将木屋搜了个遍,越是向深处探寻,就越是惊恐。从开始到现在,几十个木屋里,空无一人。
鲜卑族长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叫住从身边路过的鲜卑兵,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鲜卑兵苦着一张脸,极不情愿的开口解释道:“族长,这几十个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宋骜他,分明唱了一出空城计啊。”
“不可能!”鲜卑族长立马出声反驳,“他又怎会知道我今夜要上山?难道说,军营里出了奸细?”
鲜卑兵坚定的摇了摇头,出声说道:“族长,军营里的弟兄,都是在草原土生土长,没有理由出卖自己的族人。”
鲜卑族长脸色极为难看,厉声问道:“那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鲜卑兵愣愣的站在原地,硬是被他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好!”
鲜卑族长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他一把抓住鲜卑兵的手臂,嘶喊道:“快!通知弟兄们,撤退!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鲜卑兵回过神来,想都不想朝着木屋的方向跑去。整整过了半个时辰,那些鲜卑兵才一脸不甘心的聚集到一起,明显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鲜卑族长脸色铁青,手握成拳,在心里将宋骜问候了个遍。见鲜卑兵们各个没精打采的样子,他神情严肃的环视一周,开口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主帅我们一定能救回来。”
“是。”
不痛不痒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说服力。鲜卑族长极为恼火,作为地位最高的统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没缘由的朝着他们发火。况且,眼下他们的生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宋骜给唱的这一出空城计,明显已经料到了自己会这样做。那么,这些木屋里的人,就一定像上次一样,躲在山里的某一处。
“记住,不可分散,保持警惕。我们不能再犯一样的错误!”
他说完,便率先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返回。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一时也不好说。
就这样怀着高度紧张的心情,鲜卑族长带着他的军队,重新步入深山中。
“嗷呜...”
突然传来一阵野狼的嚎叫声,鲜卑族长脸色极为难看。他不想去怀疑宋骜,可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偏偏他们下山的时候,正赶上野兽猎食频繁的时间。
“族长,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并不害怕宋骜和昆仑奴,不是因为他们人数占有绝对的优势,而是草原上的男儿都顶天立地,能够勇敢的站起身对抗敌人,保护身后的家人们。
但若是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喜欢杀戮,啃食人骨的野兽,就另当别论了。没有人愿意被野兽活活咬死的情况下,连个替他们埋骨的人都没有。
鲜卑族长咬牙切齿的环顾四周,低声吼道:“宋骜,藏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是个男人的话,就出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空气里寂静无声,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够听的真切。没有人回答鲜卑族长,鲜卑兵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这么庞大的队伍,野兽想要发现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况且,很有可能引来昆仑山所有的野兽,这是一顿大餐。
漆黑一片的树丛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泛着凶狠的杀意,直逼而来。
“不好。”鲜卑族长低咒一声,连忙带着鲜卑兵速度后退。
“族长,出不去了,我们被野兽包围了。”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骜他,召集了野兽群!”
军心大乱,连鲜卑族长自己都乱了阵脚,哪还有心思去安抚他们。众人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野兽群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
扑面而来野兽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刺鼻。鲜卑族长捂住鼻子,身躯僵硬,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族长,你快想想办法!”
“就是啊,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没有人面对死亡,能够绝对的平静。每一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况且,若不是鲜卑族长失算一步,也不会酿成如此大祸。
鲜卑族长疲惫的睁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们!”
“弟兄们,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冲啊!”
几千人一拥而上,各个脸上都布满了死一样的诀别。纵然人多,却也不是野兽群的对手。人与**织在一起,汇成了一副极为血腥的杀戮图。
鲜卑兵的眼光,甚至比野兽还要红上许多。有些时候,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人要比野兽疯狂的多。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鲜卑族长站在原地,时间像定格住一般,动弹不得。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的尸体,都不算完整,甚至有些只剩下头颅,身首异处。
那草原最高的统治者,平生第一次落下一行清泪,这就是他造的孽,这些年轻人的死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宋骜,我与你势不两立!”
声音洪亮且悲壮,一遍又一遍回荡昆仑山各处,最终传递到宋骜耳边。
“呵...”
宋骜拿着手里的密信,抱胸站在不远处看戏。原来,混进鲜卑族的中原人,不止他一个。难怪鲜卑族长,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